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白玫瑰与红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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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点，大雨的尾声。
夜晚的巷道上没有行人，鞋子溅起的水声与稀疏的雨点落在伞上的声音一起被放大。
看到Lupin灯牌的时候，我顿住了脚步。
遗忘了自己的我在这个地方度过了充满轻松与善意的一个月，找回了自己的我在黑手党度过了充满死亡与混乱的另一段时间――我应该时常想起这里的，就像早上突然怀念普通人的生活一样，我应该在训练与杀戮的间隙中时常想起这里的美好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酒客们善意的笑容、昏黄灯光下听见的趣事、甚至于最不应该忘却的由我调制出的一杯杯酒液，在这段时间里我都从未想起过。
而现在看到熟悉的灯牌所想起的一切，也都如同被关在一层磨砂玻璃里一样看不真切。
“怎么了？小千已经答应我了，不能现在反悔哦。”
身边撑着伞的太宰治用略带撒娇的语气说着。
――不，还有些是真切而清晰的。
我看向身边的少年。
与他有关的一切都在我的脑海中异常清晰，从一开始甜蜜的话语与圈套，到现在依旧不断的麻烦的自杀行为――是这个少年一直贯穿着所有，将我从那个世界带到了现在所处的世界。
“小千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呢？”
啊，我［一直］看着了吗？
“因为突然觉得，太宰先生很引人注目呢。”
“诶……这算是小千第一次夸我吗？真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呢。”
少年的语气显得十分愉快。
推开门，映入眼中的是熟悉的装饰和依旧擦着酒杯的老板。
老板抬起头，看见我的时候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于是我微微笑起来，向酒吧内的熟人们打招呼。
“晚上好啊，老板，安吾先生，织田先生。”
“竟然真的把千诺小姐带来了啊，太宰君。”
安吾先生依旧是戴着眼镜的精英模样。
“啊，太宰，千诺。”
织田先生依旧看上去让人觉得治愈又亲切。
太宰治拉着我在吧台前坐下，愉快的语气仿佛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么不得了的话――
“要证明一下我真的没有虐待小千啊~”
……所以你们平常都在聊些什么啊！？
“真的没有吗？可是最近听到的传言已经很惨烈了啊。”
坂口安吾表达了自己的怀疑。
……啊，说到传言，太宰治用他后来的行为完美地将我从不可言说的绯色流言中拯救了出来，听热爱八卦的西村说，黑手党们提起我时的反应已经变成了“可怜的被太宰大人缠上的明明是治疗系能力却被迫频繁出任务的千诺大人。”
嗯……怎么说呢，可能是治疗能力太过突出，导致很多人下意识忽略了从没亲眼看见过的我的攻击能力，毕竟除了被一枪爆头、子弹留在心脏里或者直接内脏粉碎毙命的倒霉蛋以外，哪怕是全身粉碎性骨折都能恢复如初――当然，这个可能需要医生在他身上开不知道多少洞就是了，毕竟我的能力只能恢复[花朵接触到的伤口]啊。
“太宰真的没有欺负千诺吗？”
但……如果连作为黑手党最下级成员的织田作之助先生都这么问，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黑手党这群人的日常娱乐真的太过匮乏了啊。
“什么啊，连织田作也怀疑我吗！？太让人心痛了啊~”
太宰治一手捧心在凳子上摇晃起来，而我只能伸手拉住快要摔倒的少年――牵着手的话我也会摔倒啊！！
“表演过头了啊太宰君！”
当安吾先生也加入之后，热爱表演的某人终于被固定在了凳子上。
“所以小千快告诉他们真相啊~”
太宰治不满地嚷嚷。
……真相？你说的是某个混蛋用令人发寒的微笑宣告特别训练开始的真相吗？
但我看着织田先生关切的眼神……总觉得这么说不太好啊。
“如果说的是任务的话……是我自己要求任务的哦。”
这不算撒谎――特训结束后的确是我主动要求接取任务的。
听到回答后的坂口安吾叹了口气。
“你们两个也太任性了，治疗系异能者无论在哪里都是要被保护的存在啊。”
“但与其将姓命交给别人，我更愿意自己保护自己。”
这句是实话。
“千诺很坚强呢。”
“谢谢织田先生。”
“所以我说小千非常合适啊。”
少年一脸满意的表情。
……？合适什么？
“算了，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最终，坂口安吾这样说。
“铛。”
随着轻轻的玻璃杯与杯垫碰撞的声音，一杯酒被放在了太宰治面前。
“老板，今天有在里面加清洁液吗？”
……语气又马上兴奋起来了呢。
“没有哦――小千诺要喝点什么呢？”
没有管开始抱怨的太宰治，老板用一如既往的和蔼的语气询问我。
“苏打水就好。”
我轻轻地这么回答。
