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字字诛心 ...
-
张月兰咬紧下唇,怔怔看着纪子朔,声音细微,带着涌动的失落,“子朔,你真要与她成亲?”
纪子朔一脸的不耐烦,根本不想搭理她的问话。
他托稳瑶姬的腰,看都不看她,只冷冷道:“脱下来,我不想说第三遍。”
他的手熟练地攀上她的腰,充满占有欲的一揽,就好像瑶姬是已是他的所有物,男人俊朗英气,女人玉中纤婀,两人倚在一起站在长廊下,好似天上人间的神仙眷侣。
瑶姬不自在的挪了一步,他跟着又贴上来,好像狗皮膏药粘着她甩都甩不掉,一副如胶似漆的模样。
张月兰眼中升腾了雾气,愤愤咬牙,“她不过只是一介凡间平民孤女。子朔,你娶她,就不怕辱没你纪府三代忠良的门楣?”
她嫉妒的声音的声音在发抖,一张清秀的脸都扭曲的走样了。
纪子朔随意瞥过去,唇峰清冷,却字字杀人诛心,“总好过娶一个上赶着倒贴男人的女人要强。”
瑶姬愣了一瞬。
这人本性原来这般毒舌吗?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还以为他是个老实的,不过,看他怼人还真是有点子爽,瑶姬埋头偷笑。
纪子朔的话意有所指,张月兰气得眼眶通红。
林制衣嗔了纪子朔一眼,无奈地上来扶住张月兰,在她耳边低劝,“张小姐,喜服还是脱下来罢,姻缘之事强求不来。”
张月兰怒气上脑,忽然扭头瞪她一眼,一把推开林制衣,囫囵将喜服团了团脱下来丢在她脸上,“谁稀罕你的破衣裳,什么炽情鸟尾羽金线,根本就是昧天瞒地骗人的货色!”
“张家月兰!”
林制衣凛眉,厉声斥道。
张月兰气得有些神志不清了,迫于通过语言的气势,挽回自己丢失的颜面,而她的靶子就瞄准了不相干的制衣老妇人。
“什么宫里的制衣女官!我瞧着这身份的真假也说不定,改明儿我让族里请阴司官来再验一验,若有伪造,立时就将你赶出子不语,让你投入六道轮回!”
她跟爆仗点燃了似的,怒涨得满脸通红,不敢将怒意发泄在纪子朔身上,便朝着林制衣一个孤寡妇人撒气。
林制衣面沉如水,整了整衣服,“张小姐,我念你是张氏族人今日不与你计较,往后我的成衣阁再不做张氏的生意!”
她毕竟是长辈,不愿与无礼小辈多做纠缠。
林制衣冷着脸,抬手送客——
张月兰脸色白了白,强撑着颜面。
“我张氏一门身份尊贵,才不屑穿你做的腌臜破衣!”
林制衣成衣阁的衣饰一向名誉酆都,就连子不语中的妇人官眷们都千金难求,更别提林制衣一介制衣妇人,并不依仗豪门氏族的北京,便能获得进入子不语的资格,可想而知她本人也颇有威望。
张氏家规森严,若是族中长辈知晓她得罪了林制衣,少不得要回府挨一顿板子,讨几日骂的。
林制衣冷瞥她一眼,根本不再予她理睬,弯腰拾起团的一团糟的女士喜服,她朝瑶姬二人淡淡道:“这一身华服脏了,姨母去清理一番。”
“贤侄,记得替姨母送客。”而后,她冷淡扫过张月兰,眼神如冬日里的寒冰刺人。
“是。”
瑶姬眯了眯眼,眸中涌上玩味,她就是看不惯有的人嚣张跋扈,不如...往烈火中又加一抔柴火。
眼珠子一转,瑶姬忽而塌软了身子,一下子倚入纪子朔胸膛,“子朔,她刚才推得我头好晕。”
美人扶额间,柔弱无骨般倒进男人的胸膛,檀口轻启像话本子里魅惑书生的妖精。
纪子朔唇角一勾,配合得演起来,“夫人,你怎么了?”
“张姑娘,刚才那一下,推得我胸口好生难受呢。”
张月兰瞪大眼睛,“我、我根本没使劲!”
纪子朔高大身材站在面前,摆出一张大杀四方的将军铁面,“我夫人柔弱娇怯,你个强莽女子推她一把,她哪里抵挡得住?”
“胡说!你们血口喷人!”
张月兰痛斥出声。
纪子朔拥着瑶姬,冷笑一下,“究竟是我们血口喷人,还是你无事生非,不如去张氏族老面前评评理,想来若我祖父亲去你家问罪,自当能评出个对错!”
张月兰慌了神,“别....别,你们想要我如何?”
瑶姬抚着额,懒懒倚在男人怀里,故作亲昵的揪着他袖口缎料,有意气张月兰:“子朔,祖父向来心疼我,你说说,推纪府的孙媳一把该值多少仙珠?”
