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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一眼惊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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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吗?”楚王李明基站在卧房的窗前,听到身后有人进门的声音,忽然开口问道。
楚王妃没有应声,只是一步步走近,随着步伐的移动,婀娜的身姿显出异常的魅惑,她走到楚王的身边,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轻柔的声音很好听:“妾身得遇王爷,三生有幸。”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低低地笑着道:“王爷,你可还想杀了妾身?”
楚王低头看了一眼楚王妃,她的眉眼温软美好,岁月的沉淀让她褪去了少女的青涩,眼波流转间带着些许说不出的韵味,独特而出众。他伸手抚着楚王妃纤细白嫩的脖子,忽然低头吻住娇艳欲滴的双唇,动作如狼般凶猛,唇齿碰撞间却又缱绻柔和......
陆府里
陆尚书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晨起的阳光带着一丝凉意,洒了下来,洒在陆尚书的脸上,他微微眯起了眼。袁泓紧随其后,低声轻语道:“西戎昨晚折了一批谍者,接下来怕是要有动作了。”
陆尚书微微颔首,浅浅一笑,道:“不怕他们有动作,就怕他们不动。”然后他沉思了一下,继续道:“把关卡松一松,都放进来,来了就都别走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袁泓笑着一礼,恭谨应道:“是。”
陆尚书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了下来,低声吩咐道:“安衍身边那个,你派个人盯着点,如果有异动,就不必留了。”说罢,他信步走出了院子。
这一日的白昼很安静,却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看不到的尔虞我诈在不知名处上演,你来我往,每一步的筹谋算计下都是残忍,全然不似面上的温情脉脉......
上京城里,大街小巷里依旧是热闹平和。
云凌跟着巴鲁在上京的大街小巷里逛着,换了齐朝百姓服饰的两人,看着就像是外地前来的富商少爷及随从。好奇而活跃的少年郎在街道上走着,一会儿看看好吃的,一会儿看看精美的工艺品,对于这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街道上的小贩估摸着少年是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玩耍的,倒是很宽容地让他随意看着却不买。
“巴鲁,这里可真富裕。”云凌看着热闹的街道,手中拎着一根糖人,笑眯眯地道,“我喜欢......”
巴鲁发现云凌忽然不说话了,他转头看到云凌远远盯着一个方向,顺着这个方向看去,是一个布店。店门口站着三个人,三个美人。
姜德音带着青黛和碧螺从布满堂走出来,低声道:“碧螺,明日你来老板这里取货。”
“是。”碧螺笑着应道。
“也不知道我们后面来不来得及赶完?”姜德音微微叹了一口气。年关要到了,姜府没有女主人,因此是由她布置年节间的人情往来,前段日子姜大哥刚好被卷入案情,家里的年节准备都耽搁下了,待现在重新准备,倒是有些赶了。而且她想着给大哥二哥都缝制一件新衣作为新年礼物,现在算一算时间,怕是时间上有点紧......私心里,她还想着给...安衍哥哥...也悄悄准备一套...只是......
“自然是来得及的。”青黛轻声安慰道。
“嗯。”
云凌远远地看着姜德音,精致的面容,就算此刻面无表情,却也觉得好看,剔透的眉眼间,让人无端地心生怜惜。说来也怪,他不是没有见过漂亮的姑娘,姜德音虽然长得漂亮,却也没有到倾国倾城的地步,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极为舒服的,在人群里,一见就让人移不开眼。
姜德音察觉到远处凝视的目光,她忽然间转头看了过去,目光相对的那一瞬间,云凌从她的眼眸里看到了比湖光更明亮的神采,带着些洞悉世情的明达与淡然。她微微蹙眉别开头,这眉间的浅浅一皱,云凌却觉得心口漏了一拍,脑中浮起一抹说不出的怜惜。
青黛自然注意到这一幕,她侧身站到姜德音的身侧,挡住了云凌无礼的眼神,碧螺皱着眉头,转头狠狠瞪了依旧没有移开眼的云凌一眼。
青黛拉了一把碧螺,示意她莫要冲动。
“县主,我们先回去吧。”青黛低声说道,虽然护卫就在一旁,且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必担心有人会这么直接地胡来。但终究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毕竟近来上京城并不安稳。
“嗯。”姜德音并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就带着青黛和碧螺往自家马车走去。一路上,她若有所思,那人...那个少年郎或许看不出什么不对,但是少年郎身边的大汉,面上的深邃和那种与大齐格格不入的粗糙,再想到西戎入朝...姜德音只觉得心有不安......
