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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八章 ...

  •   登州海市钱塘潮,黄山日出射云涛。
      天下奇绝未为怪,数壮观还看今朝。
      书接上回却说这老宝就因为这么些家事每日烦恼,大儿子宋钱和二儿子宋仁,整天闹着要分家,老宝气愤不过径来衙门告两个儿子忤逆,这忤逆之罪可不是开玩笑,那古时候一但罪名坐实,可以被判死刑。
      杨大雷听了老宝的述说,就问道:“那你想我怎么判,这忤逆罪,可不是开玩笑,可以判他二人斩立决!”
      老宝听了说不出话,心内自思:好歹也是自己的骨肉,若是真把来一刀砍了,也还是不忍心。
      杨大雷看出了老宝的意思:“算了,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到公堂之上,我叫马都头送你回去,也就嘱咐他用些言语吓唬吓唬你两个儿子,量他二人就不敢再和你吵闹了。”
      老宝跪下叩头谢了,同马话疼自去了不表。

      却说沙钓辞别了杨大雷和朱大肠,出了海宁县衙径直奔着京城而去,他因是想到回西川路远,二来也惦记着唐不恬的事,三来也正好去京城后准备秋闱。
      沙钓一个人骑着马,无情无趣出了海宁县北门,行不上十里,却见前面杨大雷和朱大肠早已舍下送别酒席,杨大雷出来接着沙钓笑说道:“愚兄我备办筵席,请贤弟上坐!”所有海宁县的衙役官员两边相陪。沙钓:“我今天要走远路,你安排这么大一桌子酒席,把我喝醉了,我囊个走路嘛,硬是拿你没法!”
      朱大肠:“这叫十里长亭送行!沙钓兄弟可作诗一首!”
      沙钓端起杯子一仰脖喝了,斜了朱大肠一眼:“我还做干呢,做诗!”

      大家热闹了半天。沙钓坚持要走,杨大雷和众人目送沙钓去了。

      沙钓起身之时,走得匆忙,因是心中有气,你道他气什么,气的是杨大雷不和他一起去,所以临行时也没找杨大雷多拿盘缠。杨大雷心下暗笑。沙钓起身的前一天晚上又到书房来见了朱大肠,满口的抱怨杨大雷不仗义。朱大肠只是默不作声,后又嘱咐他路上要小心些,又将自己的几两银子送给了沙钓。本来第二天沙钓准备去市场上买匹毛驴,那知杨大雷早吩咐衙役备了马,杨大雷又送至十里长亭。沙钓气忿忿的骑着马去了。

      沙钓独自骑着马,一个人往北面大路走,行不多时遇到一个年轻公子,两人攀谈起来,原来这个公子也要去京师,正好同路,二人又互通名姓,此人叫郑川,自此二人一路走一路聊天,倒是不觉得旅途寂寞。
      沙钓同郑川一路上少不得饥餐渴饮,夜宿晓行。却说这一日,走到一座镇店,两人找了一个客栈。来至门前下马,店小二将马接过来,交与喂马的伙计拉去马厩喂养。
      沙钓同郑川进至大厅,找了一个座儿,沙钓坐在正面,郑川侧席。沙钓:“今天这一路,晒得我脑壳都晕了。”
      郑川笑道:“这四五月的太阳,可不是晒死人嘛,眼看再过几日就是端午节了,今年端午节看样子又要在外面过了,好想吃我妈妈包的粽子哦!”
      沙钓:“那不是!我妈妈包的粽子真的好好吃哦,说起我口水斗各包不住哒!”
      郑川:“我妈妈包的那个粽子,是用老松林里面最爱运动最帅的那只跑山猪的坐墩肉剁成肉泥,加上芝麻,花椒和十几种香料,一起搅拌后,用E罩杯美女丫环亲手淘的糯米包出来的,那吃起,我儿嘛,真是死鱼的尾巴,不摆了!”
