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衍宗》莫箫莫别

10、归宗

　　黄一帆已经带着书院所有修士诚惶诚恐迎在城门口，见晁谦来了就像找到了主心骨：“长老，这……”

　　晁谦笑着摆了摆手：“可别再叫我长老了。”他看了看天上，“在内门，这几位都不敢自称长老。”

　　说话间，一艘灵气逼人的宝船缓缓驶来。甲板上的金丹弟子扬声道：“青峰明尊、落羽明尊巡视望月城——”话还未落，一道遁光从船上疾射而下，瞬间没入望月城。

　　晁谦目不斜视，躬身行礼：“弟子箐英堂晁谦恭迎二位明尊！”

　　船上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晁谦小子，来船上一叙。”

　　“是。”晁谦应了下来，嘱咐杨云旭辅助黄一帆同宝船这边交接，连浮蚁都没带，只身一人上了宝船。

　　甲板上一位金丹期的漂亮侍女迎了上来，柔声道：“跟我来。”

　　晁谦跟随侍女穿过长长的走廊，进入一个船舱。舱中主位坐了两位尊者，一位中年模样，蓄了胡子，显得沉肃而威严；一位面色白净，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后者见晁谦进来，笑嘻嘻地免了他的礼：“晁谦小子，给我们讲讲你这次巡查的经过吧。”

　　晁谦恭谨地应下，从出宗门起，将自己的经历讲了一遍。尊者问的是巡查经过，晁谦也不好略过哪处，但他明白对方只是想了解他发现灵域异常的过程，于是细细讲了这一部分。

　　青年尊者听完之后还是笑模笑样的，扔过来一个圆形阵盘：“算你机灵，没有堕了你父亲的面子！”

　　晁谦闻言抬起头：“尊上认识我爹？”

　　“唉，何止认识，当年你爹可是我师兄，他做箐英堂人甲班掌事弟子的时候，可没少敲打我！”青年尊者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状，接着又兴致勃勃地说，“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晁谦却对这位尊者完全没有印象。

　　一直不说话的中年尊者咳了一声，打断了青年尊者的话，道：“你小小年纪就能如此观察入微，很是不错，我这里有一颗雷灵珠，送你把玩吧。”

　　长和坤修士多用灵石为货币，较大宗交易则使用灵玉，而灵珠之中灵气含量十分精纯，其中灵气可以直接被修士吸收，是难得的修炼资源，因而几乎不会在市场上流通。这位尊者出手大方，给晁谦的是一枚中品雷灵珠，里面蕴含的雷灵之力几乎抵得上几百个晁谦体内的雷灵气含量。

　　赚大了！即便现在还用不上，但只要他能结丹，这颗雷灵珠几乎能相当于他的第二条命！晁谦接过灵珠，心中欢天喜地，面上谦逊有礼：“多谢尊上。”

　　问过话，两位尊者就端茶送客。晁谦下船之前把他和浮蚁整理出来的卷宗留给了引路的侍女：“劳烦真人收着，若是尊上要查阅也方便些。”

　　侍女收下玉简，看晁谦的目光都柔和了些。

　　晁谦下了船才知道，两位尊者根本不打算进城，只是将这艘宝船当做临时住所，泊在了城门外不远处的上空。

　　黄一帆在船外翘首以盼，见晁谦下来眼前一亮，赶紧迎了上来，一句“长老”含在嘴边突然想起晁谦的叮嘱，赶紧改口：“晁师兄，尊者可有吩咐？”

　　晁谦摇头，安抚道：“尊者只是过来查些事情，不过停留两日而已。山长放宽心，不是什么坏事。”

　　一向鸟不拉屎的望月城突然驾临两位元婴尊者，这让黄一帆怎么放得下心。不过话已至此，他也不好再问，只好端着山长的形象跟着晁谦往回走，毕竟这偌大的宝船凡人虽看不见，但城里的修真者也需要一个交代。

　　踏入城门，黄一帆焦头烂额地回到书院处理事情，晁谦却又带了浮蚁溜达回了坊市区。他一边随意地扫着路边摊位上的东西，一边叹道：“这才出来不到两个月，就又要回去了。”

　　浮蚁见不得他得了便宜又卖乖，又不敢得罪自己少爷，于是本着独气气不如众气气的思想建议道：“姜少爷一时半会儿可回不去，少爷可以传书一封，让他给您讲讲外面的风土人情。”

　　晁谦闻言眼睛一亮：“好主意！”