“小云凌,怎么,看上漂亮姑娘了?”巴鲁粗着声,笑着拍了拍云凌的肩膀。“可惜这里是东齐,不是我们那,不然你看上谁,巴鲁就给你抢来。”
云凌撇了撇嘴,将糖人咬得咔吱咔吱响,含糊不清地道:“我才不要...”他才不喜欢...打小开始只要他喜欢的,都活不了多久...不过,那姑娘真好看......
云凌眯着眼看着姜德音远去的背影,吞下嘴里甜滋滋的糖人,拍了拍手,对巴鲁说:“呐...我们去吃饭啦...也不知道阿舅回来没有......”
“好。”
云凌带着巴鲁转身离开,远远地可以听到他和巴鲁的谈话声。
“你不准把刚才的事和阿舅说,知道不?”
“什么事?你看个姑娘看直眼的事?”
“呸!你才看直眼!不准多嘴,听见没?”
“哦......”
上京城里有名的凤凰台旁,一反冬季的景象,淙淙流水冒着雾气,本该落叶枯萎的树木却是郁郁葱葱的,偶有不知为何品种的鸟类飞起。森冷的气息在这里完全感觉不到,反而是犹如春风拂过的暖和。这是先皇专门为高阳修建的御寒避暑的观赏圣地。戒备森严,上京百姓们是只闻其名未见其地,甚至连达官贵人也是甚少能来。
高阳端坐在椅子上,姿态优美地捧着一盏香茗,小小地轻啜一口,娇媚的脸上露出丝满足,喟叹道:“这一批美人香不错...”她的手指划过茶杯,葱白的指尖和瓷白的杯子几乎要融为一体,却又在光照下透出细腻的纹路,双眼悠然地扫过坐在对面的人,“怎么,不合胃口吗?”
拓拔野奇怪地看着眼前的人,他没想到高阳郡主会是这样一个...肆无忌惮的人。他以为他们的接触应该是在寂静无声的夜晚,小心翼翼,紧张严肃地算计。而不是现在这样,光明正大地在大白天,在这个风景宜人的地方,喝茶...聊天?他现在看着高阳的眼神,已经由最开始看到美人的惊艳,转变成了惊吓,眼前的人分明是一个神经病吧...和这样一个人合作...
拓拔野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道:“还行。”他直直看着高阳,双眼里带着一丝不虞,“郡主胆子很大。”
高阳放下杯子,慢悠悠地站了起来,看着远处的美景,说道:“不就是约谈嘛...自然要选择舒服的地方了。怎么,你还想着大晚上地找个尕杂角落,冻得哆哆嗦嗦的,像老鼠一样的躲着见面?”
拓拔野沉默地坐着,沉声道:“如果有人看到...”
“那就杀了呗。”高阳说话的语气很是轻松,将杀人说的光明正大,让人无端觉得一股压迫感,残忍战栗,“杀掉,就没人知道了。耶律洪。”
拓拔野,也就是西戎摄政王耶律洪的嘴角勾起一道好看的弧度,他看着眼前宛如天真少女的高阳,遮掩的身份在此刻被剥开,露出原本的自私与无情来:“说的对。”
他的背脊笔挺的,看了一眼亭台外距离并不远的田大海,有些突兀地开口道:“我要西境十六府。”
高阳沉默了良久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漂亮的双眸望着西戎摄政王,眼神里有几分异样:“胃口不小。”
“南蛮,我们出兵。北荒,不会动手。”
高阳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想起了田伴伴曾经说过的一个笑话,心中不由产生了一个荒谬而又大胆的猜想,她似笑非笑地道:“可以,只要你做得到。”
“遗旨,我们会...一不小心拿到的,”拓拔野脸上的笑容微微扩大了些许,“你会心想事成的,女皇陛下。”
高阳睁大双眼,仿佛一个懵懂的小姑娘,忽然又害羞地抿唇一笑,脸上的嫣红,给她平添了一分妖娆的韵味。
拓拔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高阳,而后就起身离去。
高阳自顾自地给自己又斟了一杯美人香,香气随着雾气弥漫开来,空气里的香气由浓转淡,却经久不散。
“田伴伴,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一个笑话,那个北荒大宗师年轻时候的......”
田大海笑吟吟地看着高阳,轻声道:“是的,听说北荒那位大宗师年轻时候,有一次练功练岔了,结果功夫全失,在路上被个逃婚的姑娘给睡了。”
高阳转动了一下双眼,漂亮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戏谑,娇滴滴地道:“我猜呢,那位姑娘一定是西戎的小娘子......”