      沙钓:“你捏算啥子,我妈妈包的那个粽子,是选用普里河中游水游得最快,身上颜色最黑的青虾,加上百多种香料,一起捣烂搓成肉丸,再由十五岁以下绝对小萝莉亲自淘米,亲自烧火蒸出来的,那味道吃起就是满满的萝莉味!”
      店小二再一边听得不耐烦了:“你们两位吃点啥子?我拿菜单的手都举酸了!”
      沙钓:“伙计给我来二角酒、三样菜,我们两个人吃,你在多打几碗米饭来。”店伙计答应着进去了,不一会儿将了酒菜和米饭出来摆上。
      沙钓斟上酒,郑川接过来刚才要饮,却见对面桌上来了一个和尚坐下,也要了二角酒,一边饮一面出神,吃了两杯,那和尚提起酒壶来倒酒,因是心里有事,杯子倒满了还浑然不觉,酒从杯子里溢出花啦啦倒了一桌子。这和尚唉声叹气,似有心事的一般。郑川正在纳闷,又见从外进来一人,一身劲装身背宝剑,整个面上一团精气神,剑眉高挑,虎目圆睁,有一种不露自威的气派。和尚见了,连忙站起,只称:“大侠请坐。”那人也不坐下,从怀中掏出一个什么包袱,递给和尚,道:“将此物且拿去,等晚上再见。”那和尚接过包袱,连连点头,又和那汉子交头接耳的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当胸打个问讯便,出店去了。
      沙钓见郑川在打量这个汉子,便问道:“怎么?兄弟,喝酒撒,你看啥子看!你们认识哦?”
      郑川:“我看这汉子和刚才那个和尚有些蹊跷!”
      沙钓笑道:“蹊跷个锤子,不如喊他过来一起喝一杯。”沙钓仔细打量这汉子,见此人年纪约有三十上下,气宇轩昂,令人肃然起敬,随即立起身来,执手当胸抱拳施礼,道:“尊兄请过来一起喝杯酒,顺便再一起吹哈哈牛B。”
      那汉子闻听此言,将沙钓和郑川上下打量了一番,便笑容满面,道:“既承错爱,敢不奉命。”
      沙钓随即叫店小二添份杯筷,又要了三角酒、二碟菜,一个大熟鹅,沙钓亲自把盏,满满斟上一杯,三人一起举杯来吃了。
      酒过三巡,沙钓便问道:“尊兄贵姓?”那人答道:“小弟复姓慕容单名一个富字。”
      沙钓和郑川也通了名姓。三人言语投机,不觉饮了数十杯。慕容富站起身便道:“小弟现有些小事情,不能奉陪二位尊兄,改日再会。”说罢,坚持要结账。沙钓和郑川拦阻不住。
      沙钓笑道:“本是愚兄请贤弟饮酒,如今反要贤弟破钞,真是叫愚兄汗颜!”三人笑了一回,慕容富竟自作别去了。沙钓和郑川也料不出他是什么人。
      沙钓和郑川吃饭已毕,吩咐店小二将马牵出,二人乘马登程。因刚才饮酒耽误了时间,此时已经是下午申牌时分,也就是下午四点的样子,天色看看己晚,二人骑着马带着五分酒意,慢悠悠的往大道上走,郑川笑道:“这会儿天色看样子不早了诶,是不是就在这店里歇了明天再走。”
      沙钓笑道:“贤弟你也是会说笑话,这才申牌时分,这个天,白天太阳大,正好趁旁晚凉爽赶路!”
      二人正说笑,迎面来了一个挑大粪的农民,何谓大粪?大粪别名黄金汤,学名屎,而这大粪二字是专指人拉的屎,又有猪屎和牛屎等通称为粪,你看我说话是有讲究的,若是这农民挑的是一担猪屎或者混合屎,也绝不能用大粪一词,只因这农民挑的是一担人屎故而方敢用大粪一词。
      大粪比别的粪都要臭上十倍,当挑着大粪的农民迎面而来时,沙钓和郑川被这一股子恶臭熏得酒都醒了,沙钓连忙用手来掩鼻,哪里掩得住,那臭气早已直透肺腑了:“这味道可真够劲儿!”
