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解百忧》萍满汀州

1、第一杯酒

　　秋天了，一场秋雨一场寒，

　　叶梦得有半年没工作了，去年工作的积蓄因为这几个月不能工作都花完了，

　　叶梦得又开始了一段穷困潦倒没钱买洗发水的拮据生活

　　穷的要死的时候去雨花斋蹭免费的素食，有钱的时候再去捐个大几百，

　　怎么想的呢，叶梦得自己也没想通，

　　馋肉的时候去挤馄炖摊子，把皮剥了先吃肉馅，

　　然后听旁边那桌酒鬼一边喝一边抱怨老板的摊子雨棚漏雨，

　　叶梦得想：还是家里好啊，好在我至少有个家不漏雨，

　　她还是挺喜欢听醉鬼聊天的，

　　有人喝多了会哭，哭运道不好，没多念几年书，没有坐办公室的工作，只能卖力气打工，

　　有人喝多了会笑，露着豁牙子，说今天老板给结了工资，儿媳妇给生了孙子，攒了钱就能买些猪仔养着，明年就回家带孙子不出来打工了，

　　有人嬉皮笑脸的要赊账，欠着两瓶酒钱，明天不下雨就干完活结了工资再给，

　　有人喝了酒开始骂，操着南方口音骂他媳妇趁自己去外地打工的时候带孩子改了嫁，

　　生活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呢

　　满口粗话的人其实也想学着高雅，昨天抗了水泥满身灰的大爷也想穿的干干净净拎着茶壶去公园遛弯，

　　开馄炖摊的老板也想脱了围裙离冒热气的锅边远点，擦桌子看着桌子杯盘狼藉的时候，他也会叹口气，要是有本事谁愿意干这活呢

　　叶梦得在想，她想干什么呢，她以后想过什么日子啊

　　她也不知道，她想着啊，终归是要死的，怎么挣扎，干什么不干什么都是要死的，

　　身价千万或是一生饥寒，都是要死的，

　　短的几年，长的几十年，最后不都是一尺见方的骨灰盒么，做什么要困兽之斗呢

　　算了，明天还是争取好好过吧，

　　天冷了，叶梦得想着，还是得干点什么挣点钱，她还想买双厚袜子。

　　吃完了馄炖，把汤也喝的一点不剩，把桌上的酒瓶瓶盖退给老板，又提了两瓶啤酒，叶梦得晃荡着往家走

　　瞧叶梦得走路也颇有意思，似乎是累的挺不直腰板儿，懒洋洋的一扭一晃，

　　往前走一步，恨不得往后退两步，回家五分钟的路程，她能磨蹭半个小时

　　也不是不想回家，外头怪冷的，秋雨裹着凉风一吹，叶梦得冻的夹着肩膀缩着脖子，还直哆嗦，

　　但是回家干嘛呢？

　　早上叶梦得她奶奶和叶梦得她妈吵架，也不知道这会儿吵没吵完，

　　路再长也有个走完的时候，叶梦得晃荡到了她们家楼下，在楼下抓耳挠腮绕了三四圈，

　　叹了口气，还是进了楼道里，

　　这楼吧，比叶梦得岁数还大，楼道又窄又黑，一个楼层四户人家，四户人家四个门，四个门上四个灯泡，可惜没一个是亮的，

　　她们家住四楼，叶梦得左手拎着两瓶酒，右手扶着扶手，一个台阶顿一下的往楼上上，

　　走到二楼平台碰着个人，叶梦得也没细看，走到家门口刚把钥匙摸出来还没开门呢，

　　就听家里头，咣当两声，接着就是她奶奶中气十足的骂声，隔着门板子都震耳朵，

　　“我天天伺候你们一家子，啊，天天三点就起来，给你们做饭，给你们洗涮，我这是哪辈子作孽了啊，你赶紧给我把这两个盆给我再刷两遍”

　　“妈，我这不是刷两遍了吗，我还急着去店里卖货呢，现在秋天换季了，正是忙的时候，店里全是人，你儿子一个人忙不开，要是丢了东西，丢东西的钱够买多少个饭盆的了，妈，你就别作了……”

　　“我作什么了我作？你说我作，你丧不丧良心，啊，我伺候你一辈子，你敢跟我顶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店里活都是我儿子干的，你能干什么呀你，钱都是我儿子挣的，饭盆你都刷不干净，让你用手刷，你偷奸耍滑用洗洁精，一天就知道教唆的我儿子就听你的话，你还会干什么呀？”

　　“妈呀，我是真忙着卖货去呢，你就别作天作地的了，这一天谁都不清闲，累的够呛，还得吵吵，你这吃的用的，我不去挣钱就在家伺候你，哪来的钱买呀？”

　　“你还说钱是你挣得，钱都是我儿子的！”

　　……

　　……

　　叶梦得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会，还是转身下楼了，

　　婆媳修罗场，谁沾谁遭殃，

　　唉，叶梦得往楼下走着，心里还在吐槽

　　幸亏家里锅碗瓢盆都是不锈钢的，要不然老太太摔砸一通，又糟践不少物件，

　　还得是不锈钢扛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