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遇上王》三泡台

18、第十八章

　　大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客厅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巨大的画，画里是一家三口，顾建华，顾妈妈，还有……顾源，画已经有些陈旧了，只是在画的边缘处好像隐隐约约还有一个人的衣角，顾青知道，那是自己，或许那个衣角便是自己留在这里唯一的证据。
　　家仆们见到三人回来，都恭恭敬敬地问好，鞠躬，顾青看得眼睛火辣辣的疼，家仆们看见这个几乎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少爷，也恭恭敬敬地打招呼，有些老的仆人看见顾青，都是忍不住怜悯地叹了口气，这好好的一个活人，在这里，就像是一个死人罢了。
　　“小源啊，快去餐桌吧，那菜要是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和你爸再处理一下公司的事情，不要等我们了呀。”
　　“嗯，知道了，”顾青点了点头。
　　看着满桌的佳肴，顾青却是毫无胃口，甚至有些轻微的反胃，眼前很多菜肴从前都是顾源喜欢吃的，但是，他却很不喜欢吃，比如猪肝什么的，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黑暗料理，基本上是闻着味儿都觉得想要吐了。
　　“小少爷，”这时，顾青身后轻轻地响起了声音，顾青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也算是家里的老仆人，但是，年纪却是没有那么大，仅仅只是比顾青大了个十来岁的样子，但是长时间的低气压的环境又造就了他谨慎异常的性格，整个人看上去好像是四五十岁的人似的，沉稳如水，当然，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在这种环境下幸存下来的原因，他也是为数不多的老仆人，知道眼前这个少爷不是顾家大少爷，而是那个顾家二少爷，心中难免还是有些心疼，“您这次回来准备住多久？”
　　“能住多久呢？”顾青反问道，脸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我啊，从来都没有在他们眼里过……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小少爷，您的房间我们每天都会悄悄打扫的，您要是想回来住……”
　　“够了，”顾青脸色一点点变差了，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严厉，像极了从前顾源在家里训斥仆人办事不利的样子，“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去，这些事情不是你应该管的。”
　　“小少爷，”男人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对方的脸色，还是果断决定闭嘴算了，只是心中仍然有些不忍。
　　趁着顾建华他们还没来，顾青挑着自己喜欢吃的菜，又随便扒拉了几口饭，就算是吃饱了，走到顾建华的房间门口敲门，进去后说道，“我吃饱了，先去写作业了。”
　　“嗯，”顾建华看着电脑屏幕，看也没看顾青说道。
　　回到“自己”的房间，或者说，是顾源的房间，顾青像是机器人一般地模拟着顾源回来的一系列动作，放书包，脱衣服，换上家居服，洗了把脸，一切都很是熟悉，好像都是他自己会做的事情一般，书桌上放着一个木制的相框，看上去精致又带着一抹历史感相框里有一张两人的照片，但是其中一个年纪小的脸却被人用笔狠狠地涂黑，好像有多深仇大恨似的。
　　对此，顾青也是习惯了，他清楚地记得，顾源出事的那天，自己躺在医院里，看着自己的母亲发了疯一般地把自己病房里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最后都把医生护士给招来了，出院回家之后，迎接自己的，也不是温暖，而是自己被糟蹋的一塌糊涂的房间，自己的衣服都被扔在地上，不少还被剪刀给摧残了，被单窗帘什么的都更加不用说了，简直就没法看，自己的照片也被撕碎扔了一地，整个房间就是一个大写的灾难。
　　那时的他还哭的稀里哗啦地跑到顾建华那里，想要他安慰一下自己，但是，不但没要到安慰，却收获了一顿打，还有警告，从那时起，他渐渐就知道了，自己以后可能就不能存在于这个家里了，也是因为这样，他高中之后就拜托顾建华帮自己找了一间离学校不远的公寓，顾建华也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或许也是因为觉得自己在家实在是有些碍眼吧，当然了，那会儿，顾青也是习惯了，对他来说，没什么所谓了，是的，因为已经失望，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希望了……
　　就在这时，顾青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是微信的消息，顾青打开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大傻子。