“也是可能的,不过是个笑话罢了。”田大海笑着制止了高阳再次倒美人香的举动,道:“小殿下哟,再喜欢喝美人香,也不能喝了,不然晚上您可就睡不着了。”
“好吧好吧,听伴伴的话,”高阳放下手中的杯子,眼眸流转,明亮地和波光粼粼的流水一般,低声道:“也许,那还真不是个笑话......”
夜幕降临,拓跋野一个人沿着河堤,慢慢走着。十里醉金河,果然名不虚传,这的夜,纸醉金迷,来的人,醉生梦死。拓拔野就像普通的酒客,漫步河堤,而后随意地上了一艘岸边的花船,很快就有花娘迎客。
怀里是曼妙的花娘,耳边是娇柔的莺歌燕语,拓拔野摩挲着花娘那细腻的腰肢,含笑饮下花娘递来的美酒……酒不醉人人自醉,拓拔野搂着花娘,带着三分醉意,进了厢房。厢房里却不似外边的热闹,反而清冷得很……
拓拔野的手轻轻捏了捏花娘的脖颈,那俏丽的花娘嘤咛一声便软倒下去……
“你怎么来了?”拓拔野讥讽地一笑,看着厢房里的男子,抱起花娘,放到屋内的床榻上,随意地坐在榻旁,摸了一把花娘香滑的脸蛋,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有什么事就快点说,不要浪费我时间。”
话语里带着些许不耐烦,站在帘子后方的男子慢慢走了出来,他身材高大魁梧,面上带着常年被风吹日晒的黝黑,炯炯有神的双眼,高高的鼻梁,深邃的面容,看着倒是有几分北方牧民的味道。
“你不该亲自来东齐的。”男子压低声音,他的声音和长相完全不一样,声音极其温和文雅,如果只是听声音,想来会以为这是一个斯斯文文的书生:“东齐的皇帝没有那么简单。”
“我知道。”
“高阳,那是个疯子。”男子皱着眉头看着拓拔野吊儿郎当的样子,“你与她合作,那就是与虎谋皮。”
“我知道。”
“阿爸很担心你。”男子坐了下来,面色严肃地看着拓拔野,“大巫起了卦,是凶卦。所以阿爸让我来。”
“拓跋海棠,那是你阿爸,不是我的。”拓拔野有些不耐烦地道。
“阿弟,阿爸当年只是一时没想通,”拓跋海棠沉吟了下,斟酌着道:“你心底也还是想着阿爸的吧,拓跋是阿爸的姓,野是阿爸名字里的一个字,你如果不是念着阿爸,怎么会取这样的化名?”
“好了,今晚,你不会是来和我叙旧的吧。”拓跋野略微提高了些许音量,开口道。
拓跋海棠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路线和东西都安排上了。”
“那就行了。”
“阿弟...”拓跋海棠张了张口,话还没说完,就让拓拔野打断。
“我不是你阿弟,别叫得这么亲热。”拓拔野看着拓跋海棠,撇了撇嘴,讥讽道:“不走,是等着看活色生香?”
拓跋海棠叹了一口气,最后什么也没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厢房。拓拔野躺回床上,睁大的双眼里暗潮涌动,拓跋海棠是北荒大宗师拓跋原野的长子,也是他同父异母的大哥。当年那个已经没什么人知道的笑话,其实是真的。只不过那个逃婚的小姑娘和这个大宗师早就认识,逃婚也是为了他逃婚,却没想到大宗师始终不肯接受,那小姑娘一气之下,趁着大宗师功力全失的时候,下了药,一夜春风后就走了...他的娘亲后来有了他,却依旧被逼着嫁了人...父不详的他自小就被人欺负,他的娘亲倒是没有瞒着他,告知了他想知道的一切,后来他悄悄跑去了北荒,却没想到大宗师并不认他...若不是阿依娜妹妹,只怕他早就死在路上了......
“呵...”拓拔野的眼中闪过一抹戾气,翻过身,伸手在昏睡的花娘颈侧重重摁了一下,花娘低低呻吟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没完全清醒,身上便贴上一具火热的身子,粗糙的双手在她滑嫩的躯体上游移,她不由自主地扭动起来...厢房内的气息变得暧昧起来......
皇宫里
李明恪低头看着桌上一个细长的盒子,他没有打开盒子,却盯着看了许久,而后长长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很复杂,飘忽不定的声音只有他自己听得到:“安衍,就这一次...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