      郑川一边掩鼻一面向前问道:“挑粪的大哥,这是什么地方?”
      农民答道:“由大道往前十五里就是铁桥镇,那镇上有客栈。如今已经是申牌末了,你们怕是要走到半夜子才到得了哦,这段时间听说路上还不太平,常有盗匪出没,你两个外乡人可要多加小心呢。”
      沙钓听了农民的话,心中有些焦急,抬头见天色已晚,一轮红日西坠,满天晚霞红如火也无心去欣赏,便问道:“郑贤弟,你看这前面有没得啥子住的地方,不如早点寻个地方过夜如何?”
      郑川点头道:“前面不远处好像有个村子,你看那里还有炊烟升起,必有人家,好歹去看看,说点好话,今夜将就一晚上。”郑川说罢,就挥鞭打马向前去了。沙钓在后紧赶,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多时,见道旁一座庙宇,匾上大书“大觉禅寺”。
      沙钓笑道:“与其在人家去借宿,不若在此庙里住宿一晚。明日布施些香资,岂不方便。”
      郑川点头称是,便即下马,走去门口敲门,不多时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出来了一个僧人,这僧人问明来历,便将二人请进了山门。沙钓和郑川先将马牵去马厩拴好,喂在槽上。又同了这僧人至后堂禅院,只见东西走向,横着数间净室,僧人将沙钓和郑川引至中间一禅房内,叙礼归座,献罢茶汤。不多时进来方丈住持,又问了沙钓和郑川家乡姓氏,方知沙钓是上京去赶考的。
      沙钓问道:“大师傅高寿啊?”
      住持和尚回答道:“哈哈,今年七十有二了,两位公子稍坐,我去吩咐小和尚将茶饭来吃。”说罢,告辞出去。
      沙钓和郑川忙起身相送。

      不一会儿,小和尚摆上斋饭来,斋饭就是素菜素饭。沙钓和郑川二人用毕了饭,天已麻黑了,郑川端起碗筷等家伙要送去厨房,省得小和尚来回跑。沙钓有些不过意,急忙来争:“这囊个能让贤弟做呢,还是愚兄去送吧!”郑川坚持要去,沙钓只得笑道:“那就有劳贤弟了。”这郑川因不熟悉路径,也不晓得厨房在哪里,出了后堂小院,来至前面禅院,突然看见几个年轻的妇女浓装艳抹,花枝招展,携手嘻笑,内中还有个和尚一边走一边说道:“后边小院住了两个牛子,今天晚上又有生意做了哈哈哈!”
      郑川听了这话,心下诧异,忙往后墙根处躲避,等了好一会儿,见她们一群人过去了,才将家伙找着厨房送去,慌忙火急回至屋内,沙钓见郑川面色慌张随即问道:“鬼撵起来了哦,贤弟为何如此张慌失措?”
      郑川正要回话,门口小和尚左手拿了一只蜡烛,右手提一了壶茶,走进来贼眉贼眼,东瞧瞧,西看看,就把蜡烛往桌子上一放,倒背着双手,那手上的茶壶正好在他P眼处,这小和尚看了好一会儿,连话也不说,回头就出去了。
      郑川见小和尚去了,方才说道:“遭哒!我们两个今天投进贼窝子里来了!”他说完,又探头往门外看。沙钓问其原委,郑川将刚才送碗筷去厨房路中所闻一一述说了一遍,沙钓听了,忙道:“走!咱们快走,迟些时,怕是走不脱了!”
      二人打定了主意,急来外边看时,山门已经上锁了,又看别处竞无出路,急忙跑回。沙钓急说:“贤弟,怎么是好,现在大门又关了,想跑就跑不出去!”
      郑川道:“门已关锁,又无别路可出,往哪里走呢,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不成?”
      沙钓着急道:“屋里有桌子板凳,不如我们把这些桌子板凳搬到旁边的围墙根处,咱们赶紧跳墙逃生。不然等凶僧来时,性命休矣。”
      郑川道:“哎呀,我有恐高症哒嘛,莫说是翻墙,就是稍微站高一点,就脑壳晕的不行,这下囊个住哦。”
      沙钓道:“贤弟勿忧,大不了,我和他们拼命,咱们两个要死就死在一处!”