纪子朔会了意,笑得宠溺得像待个孩子,手掌从她的背脊一路划过,流连在她的臀腰线上,顺着瑶姬的话头往下说,“夫人的身子只当是无价之宝,若非要说个价来,非得是十万八万仙珠不能了事。”
“......你们!”
十万八万仙珠,纵是把张府七进七出的大宅子变卖了,也不一定能值得了这个价。
张月兰咬着牙,眼泪盈在眶里打转,“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瑶姬撂开男人盘桓在她腰臀处的咸猪手,走过去拍了拍张月兰肩膀,附耳道:“给你指条明路,去给林制衣低头认错,否则绝不饶你!”
最后一句字字入心,一字字打在张月兰心上。
她张氏贵女,在阳间时曾受皇帝封赏,着县主仪制,前世今生何曾向人低过头,若不是为了......
张月兰咬住下唇,红了眼看向男人。
他现下满心满眼都是那女人,全然像是被那女人迷了心神,此刻又贴在她身侧,瞧着那女人千好万好般的笑。
她大闹一场,仿佛一个跳梁小丑,竟博不得他半个眼神。
郎心如铁,是她误了——
张月兰忿忿抬足,与她擦肩而过,“说话算数,不许将今日之事告诉我府中族老。”
丢下这一句,她头也不回便走出后院,只当快要踏出长廊尽头,她才在无人回首的门畔,期期艾艾回眸,那廊下红衣男子的背影遥遥而立,终究与她没有丝毫关系了,便是臆想的机会都未曾留下,她眸中泪光闪动,终是簌簌落下。
不知是为了她在这间后院不慎遗失的贵女骄矜,还是为了她半道崩殂就葬送了的少女春情——
“夫人,真是调皮!”
男人的咸猪手游弋,趁她不备,在她腰部以下的柔软上狠揉了一把,笑得得意洋洋。
瑶姬汗毛倒竖,蚱蜢似的一下跳远。
“纪公子,自重。”
她可不想假成亲,真献身。
她本来还以为纪子朔是只小绵羊,谁知道,他竟然是一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这才刚刚送走一头乱啄人的张家小母鸡,没想到身边还留着一头虎视眈眈的大狼狗。
瑶姬皮笑肉不笑的应付,“后日成婚,纪公子切勿心急。”
纪子朔眼睑垂下,嘴角的弧度扬得过于明显,“夫人国色天香,子朔难以自抑。”他再度贴近,抵着她的额头,喑哑嗓子道:“为夫真恨不得此刻便是洞房花烛。”
瑶姬捏紧了拳头,她现在只想一巴掌飞过去。
灯笼小怪物眼睛瞎了吗?
这是什么忠厚老实的痴情郎?
分明是头色狼、白眼狼、大尾巴狼!
裙摆下,小灯笼怪不停地挠她的小腿,传音入耳给她,“忍住,千万忍住,摸一下就摸一下,又不少块肉,再过两日成了婚,我们便能功成身退了。”
深吸一口气,瑶姬松了拳头。
冲着纪子朔皮笑肉不笑的,展开一张死僵的脸,咬牙切齿道:“纪公子,我去试一试喜服。”
耳边传来牙齿磨出的吱呀声,纪子朔眉眼尽是笑意。
抚了抚她柔顺的发,“夫人快去。”
瑶姬僵着脊背走出长廊,纪子朔站在廊下笑得更加灿烂,“臭老头,你说,本尊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她竟这般有趣?”
识海中的河流汇聚,石玉之上的白发老者咂舌,“顶着小纪公子的脸招摇撞骗,你倒是玩得尽兴,人家本身魂魄被你关入六道轮回盘可没那么开心了。”
摩挲指尖,他笑容淡了淡,“本尊是在帮他挡桃花,他该谢我,省得他被这女人骗得越陷越深,受了情伤可不好愈合。”
“臭小子!你到底是在帮他斩桃花,还是在为你自己摘桃花?”
他站在原地,眸中闪烁,语气低沉,“本尊只是为了快点出城,得到她手中的玉英灵草,有了灵草,便可恢复元力功法。”
“但愿你真的只为灵草,小美人遇到你,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他薄唇轻启,板着脸,“自然只为灵草,否则她一个粗鄙的异世凡胎,哪里不值得本尊耗费心神。”
说罢,他脸色森然,默然良久。
背了身,老头也不搭理他,许久后,白发老头才又闷闷叮嘱了一句,“你怎么招摇老夫管不了你,但切记,勿要伤了纪家小子,出城时也务必将六道轮回盘还回去!”
“纪子朔”皱眉,语气烦躁。
“知道了,本尊心中有数。”
老头儿幸灾乐祸,“我见你识海翻腾,但愿你当真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