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鳞》空月禅蝉

2、靛

　　二十八秒——

　　这个时间，决定了我是哥哥，而他，就是，我的，弟弟。
　　我们是青鲤，整个水族中最珍贵的种族。世代的青鲤都以转生的方式单一的延续，并代代被尊为青鳞。但我们不同，我们并不是由转生而来，而是由上代的青鳞产卵生下的。
　　当然，由青鳞产下下一任的青鳞以前也曾有过，然而我们，却是绝无仅有的一对双生青鲤。

　　二十八天——

　　我们已成人形，也开始能懂得一些事务。
　　尤记得那天风雨欲来的早晨，笛奶奶把我独自叫了过去。
　　“原来青鲤都是一出生就是青鳞大人的，但青鳞大人只能有一个，我去请示过蓝大人，要在你们两个中选灵力高的那个成为青鳞大人。”
　　“青鳞大人？那是干什么的？”
　　“可以每天有人服侍，吃的好，睡的好，玩的好。但是……”
　　“但是什么？”
　　“成为青鳞必须去完成青鳞最后的义务——”
　　“义务？”
　　“就是一定要做的事，也就是把自己献给蓝大人——吃、掉——”
　　那天的事至今想来，仍记忆犹新。我回去后，可爱的印天箫紫向我跑来，嘴里嚷着“哥哥，哥哥”把那天他遇到的有趣的事告诉我。看着他红苹果似的可爱的脸，我在那时就下定了决心，我——靛——一定要好好保护我可爱的弟弟，我一定要成为青鳞。

　　二十八月——

　　我们已有了些分别，我看来已像五六岁的孩子了，但弟弟印天箫紫却仍像只有二三岁似的。
　　笛奶奶告诉我说，那是因为印天箫紫的灵力比我高的原因。
　　“不，笛奶奶，我一定能成为一个灵力高强的青鳞的，请你宣布——我，就是青鳞大人。”
　　记得我那时是这样说的吧，然后笛奶奶就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终于，最后笛奶奶答应了我，让我成为青鳞——直至确定我真的完全不及印天箫紫为止。
　　第二天，笛奶奶就宣布了我为青鳞，印天箫紫瞪着我，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从此，他看到我，叫得再也不是哥哥，而是与其他人无异的——青鳞大人——

　　二十八年——

　　我看来已是个青年，但弟弟印天箫紫却仍是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模样。
　　连我自己都清楚的知道，我的灵力，远不及他——我并没有成为青鳞大人的资格。
　　笛奶奶也告诉过我，她再不久，就会向所有的族人宣布，以印天箫紫作为新的青鳞大人。
　　但我知道，还有办法……还有一个办法能够不使印天箫紫变成青鳞……还有那个办法…………
　　然后就像是天要帮我似的，在我独自出门散心时，我遇见了那个孩子——那个有很高灵力的孩子。
　　我这是在帮他，我告诉自己——他被他的父母抛弃，如果我不管他，他的命运也只是死去而已——而我的所作所为，至少能让他在幸福过后——死去。
　　我抱回了这个叫桔橘孩子，暧渊，我的侍从，立即猜到了我的决定，但她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阻止我——青鳞死去时，两个侍从也会一起死去——我很感谢她。
　　笛奶奶也同意了我的决定，答应在一年后，让他，小桔橘，转生为青鳞。
　　是的，吃青鳞后就能变成青鳞，这就是青鳞的转生，以往都是半身献给蓝大人，半身用来转生——而我——
　　“靛哥哥—靛哥哥————”小桔橘总是这样叫我，使我恍惚间犹如回到同年，印天箫紫………………
　　“靛哥哥——”伴随着一阵摇晃，我终于回过了神，小桔橘站在我的旁边拉着我，大眼睛中有着担忧的神情。
　　“靛哥哥你怎么了？”
　　“不……没什么………………”我抚上他的脸，却多希望此刻抚的是他的——弟弟的脸——
　　“靛哥哥，你好像很累阿？那我们明天再玩吧。”小桔橘体贴的说道。
　　但明天…………明天永远都不会来到的……………………
　　我在心中反反复复的对着小桔橘说对不起…………
　　对不起……因为…………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只有我的——印天箫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