      郑川道:“既是如此,咱们二人索性死在一处。等那僧人到来再作道理,只好听命由天罢了。”
      沙钓就将椅子挪在中间门口,端然正坐。郑川也搬了一张椅子在旁边坐了,说道:“看这些恶和尚要来怎么,死则死矣,吾必以颈血溅之。”二人怒目横眉端坐门口,看着外面。
      约莫有一柱香时间,忽听门外了脚步声杂沓,似有十多人的样子,接着一大群和尚手持明晃晃柳叶刀,为头的正是那住持僧人。住持僧人哈哈大笑道:“二位施主好造化,老衲今日送你两个同归极乐!”
      沙钓和郑川见了这阵势,吓了一跳,浑身乱抖,缩做在一处,舌头都惊呆了,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长啸,接着就屋顶飞下一人,沙钓接着火把光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大雷,沙钓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大雷,你可来了,要是再来迟一会儿,我今日可就去见如来佛了。”
      杨大雷笑道:“我一直在后边暗暗保护你,以后别背着我说坏话了。”
      住持僧人喝问道:“嘿,来者何人?通名受死!”
      杨大雷笑道:“你们这一群恶和尚,老子今天叫你们晓得锅儿是铁倒的!”
      原来这庙中的住持僧本是江洋大盗,江湖人送绰号铁扫帚,为何叫做铁扫帚,只因这小子,每次作案,必然要洗劫一空,将人全部杀光,一个不留,就是一只鸡,一只狗,也要杀光宰光,所过之处就像扫帚扫过的一般,故而才有铁扫帚的外号,铁扫帚屡犯大案,被官府追的紧了逃至此处,领着一帮强盗杀了庙里的和尚,从此就做起了假和尚,在此害人。
      话说杨大雷怎么来了,只因那日,杨大雷十里长亭送别了沙钓,心下好生不放心,就将县里的政务交给朱大肠打理,他便暗中赶来,今日上午在前面村店里已经赶上沙钓,只是没有露面,后回到旅店歇息,方知沙钓同郑川走了,因恐怕他遇险,随即改扮行装,施展飞檐走壁之功,来至庙中,从外越墙而入,刚来就看见这一群恶和尚手持利刃往后院来,杨大雷随即飞身从屋顶下来,这些和尚果然就是来杀沙钓的。
      杨大雷:“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铁扫帚再不多言,将身一纵,挺手中柳叶刀,歘的就是一刀,照定杨大雷脖子上就砍,这一刀来得快如闪电,势入脱兔,刀未至,一股寒气已经逼了过来,杨大雷身形一闪:“哈哈,老小子,还真有两手,看剑!”就杨大雷这一声喊喝里,只见他右手剑指对着铁扫帚一指,指尖射出一道黄光,再看那铁扫帚,脑袋正中已经被打出了个窟窿,这窟窿从额头直穿至后脑,整个弄成个透心凉,铁扫帚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其余的喽啰吓得扭头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杨大雷并没有去赶杀这些逃跑的喽啰,只是在后边大喝道:“以后再敢害人,定取尔等项上人头!”
      沙钓:“你为何不杀了这些匪徒,让他们跑了,以后难免还要害人!”
      杨大雷:“算了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就此告辞,你路上好生点!”
      沙钓正要说话,杨大雷一纵身早已消失在夜幕之中。
      郑川同沙钓不敢停留,唯恐那些跑掉的匪徒还会回来,二人深一步,浅一步,出了庙门,往前没命的跑,也是慌张中失去理智,竟然连马匹也忘了牵。
      天蒙蒙亮的时候奔到一个村子里,远远有一点灯光,村里时闻犬吠鸡鸣之声。
      沙钓一边搽汗一边说道:“好了!有人家了,咱们暂且歇息歇息,等到天明再走不迟。”二人进村来,就村口一户人家处,急忙上前叫门。柴扉开处,里面走出一个老年汉子来:“清晨大八早的,敲门打户做啥子?”