于是老板点点头，开始准备苏打水。
太宰治的手依旧牵着我的手，但我没有再说话，身边的三人开始像从前那样闲聊――过于熟悉的氛围，好像从来没有变过一样。
我忽然有些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地方了――在经历了黑暗之后，的确需要这样一个如同凝固的空间一样的地方。
在这里，他们能够抛却外界的身份地位，以一种让彼此都很舒服的方式交谈。
――而我呢？在这里的我呢？
听着耳边交谈的我忽然意识到――是安静啊。
实在不可思议，当我终于有了那份语言的自由后，现在却觉得这份属于旁观者的安静非常舒适――为什么呢？
待在这样的安静中，我转动起最近被训练完全塞满的脑子。
或许是因为，我的语言已经带走太多生命了吧――当然，我并没有什么负罪感。
第一次目睹杀人现场的我只觉得麻烦，第一次用异能攻击的我只觉得不够美丽，第一次用枪结束他人生命时也并没有任何感想。
我不是一个会因为敌人的死亡而感慨的人，但当密集的鲜血与黑暗扑面而来时，我的心底还是蔓延出一丝细微的厌倦，这是不受理智控制的。
――但这是不行的，我不会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
于是在太宰治的特训结束后，我开始主动训练与接受任务，这样我将没有任何时间去思考那种事情。
但在昨天执行完任务偶然听见手下惊叹我的行事“越来越干脆了”的时候，我猛然发现这样做是错误的。
于是在我今天准备用另一种方式缓解却被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事件打断时，厌倦感爆发了。
――这就是关于最近没有去思考的所有。
那么现在的我呢？
我在属于自己的安静中，有些舒缓。
这样的舒缓是因为现在的氛围，但更多的是……
“铛。”
我被放在眼前的粉红色液体拉回了思绪。
“小千诺需要一点糖分哦。”
老板关心地看着我。
这样吗？我此刻有表现出不对的地方吗？
我对老板露出微笑，然后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液体――是西瓜味的苏打水啊。
――
“小千为什么不说话呢？”
再次提议了深夜散步的太宰治晃荡着外套走在后方，无人街道上的昏暗路灯将影子模糊地印在地上。
“因为我在思考接下来可能遇到的突发事件。”
――比如被一群持枪大汉堵在死胡同里什么的。
“小千的想法总是那么有趣呢~”
和某个混蛋在不妙的时间走在一起时如果不多想一点的的话，我怕真的会不可控地和这个混蛋殉情成功，而且……
“太宰先生在、做、什、么？”
我忍无可忍地转过头，看着身后的脚踩在我影子上的少年。
于是少年抬起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踩影子啊，小千没有玩过吗？”
“……我六岁时玩过。”
啊啊所以你是小学生吗！？你清醒一点啊你是冷酷无情的黑手党啊！？
“呐，等走过这个路灯小千也可以踩我的哦~”
“……不，太宰先生自己玩就好。”
我压制住暴揍某个混蛋的冲动，转回头。
“所以小千的选择是？”
啊……忽然低沉的语气。
于是我沉默了一会――
“太宰先生会让我选择吗？”
“不会哟。”
非常快速又干脆的回答。
“那么太宰先生喜欢就好了。”
明明接下来的日子也会不那么平和，但此刻我的语气却十分轻松。
――或许是因为，比起待在安全区域当一朵等待人保护的白玫瑰，我更喜欢身边绽放的红玫瑰；又或许是因为，要让组织中的治疗系异能者外出战斗，其实比单单保护好这个异能者要难很多倍。
其实这样想来，这个混蛋……
“小千――”
……这个声音的方位！？
我僵硬着转过头――
少年正站在路边离路灯不远的两米多高的墙上开心地向我招手。
……我，的确是只有一会没注意他没错吧！？
“小千――我现在从这里跳下去会死掉吗！？”
“不会的，只会断手断脚而且很痛的。”
――这个混蛋为什么能说出这么没有常识性的话啊！？
“好可惜啊，为什么没有轻松又愉快的自杀方法呢？”
少年开始摇摇晃晃地在墙上走起来。
我……头痛，真的头痛。
忽然意识到和持枪大汉火拼居然不是最可怕的突发事件……不，某个混蛋本身就是个突发事件吧！？
“太宰先生快下来啊！”
“不要~我要寻找最合适的自杀方法~”
所以说我真的很想揍他啊……但还是先让他下来吧……
“现在不可以自杀哦。”
“诶？为什么啊？”
“因为太宰先生还没有请我吃和菓子啊。”
“诶――小千居然还没有忘记吗！？”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忘记不到八小时之前自己说过的话啊！？
“总之快点下来啊！！”
啊，我最近咆哮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呢。
“真没办法啊……”
少年一跃，轻飘飘地落地――这个跳跃能力有点反人类了吧！？
“那现在去吃吧~”
诶、诶――？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白玫瑰与红玫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