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刘三傻

2、第2章

　　办公室内

　　十七在办公桌前直直得站着，她低着头，面上涌起因贪玩被抓而羞耻的红晕，对于油哥的怒吼也是全盘接受，一副诚心悔过的样子。

　　前面的油哥还在不停的嘚啵嘚嘚啵嘚，说的那个叫唾沫横飞。

　　要不是隔了有一米远这唾沫星子非得给刘海月洗个头不成。

　　站了接近一个小时，十七低头抠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手指，手都快抠烂了。

　　油哥说得心满意足、面色红润。抬手拿起了桌上的黑色保温杯，慢慢转开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又放回了桌上。

　　最近刚结束期中考试，油哥被班上的期中成绩气的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火气旺盛得连着长了好几颗痘。脸色都跟着绿了好几天。

　　还被家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折腾得一肚子火，憋的他胸闷气短没地缓解，现在就有人上赶着送过来，这他还不得就逮着机会说久一点？

　　这一顿臭骂感觉积压已久的怒火瞬间就消失了。脸上的痘都瞬间少了几颗，气色都变好了呢。

　　这就是网上键盘侠撕逼赢了的快感吗？油哥心想爱了爱了。

　　十七听到动静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在喝水的油哥，不免看到了油哥抓着的保温杯。

　　保温杯的内壁是不锈钢的，所以那飘在上面满满一水面的红色枸杞就显得格外明显。

　　十七心中不屑。

　　刚怒气冲天表演一场花式口吐芬芳，这下一秒就喝口养生茶下火补一补。以为正负抵消吗？呵，鱼唇的人类，正负得负啊！

　　果然人到中年不得不服老。

　　一年前的林油是多么的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激昂文字。才一年，就被这群小兔崽子折磨成这样。

　　做老师这一行，当真是辛酸。

　　......

　　十七走神这会，林油又开始了下半场。

　　“你可别被客观环境影响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你的知识水平决定你以后的未来。你得发挥你的主观能动性啊。”林油语重心长。

　　“屁股决定脑袋，你知道的吧？我上课说过这么多，你们记住了但是往心里去了么？”

　　“我就说你最近成绩不太稳定，你再加把劲可不就是一个二本？现在社会啊，一个工作那是供不应求。

　　“你就说你一年吃你家百分之多少恩格尔系数，十七，你今天做这个事你良心过的去吗，你对得起你爸妈对得起你吃的这么高的恩格尔系数吗？”

　　听听这话，这就是政治老师说的话。要不是十七政治还算可以，还真很难懂他的意思。

　　林油骂人规矩多。那人不能沉默，他还必须得听见声。见十七不回应，林油高声说： “走什么神呢？老师说话你就这么不爱听吗？”

　　十七哪敢担上这么一条罪过。

　　忙说：“没有没有，老师您说得通俗点，要不然我很难意会。我已经知道我的错误了，您骂的对。”

　　说话扭扭捏捏，边说还边夹带着哭声。

　　因为十七低着头，油哥看不清她真哭还是假哭。叹了口气。

　　“哎，你也别在我这哭了，我看你平时乖乖巧巧应该也是第一次，你啊，我刚就是说你可别被班上那几个小子带坏了，学他们的样。你现在不好好学习，等你长大了工作了就会后悔的！”

　　“不会的，隔，老师，隔，我会好好学习的。”

　　刘海月抽噎着接上。

　　看她是诚心悔过的老油条也摆摆手。

　　“行了行了，这次作你不懂事，就按我说的，今天下午先回去跟父母解释一下，收拾好东西。检讨好好写好好反省，等周一回来我会检查。”

　　“本来是要你爸妈来学校一趟把你领回家的，但考虑到你情况特殊这次就算了，如果还有下次，就算你爸妈来不了，你七大姑八大姨也得给我来一个！”

　　严肃的警告后，油哥拿起桌上的圆珠笔，又在翻了本教案在里面撕了张纸，写好递给刘海月。

　　“请假条，拿好，你早点回家，别再出现打电话找我去网吧领人的事情了。”