      郑川忙陪笑道:“老伯,早上好,我们两个赶了一夜的路,没有寻着歇处,望你老人家方便方便,容我们进屋坐坐,歇息歇息天明便行。”
      老汉看二人皆是一界儒流,又看了沙钓是个书生打扮,又无马匹,又无行李,以为是近处的,但是听口音又是川中口音,心下好生不然,有些不喜的说道:“哦……是恁个的啊,那进来坐嘛!”

      沙钓和郑川惊魂甫定,二人来至屋中,原来是连舍三间,中间是堂屋,两边各有一间卧室。屋前是一块地坝,屋檐下有一磨盘,屋后是猪圈和茅房,东头有一偏屋,上面有个烟囱,想来是厨房无疑了。门口放着一担木桶,猪草凳子等物。
      沙钓打量多时问道:“老人家贵姓?”
      老汉道:“老汉姓余,老伴还没起来,儿子当兵去了,这家里的活都是我一个人操持。”
      沙钓道:“哦,那老人家挺辛苦啊,借问可有开水,给我喝点。”
      老汉道:“开水哟,还没烧,不过有昨天晚上的冷稀饭,要不要喝两碗嘛,还有酸咸菜。”
      沙钓笑道道:“如此更好,酸咸菜下稀饭,最安逸!”
      余老汉笑道:“你们等一哈,我这就去给你们舀。”说完,就往壁间里厨房去了,不多时端了两碗稀饭来摆在堂屋的木桌上,又去厨房端来一碗咸菜,原来是酸豇豆,和泡椒、泡姜,又转身去拿了筷子,一碟子馒头来,摆在桌子上。接着有将一盏桐油灯来支在桌子上。
      沙钓和郑川就桌边坐了,端起稀粥喝时,其香甜无比,就着泡姜十分过瘾,那酸辣味真是好吃。
      余老汉在旁看着,馋的好不难受。沙钓忙笑道:“余老伯,你也一起吃点塞。”
      余老汉转身去厨房也端了一碗稀饭,挨着桌子边坐了,一同吃起来,如饮甘露一般。
      沙钓和郑川跑了半夜的路,又受惊恐,此时方才心情舒畅,喝这稀粥吃着泡菜,就像是饮玉液琼浆。沙钓连喝了两碗粥方才道:“这可真是人是铁饭是钢啊,吃了两碗稀饭,这精神就上来了。”
      三人正在叙话之间,忽见门外火光冲天。余老汉忙出门来看,只看西北角上一片红光,按方向好似大觉寺内起火了。
      沙钓和郑川也出门来看,心内料定必是杨大雷所为,也不好说破,只假装问余老汉道:“这是何处失火?”
      余老汉道:“二位不知,这大觉寺自老和尚没后,不知哪里走来一帮和尚,每天关着庙门,也不晓得做些什么构当,无法无天,时常谋杀人命,抢掠妇女,我看就是一群杀人放火的强盗,利害得很呢!这也不晓得是惹到谁了!”余老汉说完,迈步进屋去了。
      沙钓和郑川复进屋歇了多时。只听鸡鸣犬吠之声大作,天色大明。沙钓和郑川二人深深致谢了余老汉,出了村子,赶奔前面镇上来。
      两人只因先前出庙时走得匆忙,忘了取马匹包袱,连盘缠银两俱已失落。沙钓初时却不怎么在意,但是走了十几里路后开始觉得两腿酸痛,步履艰难,只得一步捱一步,往前款款行走。两个一边走着,说着话。沙钓道:“从此到京还有几十天的路程,照这等走法,不知道多久才到京中?况且又无盘缠,这便如何是好!”
