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无限爱慕怎生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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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青王坐定后，宴会正式开席。曹筝则是另辟了一角，由幕帘隔着，也算是出席了。席间歌舞不断，一派的融洽欢乐。
酒过三旬，曹策终于站起来举杯讲话。先一长串的“感谢、久仰、曹家如何”之类的话，听得昕姝昏昏欲睡之时，方说到正题。
“此次请大家前来，主要是为舍妹筝儿选婿。舍妹自幼受父母宠溺，许诺他日夫婿定由自己亲选。故此，曹某也只得恬为邀请诸位豪杰前来。之前曹某已将小妹画像奉上，想必此时前来的诸位英雄都是真心有意结亲之人。可曹某也要将条件说明，还望各位不要介怀。”
席间众人神色各异，有人淡定如风，有人稳如泰山，当然也有人急躁的喊：“曹家主就不要这么多废话了，快说吧。”
曹策忽的一笑，昕姝突然觉得，他不像是六年前帮过自己的那个人了。
只听曹策继续说到“这条件其实很简单。舍妹说，不管此人是穷是富，是显贵是低贱，她择婿的第一条是这人要无妻无妾，而且发誓无论日后如何，终生只娶她一人，不得沾染别的女子。”
这一条开出来，席间大半估计都要出局了。混到个江湖知名还无妻的很少，连妾也没有的就更是寥寥无几。更何况还要发誓终生只有她一个女人，足以吓退很多人了。
刚才淡定如风的人此时也露了神色，刚才稳如泰山的人此刻也晃了神情。更有当场不给面子的，带头不满的嚷嚷：“男人三妻四妾自古有之，曹小姐多看看妇德，便不会说出这等话了。”
席间大多人都是附和的回应点头。昕姝看着他们的样子，心底一阵鄙视。又看看铭沁一脸神色如常，心中又轻松下来。
就在这时，屋内突然出现阵阵古琴之音。婉转叮咚，动人心弦。
然后，屋子里散开了轻柔的女声，低低的吟唱：“相遇是缘，相思渐缠，相见却难。山高路远，惟有千里共婵娟。因不满，鸳梦成空泛，故摄形相，托鸿雁，快捎传。喜开封，捧玉照，细端详，但见樱唇红，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长。无限爱慕怎生诉？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
众人只觉在这琴音、低吟中，原本焦躁的心慢慢平复，待到后来只剩安静的欣赏，细细的聆听。
昕姝下意识的看向青王，果然他的神色变了又变。这首曲子是当年她弹给他的，他不会忘，她也不会忘。附在铭沁耳边，昕姝将这些告诉他，铭沁微微一愣，没想到还有此事。
二人眼神交汇，唯一的、共同的念头，这一曲绝对是冲着青王而来。
一曲结束，众人久久不能回神，铭沁却突然觉得此曲似乎透着古怪。
只见曹策神色不变的起身，向大家一抱拳，半鞠一躬说“各位，此歌为舍妹所作，刚才真是献丑了。舍妹认为夫妻当然要琴瑟合鸣，才貌相当，方能举案齐眉。所以只要有人能做首配得上的诗词，这第二个条件就算是达到了。来人，给各位贵宾纸笔。各位，请不吝赐教，当然若是有不符合刚才第一个条件的，也请不要冒然下笔，以免日后图惹事端。”
训练有素的仆人端着笔墨纸砚在各个席间经过。有人接了开始苦思冥想，有人婉拒开始作壁上观，当然也有人不服气离席而去，却都还算有风度，给彼此留了面子。
昕姝再次看向青王，那仆人是绕了一圈之后，最后到了他面前。端着笔墨纸砚站了好久，才见青王接去。
而昕姝的心就随着青王的下笔，一点点的变化，说不明是轻松还是沉闷。
待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所有下笔的人都有了答卷，由仆人一一收好送到了小帘之后。屋内歌舞继续，曹策不停地向大家举杯示意，可惜众人似乎精神都有些不够集中。
铭沁并没有接受这种类似诗词考试的游戏，而是保持局外人姿态。此时更是假装酒力不胜，一副迷迷糊糊半醉半醒的样子，却正好阻挡了别人探察的意图。而昕姝则做好一个侍婢应有的模样，体贴的为铭沁夹菜、送水果、递茶、擦汗，也是一副不关心周围如何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女子从小帘后走出。草绿色的短衣，淡青的束裙，梳了个双丫髻，钗饰简单，整体看上去清清秀秀的。她看也不看屋内的众人，半垂着头走到曹策身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就又安静的退了回去。
曹策先是一愣，不自觉的看了一眼青王，又突然一阵大笑，惹得众人有些莫名。然后才听他问到，“青王殿下，舍妹想亲自问你几个问题。”
青王还没回答，就听席间有人问“如此一来，小姐可是表明我等都已出局？为青王乃中意之人？”
“非也，非也。刚才也转达了舍妹的意思，各位英雄好汉的文采都很好，她已从中选了十人为最佳者，稍后必定告知诸位。至于舍妹想问青王一些问题，是因为青王交了一张白纸，有些疑惑罢了。”
