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哥华鬼湖》一笑YeShell

156、156. 风雨飘摇(3)

　　辛笛儿糊里糊涂地离开汤姆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座位。她不清楚刘俊豪干什么去了，也不明白汤姆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火。但她恍恍惚惚记得汤姆要她找到刘俊豪。她拿起自己的包，朝办公室门口走去。这时，电脑技术员保罗正好从门外进来，辛笛儿没看见他，撞了上去。保罗忙让到一边，问道：“辛笛儿，你没事吧？”
　　辛笛儿出门下楼去。她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刘俊豪。她取出手机拨打刘俊豪的手机，仍然是没人接。她又拨通了刘俊豪的家，家里也是录音留言，没人接电话。她想，要找到刘俊豪，只能到他的家门口去等他。她去了公共汽车站，上了公共汽车，来到了刘俊豪家租用的公寓门外，站在那里等候。不知过了多久，辛笛儿看到刘俊豪开着车来了。刘俊豪拿着公文包下车，朝她走来，脸上表情惊异。这时，汤姆的话又在辛笛儿的耳边炸响：“找到那个王八蛋！告诉他停止干蠢事！否则，我就让你们两个在加拿大无立足之地！”汤姆的话让她头晕目眩。她忽然感到两腿发软，倒了下去。
　　刘俊豪冲上前，抱住了辛笛儿。辛笛儿倒进了刘俊豪的怀里。刘俊豪抱紧她，她感到安全了。刘俊豪的话软软地在她耳边响起：“好了，宝贝，没事了，没事了……”她的感觉，就像小时候自己在外面受到了委屈，父亲搂着她安慰她那样。她感到泪水在涌出。她闭上了眼睛。
　　今天早上，刘俊豪将那个信封扔给汤姆后就走了。其实他并没有去法院或者工程师协会，而是到一家牙医诊所去了，这是他半个月前就约好了的。到了诊所后，他看到墙上贴有“请关掉手机”的告示，便将手机的电源关上。刚才，他看到辛笛儿在家门口等候他时，非常吃惊，相信汤姆一定威胁了她。刘俊豪用自己的额头碰了一下辛笛儿的额头，发现热得烫人。她抱起辛笛儿，进门上楼，到家里去。他把辛笛儿放在床上躺下，为她脱去鞋子，盖上被。他站起来要离开卧室。辛笛儿喃喃喊道：“宝贝，宝贝……”
　　刘俊豪转过身来，拉了拉辛笛儿的手，说：“宝贝，我去打一盆冷水来，给你敷一敷头。”刘俊豪出去，到浴室打了一盆冷水，拿了自己的毛巾，回到卧室，将毛巾浸到水里，然后拧干，敷到辛笛儿烫人的额头上。几次后，辛笛儿感到舒服了些。刘俊豪问道：“我送你到医院检查一下好吗？”
　　“不，我不去医院。”辛笛儿从小就对医院有不良的印象。
　　“好，不去。你还没吃午饭吧？我给你弄点吃的。”
　　“我不饿。你别离开我。”
　　“好。”刘俊豪坐在床边，守着辛笛儿。
　　辛笛儿并不清楚她身处何处，但她知道刘俊豪跟她在一起。这就够了，她感到安全、幸福。刘俊豪自己也没吃午饭，不久，他的肚子便咕噜噜地叫了起来。辛笛儿迷迷糊糊地听见了，就说：“宝贝，你去吃饭吧。”
　　“宝贝，你好好睡一会儿。我吃完饭就来陪你。”刘俊豪弯下腰，搂了搂辛笛儿，然后转身出去。
　　刘俊豪出去后，辛笛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她开始做些稀奇古怪的梦。她梦见她乘坐公共汽车，不久车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下了车，来到了一片空旷的原野，开始只有她一个人，正当她害怕要离去时，忽然周围又来了很多人。可是，这些人来去匆匆，来了又走了。她害怕起来，急忙跑步离开。可突然周围都是水，水淹没了她的脖子。奇怪的是，她并不想喊救命。水很快淹没了她的头顶，她喘不过气来，拼命挣扎……。她终于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发现刘俊豪就坐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闭着眼睛，身子斜靠在床头的桌面上。她觉得头脑好像清醒了一些。窗户关着，屋里开着灯。她不知道这是白天还是黑夜，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刘俊豪吃过午饭后，回到卧室，发现辛笛儿已经睡着了，便坐在椅子上守着她。不久，他也困了，就斜靠在桌面上睡着了。他也做了梦，梦见家里聚会。人很多，但人们都不理他，张丽走了，刘彩虹走了，辛笛儿也跟人走了，他自己觉得没意思，也走了。他一个人来到了笛儿湖畔。湖边的秋叶已经红了，红灿灿的叶子落满了地。在满地红叶的包围中，有一张空着的长椅子。他觉得这个景象非常熟悉。他走过去，坐在长椅子上，望着被秋风吹皱的湖水。忽然，他又听到背后有人喊他：“宝贝，宝贝！”他知道这是辛笛儿，但辛笛儿的声音是那样凄凉。
　　“宝贝！”刘俊豪突然从椅子上站起。他扭头张望，发现这里是自己的卧室。他低头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辛笛儿，才意识到，刚才是做梦。
　　辛笛儿惊异地望着刘俊豪，脱口问道：“宝贝，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刘俊豪坐回椅子上。他和辛笛儿都意识到了他们称呼对方为“宝贝”。这个词是辛笛儿在梦中使用的。现在他们在半梦半醒中也开始使用了。刘俊豪相信，总有一天，他们在清醒中也会使用的。但他哪里知道，他们清醒时，只有唯一的一次机会称呼对方为“宝贝”。
　　辛笛儿不自然地转过头去，低声问道：“现在几点了？”
　　刘俊豪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液晶显示屏上的时间，说：“快5点了，下午5点。我刚才见你睡得挺实的。好一点了吗？”刘俊豪说话的语气温和。但辛笛儿听得出，他温和的语气中夹杂着一种担忧。
　　她扭头看了看这陌生的床，问道：“这是哪儿？”
　　“我家。”
　　她努力搜索头脑中不连贯的记忆线索，试图回想起她是怎么到了刘俊豪家的。她揉了揉眼睛，问道：“你刚才说几点了？”
　　“下午5点。”
　　辛笛儿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放到眼前，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已经5点了。10月的温哥华，下午5点天就开始黑了。她终于记起了上午发生的事。她来找刘俊豪，病倒了，依稀记得刘俊豪把她抱上楼来。想到这，她心里涌起了一阵甜蜜。但是，这甜蜜马上被恐惧所取代。汤姆威胁她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我就让你和他在加拿大无立足之地！”公司是她的一场灾难。现在5点钟了，刘俊豪的妻子就要下班回家来了。她在这里被刘妻撞见，又将是另一场灾难。她现在明白了，刚才刘俊豪说话的口气，就是担心她被他妻子撞上。想到这，她感到一阵心酸，猛然从床上坐起，下床，穿上鞋子，站起来，整了整衣服，朝门外走去。
　　刘俊豪跟她出了卧室，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辛笛儿出了刘家，下了楼，出了公寓的大门。
　　刘俊豪追出来，喊道：“你等等。我开车送你回去！”
　　辛笛儿不答话，也没有停步。刘俊豪跑步上前，拦住辛笛儿，提高嗓门道：“你生病了。车就在前面的路边上。我说了开车送你回去！”
　　辛笛儿也提高嗓门道：“我说了不用！我的事从此以后再也不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