      郑川听了此言,又见沙钓脚趴手软的光景可怜,乃笑道:“也是先前跑的匆忙了,马也忘了骑走,行李俱在马上,现在如何是好,不如回去庙里去取马匹盘缠。”
      沙钓道:“算了,要是回去遇到那些逃散的匪徒,岂不是白送了性命,先到前面镇子上再做计较,我身上这件长衫,还值几十两银子,到时候寻个典当铺,把这衣服来当了,买匹骡子,或者毛驴,焉有不到京师之理。”
      郑川道:“若是如此,甚好了。只是难为了你了。”
      沙钓勉强笑道:“我们是兄弟嘛,兄弟就是要互相扶持,不都不得存在。”
      两人走到中午的时候方才赶到镇上,只见人烟稠密,铺户繁杂。沙钓和郑川不敢去那大客栈投宿,只能选个小饭馆里进去,二人寻了张桌子坐下:“老板点菜!。”
      这时候就柜台里走来一个村蠢中年妇女:“两位公子吃点啥子?”
      沙钓:“跟我来一个番茄炒西红柿,西红柿绝对要是自然长红的,而且是个头比鹅蛋还要大的那种!”
      胖妇人用笔在本子上一边记,随口说道:“没得问题!是吃饭,还是吃面?”
      沙钓:“恩!给我来一碗杂酱面!多放酱料多放面!”
      “恩,那给你煮四两面条,够不够嘛!”妇人一边说,抬眼看着沙钓。
      沙钓回看了一眼:“恩,四两啊,有点太多了,我还不是很饿,给我煮二两,但是呢要放四两的面。”
      胖妇人笑了笑:“你的意思是,给你煮四两,只收你二两的钱嘛,没得问题!”说完又转头看着郑川问道:“那你吃点啥子?”
      郑川道:“我哟,跟他一样的就可以了。”
      胖妇人,点了点头,转身进去了,不多时将了一碟子西红柿,和两碗炸酱面端出来。
      沙钓和郑川吃完面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没钱结账,郑川笑道:“贤兄在此等我,我出去把衣服当了,然后回来付钱!”
      沙钓点了点头:“恩,那你快去快回。”
      郑川出了饭馆,只见镇上热闹非常,回身抬头认准了饭铺字号,却是好又来,这才迈步。他原打算先找个当铺把身上的衣服当一件,暂时当几串铜钱,把今日的饭钱先付了,且混上两天再作道理。不想把整个镇子走一了遍,哪里去寻个当铺出来,这镇子也不大,就是这三条街,郑川寻了一遍没寻着当铺,心里焦急,只得寻个路人相问,这一问才知道,这镇子上根本就没有当铺,要当东西时,须是去四十里外安阳县城才有。
      郑川闻听此言,急得浑身是汗,暗暗说道:“罢咧!这便如何是好?若是没钱付账,怎么收场,岂不要被当成是吃霸王餐的了。”正在为难,只见旁边一簇人围绕着观看什么。郑川忙也挤进去,见地下铺一张纸,上面字迹分明。忽听旁边有人一闲汉吞吞吐吐的念道:“告白”……停了一停又结结巴巴的念道:“告白,告白,林姑娘我爱你!”
      郑川闻听,不由大笑道:“不是这么念的,待我念来。上面是:‘告白四方能人之事知之,今有林家村内林老大人宅内林小姐被妖精迷住,倘有能治邪捉妖者,谢黄金百两,决不食言。谨此告白。”郑川念完,心中暗思道:“我何不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倘若事成,这一路上京便不吃苦了,即或不成,混他两天吃喝也好。”想罢,随即上前揭了榜。这正是:见机行事多智谋,混吃混喝不用愁。

      且说这郑川上前揭了榜,那看榜之人便上前施礼,他即便向那人问道:“这林家村距离此处有好远呢?”那人见问,连忙答道:“不过一里之遥。你既然把榜都揭了,快随我去见林员外!”