　　于是决定在灵域探查完毕后，手书一封以表达自己“居然发现了一个人杰灵域由于要回去领赏竟不能继续留在凡间”的“苦闷”之情，折一只传信飞雁寄给姜鸿飞。

　　定下这件事，晁谦的心情愈发地好了，要不是为了维持他温润如玉的形象，早连小曲儿都哼出声了。

　　刚高兴了几息时间，晁谦面前就拦了一个黑袍缀云、面无表情的男人，身上的灵压只粗粗一看就比他高上许多，最起码是个金丹期。

　　浮蚁反应极快，身形一动就挡在晁谦神前，和突然出现的男人对峙起来。

　　“浮蚁，回来！”晁谦眼尖地看到了来人袖口上的灵犀花刺绣，赶紧阻止浮蚁。宗内灵犀院的人，一个个都是镇山之宝，要是伤了人家，十个自己都赔不起。

　　浮蚁闻言退回晁谦身后，却依旧提气蕴灵，保持警惕状态。

　　晁谦向来人行了一礼：“见过真人。”

　　来人微微颔首，面无表情：“你就是晁谦？”

　　“是。”

　　“灵犀院庞致。”他自报家门，直截了当道，“你将你手里的望月城卷宗给我。”

　　晁谦道：“回真人，弟子身上的卷宗方才送到宝船之上了，若是真人需要，弟子可以去书院再拓一……”

　　“不必了！”庞致打断他的话，冲他一点头，“你不错。”说罢，扔来一个驭兽牌就化作一道遁光疾驰而去。

　　晁谦接住驭兽牌，神识探进去一扫，眉头一挑：“金瞳鼠？倒是很实用。”

　　这种小东西虽没什么战斗力，但对灵气十分敏感，是个寻宝的好帮手。且由于幼鼠夭折率高，数量十分稀少，市场上根本没有流通。晁谦早就想搞一只，奈何有价无市，没想到机缘巧合下却能得偿所愿。灵犀院掌事弟子果真财大气粗。

　　庞致用了半月的时间，拿着五花八门的灵器把望月城仔仔细细探了个遍，结合晁谦整理出来的卷宗，掷地有声地对两位明尊吐出一个字：“是。”

　　青峰明尊和落羽明尊在庞致第一天回来要卷宗的时候就有所猜测，但直到此刻才表现出内心的狂喜。

　　“好好好！”青峰明尊连道三声“好”，沉声道，“江毓！”

　　侍立在一旁的绿裙女子上前一步：“弟子在！”

　　“按计划接手望月城！”

　　“是！”

　　宝船上一众金丹真人当然不可能全是伺候两位明尊的，其中有一部分是宗内掌管宗门领地的山海峰弟子，在庞致勘测的这半个月里，已经拿出了十分详尽的规划，如今江毓领命退下，整艘宝船都开始动了起来。

　　一个青年领一队人带了山海峰的山海令往浮空城去，向外门提出灵域交接；江毓则亲自带了两个师弟并一队筑基修士进入望岳书院，沟通交接具体事宜。

　　黄一帆诚惶诚恐地得知自己管辖的小城突然从浮空城治下被划归宗门直接管辖，受宠若惊的同时还是一头雾水。

　　江毓作为青峰明尊的得意弟子，最是长袖善舞，一点都没有对低阶修士的不耐，脆声安抚道：“小友不必担忧，这望月城虽由我们师兄弟几人接手，但你们这些年来对书院的贡献宗门都看在眼里，这次二位明尊归宗，特请小友随行，宗门会酌情降下奖赏的。”

　　黄一帆一听自己还能随明尊驾进入宗门，终于守不住自己的镇定，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他愣了几息时间，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晁谦。

　　江毓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眼中多了几分真实的笑意：“晁小友这次可是立了大功，说不得以后，我们师兄弟都得仰小友鼻息呢！”

　　晁谦心中一跳，面上却带了几分无奈：“真人就不要打趣弟子了。”

　　江毓笑意更甚：“你且看着吧。”

　　晁谦隐隐明白江毓的意思，但也没放在面上，只是客气了几句。江毓手头的事情也不少，很快就打发他们上了船。

　　二位明尊召见了二人，勉励几句就吩咐人带他们下去休息。

　　晁谦回到分给他的船舱，刚刚将衣服换回了箐英堂弟子的制式法衣，浮蚁的声音传了进来：“少爷，黄一帆求见。”

　　晁谦顿了一顿，对这个看似沉稳却一点也沉不住气的家伙十分无语，嘴上却温言道：“请进来。”

　　黄一帆推门而入，走路都有点打飘。他知道自己不该随便打扰晁谦，毕竟就算同是筑基初期，内门弟子可比自己这外门的小山长尊贵多了，况且晁谦还有金丹真人为侍卫，并不是自己能高攀得起的。但天上掉了个大馅饼砸得他晕乎乎的，船上又只有这么一个熟人，黄一帆坐立难安了半天，终于还是选择过来敲门。

　　晁谦端坐在桌前，见他进来也没有起身，而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黄师弟请坐。”

　　黄一帆忐忑不安地坐下，茶都没顾上喝一口就迫不及待地问：“晁师兄，我真的能入上宗一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