众人神情微缓，转而等着青王的答案。
青王缓缓起身，向着小帘方向简单一礼，说到“小姐想问什么就请问吧。”
却是安静了片刻，才听到“青王殿下”一声轻呼。如春风拂过，柔软众人的心。
而昕姝和铭沁却极为惊讶。今晚真是一个震撼接着一个啊！这声音明明就是六年前墨秋的声音。
六年来昕姝的容貌几乎是脱胎换骨的变化，慢慢的蜕变成那种一眼看上去会震慑人心的美。而那眉间的朱砂痣，初时只是一个红点，慢慢的越来越红，到如今已成了红艳欲滴的样子，有时甚至觉得那是半透明的，能看到里面点点的红色液体流动。
这也是为何此次出谷，铭沁易容改装了一番，而昕姝根本没有的原因。
对于这些变化，昕姝并不完全放在心上。她始终认为既然要抛去过着，这样更彻底了。可大多数的时候，她自己又不愿意去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因为觉得带着丝丝诡异，总是会有一种自己是鬼非人的错觉。
若不是听到那个声音，昕姝不会又想起这些。待到回神之时，已错过了曹筝的问话。
只听青王说：“本王一生只会有一位王妃，那就是墨秋吾妻，绝不会再另娶她人。此次前来，只因小姐与吾妻长的极像，本王一时心动，并无冒犯之意。小姐刚才一曲，吾妻也曾弹过，本王一时失态接了纸砚，未写一字半句也是不想再惹小姐误会。是本王失礼，本王理当赔罪。”
青王说完将面前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正正式式的向着小帘行了一礼。
帘后是好久的静默，昕姝这里也是好久的静默。只觉得铭沁握住自己的手微微发烫，微微颤抖。
“可惜了我不是青王妃，错过这么好的丈夫。希望青王能一直住在曹家，直至小女完婚，也好让我沾些青王妃的福气。青王可愿答应？”
“小姐不计前嫌，本王怎能不顾情面？先预祝小姐寻得一位如意郎君。”
这件事似乎就到此为止了。可这搅乱的一池水又怎么真的回到最初？
而昕姝六年来平静的心已经乱了，她预感到这次的事她将再一次被带劲漩涡之中。从那张画像开始，而她似乎明知是泥潭，还是跳了进来。
这一番对答，与其说凸显了青王的长情，不如说是凸显了曹小姐感性柔软的一面。原来之前的要求，只是因为她心底渴望有人疼她，而不算是善嫉。如此想来，席间英雄好汉们心中膨胀的大男子主义，冲淡了大家对第一个要求的反感。
对答结束，众人似乎都在等着曹策宣布符合第二个条件的人。却不想此时大门“轰”的一声倒下散了架，扬起了一阵灰尘，然后于尘土飞扬间冲入一群莽汉。
先是曹家的家丁反映迅速，即时挡在了闯入者之前，领头的是曹家大总管，指着闯入者喊道：“放肆，曹家迎宾堂岂容你们乱闯？”
那些人不知是不是被屋内美轮美奂的景致吸引，有人问话却呆在那里没人回答，只顾着左右张望。曹家大总管一阵冷脸，又喊了一遍问话。这次总算有人反映过来，指着大总管的鼻子骂道：
“他奶奶的，你算哪棵葱哪棵蒜啊？嚷嚷什么？老子们都是应你们曹家的说法而来，这会儿你们却根本不把老子们当回事儿。老子不服，叫曹策出来说话。”
一下子，众人就明白了，这些人估计是听了什么消息，这会儿过来找事了。
昕姝已从刚才青王的事情中暂时跳脱了出来，神情回复到如常，依靠着铭沁，安静的看着事态会走向何方。不知是不是大门被踹开，串进来了风，昕姝突然觉得有些凉意，不自觉偎的铭沁更近些。
铭沁小心的关注事态发展，却也不忘照顾昕姝，将她紧紧的搂住。
谁也没有注意到昕姝和铭沁间的小动作，完全的被突发事件占住了注意力。
而此时曹策也主动的站了出来，在那些闯入者面前，笑得很谦和礼貌，眼底却又泄露了一丝鄙夷之色。声音没什么温度的说：“曹某不知哪里怠慢了各位好汉，还望不吝赐教。”
那些人可学不来这种文雅的说法。还是刚才那个带头说话的人，不耐烦的挥挥手，皱眉的大声嚷到，“别他妈的在老子面前卖弄，老子是没读过什么书，可道理老子还是明白的。大家说，当初曹家发出的帖子上是不是说，只要自认有能力者都可来参加小姐的选婿。老子来了，白白的等了好多天，你们却关起门来先选？那你们把老子当什么了？妈的。”
随之一连串的附和咒骂声。
曹策一个冷笑，问：“敢问这位好汉，是谁告诉你们舍妹今晚是在选婿的？”
那莽汉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答案，抓耳挠腮的似乎在想怎么回答。这时，一旁又冒出来一人，獐头鼠目的样子，看了就让人倒胃口，还故意扮作潇洒的说：
“哼，曹家主，你将这些所谓的贵宾集聚一堂，又是吟诗作对，又是弹琴唱曲的，还开出了小姐选婿的条件，难道不是选婿？还能说不是将我们这些人撇在外？我们是没在座的尊贵，可好歹江湖上也小有名气，曹家主这样对待，似乎不妥吧？”
昕姝和铭沁对望了一眼，彼此都有疑惑，这方万勇怎么什么事都掺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无限爱慕怎生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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