      郑川笑道:“不瞒你们说,我这个榜是帮我兄长揭的,我哪里会捉妖捉鬼嘛。只因我家兄惯能驱逐邪祟,降妖捉怪,手到病除。只是一件,我们原是外乡之人,我这兄长虽有些神通,却不肯显露,惟恐被官府知道,那时候若是弄个妖言惑众的罪名不是耍处,故而轻易不替人驱邪,必须来人至诚恳求。我这兄长必然说是不会降妖,他越说不会,你越要恳求。等他试探了你果是真心,一片至诚,方能应允。”那看榜之人闻听,说道:“这有何难。只要你家兄应允,就是铁人今天我也要说的他回心转意。”
      郑川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你快跟我来。”两旁看热闹之人,闻听有人会捉妖的,不由的都要看看,后面就跟了不少的人。
      郑川带领那看榜之人来至好又来饭馆门口,便向众人说道:“众位乡亲,倘我家兄不肯应允,欲要走时,求列位拦阻拦阻。”那人看榜之人也向众人说道:“相烦众位高邻,倘若法师不允,大家都帮忙说点好话哟。”众人都点头答应。
      郑川这才迈步进店来,进了饭店,又回头向看榜之人说道:“你先到柜上将我们的饭钱结了。省得回来走时,又要耽延时间。”那看榜之人连连点头称“是”,来到柜上,只见柜内俱各执手相让,柜台内胖妇人笑说道:“林三爷!您可是好久没来我这饭馆照顾生意了哦。”话说这看榜之人是谁,这看榜之人,乃是林员外的同族兄弟,平时就在林府做管家,此人姓林名守财。
      林守财忙答应道:“哈哈胖妞,好久不见,你这是怀起了啊?”
      胖妞嗔怪道:“啥子叫怀起了哦,这叫拽实了!话都说不来!”
      林守财:“那边两位公子吃了多少钱的东西,都写在我帐上罢。”
      女掌柜胖妞的连忙答应。
      郑川同林守财来之前,叫林守财看他跺脚为号,立刻便上前来恳求。林守财答应了,郑川方才走至沙钓面前来。
      谁知沙钓在店里等得心内焦躁,眼也望穿了,只以为郑川弃他去了,正在满腹中胡思乱想。又见郑川领着一大帮子人,从店外进来,又见他在柜台处叽叽咕咕好半天,不晓得他在搞什么名堂,心里好生踌躇。
      这时候只见郑川笑嘻嘻的走上来。沙钓有些焦躁,嗔怪道:“你跑得哪里去了哦,半天不回来,我还以为你各自走了呢!”
      郑川随即上前附耳低言,将事情的来拢去脉说了一遍,沙钓焦躁道:“老子又不会捉妖,你这不是害我嘛!”
      郑川随即就把脚跺了跺,一边对沙钓道:“会不会捉妖,都不打紧,去了时,混几天吃的也好塞。”
      在一边的林守财远远看见郑川在跺脚,忙走过来对着沙钓双膝跪倒恳求道:“相公在上。小人名叫林守财,奉了老爷之命,延请法官以救小姐。方才遇见相公的兄弟,说相公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望祈搭救我家小姐才好。”说罢又磕头,再也不肯起来。沙钓忙去搀扶说道:“管家休听我那小弟之言,我是不会捉妖的。”郑川一旁插言道:“你听见了?说出不会来了。快磕头恳求吧!”