　　"老师是为了你好，你可别再给我惹是生非了哈。"

　　十七在抬手眼眶处抹了两下，好像在擦眼眶中积蓄的眼泪。上前几步拿走了老油条给的请假条，又对老油条鞠了一躬。

　　“谢谢老师。”

　　老油条对她的认错态度很满意。

　　“没事，回去吧。”

　　十七这才羞愧的走出了办公室。

　　关上办公室门，她抬起头。

　　好家伙，这脸上哪有一丝的伤感。

　　两只手抬起左右狠狠搓了几下，脸上的红晕顿时浅了不少，只留细嫩皮肤被狠搓过泛起的红。

　　再一看她的手指尖，倒是通红通红。

　　这哪是诚心悔过啊？！这羞愧压根就是被腮红掩饰的假象啊！

　　“啊...终于结束了”

　　十七伸了个懒腰，又锤了锤酸酸的脖颈。

　　“终于能抬头做人了。”

　　低头做样子接近一小时的过来人感慨。

　　......

　　十七作为学生算是称职的，除了上课睡睡觉，逃点杂课之类的，其他的也跟刺头沾不上边。

　　作为称职的学生，更是天天都会写作业。

　　不过是不是自己写的就不得而知了。

　　十七自己也心知肚明。

　　毕竟如果成绩差，在学校老师眼里风评也差，又怎么能在老师全员打小报告的现实中在家长面前混过去呢？

　　手上没有作业，硬性要求没有达到。

　　十七准备去班上拿转念想到现在又在上课。只能另找办法。

　　十七是从上午第四节体育课趁机溜出来上网的。

　　上午在操场上

　　夏天的太阳过于毒辣，班上的女生跟体育老师强烈要求自由活动。

　　被拒绝。

　　几个女生只好退而求其次，卑微的请求起码站在树荫底下，放她们的皮肤一条生路。对着老师苦哈哈的求一阵，老师终于答应。

　　学校画室正对面方向恰好就有那么几棵足够挡住他们头顶阳光的树，这块风水宝地被体育老师一眼相中。亲自带队去往风水宝地。

　　在毒辣的太阳下的女孩们捏了把汗，心想终于不用看他一个人在树荫下独自美丽而心生嫉妒了。

　　被带到树荫下的刘海月早在体育课前的语文课上就打好了算盘。规划了整整一节课。

　　她通常逃课一般都是从学校后门溜走，后门通平层居民楼，没砌墙，有条泥路。

　　但前两天传闻学校在那里盖栋新宿舍，本以为肯定又是自己毕业了才会发生的事情。

　　没想到这次学校真的发财了。没等几天就把后门围了施工。围得密不透风，夜晚还派了人留守。

　　刘海月的熟路走不了了，几月没去网吧了，心痒痒，愁得抓耳挠腮。

　　恰巧刚上课的时候被老师为了引发听课兴趣讲的小时候爬墙的故事启发。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引发了她的兴趣吧。

　　她的计划是在自由活动的时候找个机会翻墙溜出去。简单且可操作性强。

　　就是这翻墙不容易，她早就观察过了学校这墙哪是墙啊，这压根就是杀人凶器啊！

　　墙上放满了玻璃。

　　还是立着放的！

　　学校肯定是有意防学生这一招。这要是抓一手，估计这爪子得废。

　　之前听说画室有小路可以走出去，这几棵树又恰好长在学校画室的正对面，被正愁着没地施展的刘海月一眼相中。趁着老师同学没发现溜了。

　　十七是个老逃课人了，经验老道。语文课上就计划好了下午两点五十回学校，没想到中途发生点事被网管叩了，只能让林油接了走。

　　现在林油要求写检讨，再气他得死。这可咋办？

　　突然冲进去当着老师面收拾东西多尴尬啊。

　　无法。

　　十七只能拿出手机发信息求助。

　　在好友界面划了划，十七立刻锁定了目标。

　　点开聊天界面打字。

　　“瑶瑶，帮我送套期中卷子过来。”