　　不知道是戳中了他的哪根神经，顾青竟是轻声笑了起来，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回本家之后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每次回这里，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酷刑一般，简直让他头疼不已，尽管自己已经习惯了，但是毕竟人心还是肉做的，终究还是会疼的。
　　点开手机，顾青看到——
　　嘿，小老弟，哥哥今天可是给你精挑细选了几本好东西呀！明天记得来哥哥这里领取哦！
　　外加一张配图还有一张怪笑的表情。
　　看着花花绿绿的页面，顾青还是忍不住发了消息回去——
　　知道了。
　　想了想，顾青又恶作剧似的加上了一个字——
　　哥。
　　这一招成功地让对方消停下来了，看着半天没动静的手机，顾青忍不住在房间里轻笑了起来，心情似乎好了不少，看着桌上的作业，似乎也亲切了不少……
　　“诶呀，这孩子才吃了这么点东西怎么够呀！来来来，小罗，给少爷再送点吃的去，”顾妈妈看着桌上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有些心疼地说道。
　　“好的，夫人，”小罗全名罗安，正是那个年轻的老仆人，闻言，他低眉顺眼地说道，然后挑了一些顾青喜欢的饭菜转身给他送过去。
　　走到顾源的房间门口，罗安刚刚想要敲门，突然隐隐约约听见里面有些动静，不知道是什么心态作祟，罗安悄悄打开了顾源的房间，只是一条缝，瞬间看到的，便是顾青嘴角还残留着的一抹笑意，顿时罗安好像是看见了世界奇迹似的，整个人差点就吓傻了站在门口，许久，才想起来敲门，“少爷，给您送了些吃的来。”
　　“哦，”顾青这才意识到罗安的存在，转身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谢谢了，放在我边上就行了，辛苦你了。”
　　看上去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只是，罗安和顾青都知道，这不是真正的顾青，但是，罗安没有什么资格来管他，只是有些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小少爷，你早点休息。”
　　“嗯，知道了，”顾青已经转过身，开始写着自己面前的作业。
　　另外一边的方旭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原本，他是抱着一种邀功还有一丝丝作弄的想法给顾青发了图片和消息过去，结果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平静地接受了，连贫嘴都没有，最后竟然还加了一个哥字儿！
　　让他简直觉得要原地爆炸了，满脑子似乎都是顾青那张一直波澜不惊的脸，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缓缓突出一个字——哥，语气还是那种淡淡的。
　　简直让他觉得自己快要完了！
　　那么，作为一个平平凡凡的高中生，发现自己可能真的有早恋的可能，而且，这对象可能还是和自己装了性别的，这时应该怎么办？！
　　很简单！疯狂地写作业！
　　于是，当方鹏晚上想要做一回慈父，去给方旭送牛奶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方旭发了疯一般地写着面前的作业，一本接着一本，简直就快要练就佛山无影手了！
　　而方鹏对于这一切自然是不知道内幕的，只是非常之欣慰，心说他们家终于可以出一个读书人了！于是，欣慰的方鹏轻轻地放下了牛奶，轻轻地冲着方旭说道，加油，轻轻地退出了房间，然后就像是发了疯一般地原地起跳，作为放假的佣人们表示已经习惯了这家人奇奇怪怪的画风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老爷这会儿又是怎么回事？
　　方鹏一路蹦蹦跳跳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样子像极了方旭去学校的样子，不得不说，这基因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呀。
　　“老婆！不对，老大！”方鹏一跑到自己的房间里，就一把把坐在床上刷手机的李岩清给抱了起来，甚至还原地转了个圈，笑着说道，“老大！咱们儿子开窍了，终于要好好学习了！”
　　“行行行，您老人家先把我放下来，我怕您一个腰折了，把我给摔下来了！”李岩清笑着骂道，“我知道了，这孩子能有这个心真是很好了，而且啊，这孩子脑子也不是不行，当年这孩子好歹也是自己考上志远的嘛。”
　　“可不是嘛！这一看就是遗传了咱俩的优秀基因！”
　　李岩清对此只能一脸无奈地笑着，是啊，这方鹏身上的傻气倒是完全复刻了。
　　终于，方旭写完了所有地作业，躺在了床上，经过了这么折腾，方旭倒是觉得有些疲惫了，但是脸上的笑意却是一点也掩饰不过去，躺在床上，方旭还有一会儿没一会儿地笑了起来，看上去，像极了了一个傻子，就这样，他就浑浑噩噩地看见了外面的阳光，是的，他确确实实失眠了……
　　相比起这边来，顾青倒是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一觉睡到闹钟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