      林守财听了,又连连叩首,连地板都碰了个呯呯呯响。郑川又道:“大哥,你看他一片诚心,怪可怜的。没奈何,你就慈悲慈悲罢。”沙钓听了,双眼一瞪,道:“你……………….哎!”又向林守财道:“林管家你先起来,我还要赶路呢。我是不会捉妖的。”
      林守财哪里肯放,继续恳求道:“公子如今是走不了了。小人已哀告众位乡邻,在楼下帮衬着小人拦阻。再者众乡邻皆知公子是法官,公子若是走了,倘被林老员外知道,岂不要埋怨我不会办事,实实吃罪不起。”说罢,又复叩首。沙钓被缠不过,只得勉强依从。

      林守财听沙钓愿意去了,方才满心欢喜,又磕了头,站起来,在前引路。沙钓同郑川跟着林守财出了饭馆,只见铺子门口人山人海,俱是看法官的。林守财在前抱拳施礼说道:“有劳列位乡亲了。且喜我林守财一片诚心,法官现在已经应允,不劳众位拦阻。望乞众位闪闪,让开一条路,实为方便。”说罢,又作了一揖。众人往两旁一闪,当中让出一条路来。林守财在前引路,沙钓和郑川随着,一同径直往林家村来。

      且说这林老员外原本也是进士出身,后来官至幽州知府,现在告老还乡在家。这林家村,全村人都是林氏子孙,全村人都姓林。
      林老员外的夫人徐氏,膝下无儿,只生一位小姐。前些时候游花园,不知为何,就此只在房中不再出房门半步,每日饮食都是丫鬟端到门口,而且食量比以前大了十几倍,每日要吃一只羊,数只熟鹅,肥肉,甚至更奇怪的是滴酒不沾的小姐每日要丫鬟拿一大坛子酒进去。林员外先前让家丁硬往里闯,家丁一到门口,就有吸血蝙蝠飞出,取人性命,好几个家丁,和丫鬟都送了命,是以再无人敢往小姐房里闯了。
      林员外原本是不准声张,无奈夫人疼爱女儿的心切,特差管家前去各处,觅请法师退邪。林老爷无可奈何,只得应允。这日正在卧房,夫妻二人讲论小姐之事,只见林管家进来禀道:“请到法师,是个少年儒服公子。”老爷闻听,心中暗想:“百无一用是书生,一个酸秀才能降妖捉怪?必定是来混吃混喝的,看我出去骂他个狗血淋头。”想罢,叫林守财,去把沙钓和郑川请至书房。
      林守财回身来至大门外,将郑川和沙钓引至书房。献茶后,复进来说道:“林员外到!”沙钓和郑川连忙站起相迎,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位须发半白、面色白白胖胖的一个老者。
      沙钓见了,不慌不忙,向前一揖,口称:“员外在上,请受晚生一拜。”旁边郑川也跟着作揖。
      林员外把沙钓和郑川打量了一番,见他两人长得高长高大,相貌堂堂,倒是有几分英雄气概,完全不像个书生,连忙还礼,分宾主坐下,便问:“二位公子贵姓?仙乡何处啊?因何来到敝处?”
      沙钓和郑川便将上京会试、路途遭劫,毫无隐匿,和盘说出。林员外闻听,心中暗思:原来是个落难的书生,接着又问道:“那你们两个可能捉妖吗?”
      沙钓正要直言说不会,旁边郑川忙插话道:“我家兄长最能降妖,老员外但请放心就是了。”
      林员外点了点头:“如此最好,不知公子何时施法降妖啊?”

      郑川接口道:“不论早晚,随时都可以!”
      林管家又问要些什么法物。
      郑川又道:“用条桌一张、椅子两把,就放在林小姐房间门口,所有朱砂新笔、黄纸桃木剑、香炉烛台都要准备干净的,等我家大哥定性养神,一更天就去小姐门口捉妖。”
      林守财答应去了。不多时,回来说道:“二位公子,所用的物件都准备好了。”
      沙钓道:“既已齐备,叫他们拿到小姐绣房。大家帮着,我捉妖去。”
      林守财闻听,叫人抬桌搬椅,所有软片东西具自己拿着,请了沙钓和郑川一同来至小姐卧房门前。
      沙钓问道:“这就是你家小姐卧室吗?”
      林守财点头道就是,其余的家丁忙往后退,生怕那吸血蝙蝠飞出来,沙钓不知就里迈步上前,就去推小姐卧室的门,突然房门开了一条缝,从那房内发出一阵幽香,沙钓自言道:“好香啊!”
      就在这时门缝里扑扑直响飞出三只吸血黑蝙蝠,这蝙蝠沙钓先前和杨大雷在山洞中看见过,这会儿见了,大吃一惊,这三只吸血黑蝙蝠,照定沙钓头顶就飞了过来,沙钓吓得双腿一软,早挪步不动,家丁和林守财等人,拔腿就跑。
      穷途偏逢黑蝙蝠,生死悠关有祸出。
      沙钓性命悬一线,今番何人把妖除。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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