　　已经过去了一年，李瑶已经成为她渴望拥有的闺蜜了。铁的很，而且还是唯一的。

　　期中考试刚过，今天的作业猜都能猜到。

　　绝对是考后必布的试卷订正加经验总结。

　　这种经典作业，相信班上有很多人已经在考完当晚就暗戳戳在软件上拍完题了。

　　只等着老师布下来，收获可以浪上一天的快乐时光了。

　　那边的李瑶看到弹出的□□息，警惕的抬头左右扫视了一眼确定没人发现才放心的回复十七。

　　“你怎么知道我在线的。”

　　十七刚站了接近一个小时累坏了，在等李瑶回复的间隙里，望了望四周发现周围只有楼梯可坐。

　　顾不得脏，一屁股坐下。

　　坐下后看到李瑶的消息翻了个白眼。

　　“你当我傻啊，就你点开聊天显示游戏中，不找你找谁？”

　　李瑶秒回：“我跟你说，气得我要死，我连着跪了七把！一傻逼把我气死了，卧槽我就没见过这么坑的，他挂机都比他跟着打团来的顺心。”

　　十七扬扬眉，笑道：“就你那技术，下回我带你上分。”

　　李瑶脸上笑开了花，迅速打字道：“真的吗？铁汁我爱你。你要什么卷子？周测卷还是全科期中卷子？统考卷要订正了的不？步骤多的还是少的？周测卷要写了的不？要多少分的？字好的字大的字小的还是字丑的？这你不说我怎么给你挑啊？”

　　十七被李瑶这好几个问题问得烦。嫌麻烦直接要了李瑶的考卷。

　　“把你全科统考卷和周测卷给我，别问，赶快给我送过来。”

　　“诶，不是，我提醒你一句哈，统考卷我没订正。

　　“行。”

　　“那我怎么送给你啊？”

　　“你跟老师说你要上厕所，我在一楼楼梯口等你”

　　“好。”

　　李瑶从前面用来掩护的堆的高高的书海中抬起头。腿上吃了一半的薯片往同桌手上一塞。

　　将从早上刚发下来就一股脑塞进桌肚的卷子捋了捋，折成小方块塞进口袋。这才举手跟老师报备要上厕所。顺手还点开游戏挂机，自信，喝水，托管，走。

　　高一在四楼，瑶瑶从四楼一路飞奔下来，到楼梯口的时候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看到厕所旁边的十七，笑着挥了挥手。

　　“十七！”

　　腿上也没停，奔到十七面前。细胳膊细腿的活像两根柴火。

　　“哝，把卷子给你带来了。”

　　李瑶喘着气把兜里的卷子掏出来递给刘海月。

　　接过李瑶手中的试卷，十七看到他这一脑门子的汗，手伸进侧袋里掏了掏。

　　掏出随身带的纸巾，撕开包装抽出一张往李瑶手里一塞。

　　“拿着，擦擦。让你平时多锻炼，这下累不死你吧。”

　　十七扬了扬手里握着的试卷：“多谢哈，周一请你吃食堂的煎饼犒劳犒劳你。”

　　李瑶不屑一笑： "你可拉倒吧，食堂的煎饼就一虫窝。"

　　十七笑着捏了捏李瑶脸上的软肉：“那我得多给你买几个，你也得多补充补充蛋白质了。瞧你这身子骨弱得。”

　　“行了，我先走了，你快上去吧。出来太久老师就发现了。”

　　瑶瑶看她扭头就走在身后连忙喊。

　　“诶，我还想问你咋回事呢！”

　　“等我回家再聊，我现在很虚弱。得赶快回家洗个澡吹吹空调，回回血。”

　　“记得放学上我桌上拿我的考卷啊。”十七在前头喊道。

　　大声回好的李瑶边走边唱“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会变成美好的人间。”摇摇晃晃的回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