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练习生》木一笙

21、少女雕像

　　萧灵并不喜欢过生日。

　　严格算起来三月初七也不是她的生日，而是她被送到孤儿院的日子。

　　她不是一个善于放下和原谅的人，每个生日都像是心底的一道疤，伤好了，疤痕依旧在那，永远消除不掉。

　　叶青烟为萧灵准备了礼物，是一块可以随时进出仙门殿的玉佩。

　　这礼物，真是送到萧灵心坎儿里去了。

　　而灵剑，从她千里迢迢乘了一趟马车她就十分想拥有自己的灵剑了。

　　只是，清城山外室弟子一般不佩剑，除了灵剑课时统一领取灵剑使用之外，就只有外出执行任务时才会使用灵剑，而所使用的灵剑都是弟子院统一保管。

　　萧灵接过剑，剑鞘有着古朴纹路，拔出几寸，寒光乍现，手中试着凝聚些许灵力，灵力注入灵剑，便能感觉到灵剑所给的回应，虽不能言说，却有一种无比契合之感，让萧灵爱不释手。

　　她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她喜欢这把剑。

　　外室弟子不配剑，叶青烟送她的这一把剑，拿着未免太过张扬。

　　但萧灵实在舍不得还回去，万一她客气一下，叶青烟就真的收回剑了怎么办？

　　不如放在身边，平日里不拿出来就是。

　　除了礼物，叶青烟还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饭菜，四人围坐在一处吃了一顿生日宴。

　　饭后，陈微度和顾城继续去下他们的那盘棋，萧灵陪着叶青烟去散步消食。

　　午后的阳光十分暖和，晒得人暖洋洋的，加上刚吃完午饭，萧灵有点昏昏欲睡。

　　两人走到一处溪水旁，叶青烟招呼萧灵在一处小亭坐下休息，亭子里备着点心和茶水，两人过来时茶壶里的水刚开，正往外冒白烟。

　　叶青烟泡了一壶茶，倒了一杯给萧灵，萧灵道谢接过。

　　叶青烟笑道：“你不用与我这般客气。”

　　萧灵笑了笑，叶青烟在饭后单独把她叫出来，还提前准备茶和点心，很明显是有事要单独与她说。

　　叶青烟温声问道：“还有一个多月便是外室弟子考核，准备得如何了？”

　　“通过考核应该没有问题，”萧灵道，“不过，我想试试考内室弟子。”

　　外室弟子考入内室弟子需要剑法、灵力和符咒的成绩十分优秀，除此之外，还需得到至少一位先生的举荐。

　　叶青烟很满意：“不错，有志气！”

　　萧灵跟着笑了笑，但她的想法并非叶青烟说得那么高尚，她想的并不是什么志气，而是考入内室弟子以后，就可以用内室弟子单独的浴室，再也不用为冬天怎么洗澡发愁。而且还有十分重要的一点，内室弟子是有自己独立的房间的。

　　眼见着一天天热了起来，原主已经十八岁，若是一直勒着晚上都得不到休息，影响发育倒在其次，就怕到时候夏天闷得哪天倒下，这个秘密就不得不公之于众。

　　萧灵想到这的时候，又觉得这似乎也不能算是什么秘密，也许应该寻个契机说出来，这样一来后面就无需顾及什么其他事情。

　　正当萧灵要开口的时候，叶青烟又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今日要送你玉佩和灵剑吗？”

　　既然她这么问，那么理由必然不会是因为她的生日。

　　萧灵摇摇头。

　　叶青烟微笑着道：“昨天顾城过来找你姨父要了你，你姨父已经答应。”

　　萧灵一愣：“什么叫……要了我？”

　　难道顾城看出了她是女孩子，并且想要让长辈撮合？

　　叶青烟道：“就是你以后不必再去课室，就跟在他身边，由他亲自教你。平日呢，你就帮着他打理一些门内事务。”

　　这听起来，是要她做特助啊，还以为……

　　叶青烟见萧灵半晌没回答，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萧灵道：“愿意，当然愿意！”

　　有了顾城的指点，那她通过内室弟子的考核肯定十拿九稳！

　　叶青烟道：“有了灵剑，便要越发刻苦练习，这次弟子考核，务必要拿到一个不错的成绩。”

　　萧灵应道：“姨母放心，我必会用心练习。”

　　叶青烟见她如此上劲，心中很是欣慰，又想到已经故去的姐姐，不免又伤感起来，与萧灵聊了些昔日她们姐妹二人小时候的事，萧灵一向擅长做个倾听者，她安安静静地听着，适时地问上两句，再顺着叶青烟的话宽慰她一些，两人就这么在小亭里坐了小半个时辰，才起身回去。

　　回去时，顾城和陈微度的一盘棋方才下完。

　　萧灵回来之后，顾城便起身告辞，带着萧灵一起走了。

　　两人出主院已经是下午，外头微风习习，送来阵阵花香。

　　萧灵跟在顾城身侧，把玩着手中灵剑，顺便问及跟着顾城做事的事情。

　　从顾城口中确认她自明日起都不用去课室，萧灵差点没乐得笑出声来。

　　顾城一眼看穿她的心思，道：“不去课室不代表不用学，我已让人收拾了房间，自今日起你搬到我院中居住。”

　　萧灵问道：“是山上还是山下的院子？”

　　顾城道：“我在哪，你在哪儿。”

　　这也不错，好歹是有了自己的房间了，以后换衣服再也不用躲到床幔里换。

　　萧灵笑道：“好，我就先收拾东西去！”说罢，向顾城告辞，先下山去了。

　　顾城见她心情愉快，走起路来脚步都比平日轻盈了几分，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转角，顾城才移开视线。

　　*

　　“你嗦撒？”周梓寒塞得一嘴的桃花糕，一听就激动地扑上来，含糊不清残渣横飞道，“闻主让一以后跟着阿师兄握事？挨送里灵剑？”

　　萧灵抬袖挡住，用灵剑将人抵得远些，周梓寒却伸手摸着灵剑，羡慕道：“我的天……是灵剑呐！”

　　萧灵十分大方地把灵剑交于他，让他摸个够。

　　和周梓寒打了招呼之后，萧灵就回去收拾东西。

　　聂逢对此倒是态度冷淡，只道：“你跟着他，只学他本事就行，千万不要学他为人处世那一身臭毛病回来，否则以后见到我，你就滚远远的别让我看见你！”

　　萧灵知道他和聂逢不对付，也就没放在心上，只口中应了。

　　萧灵的东西并不多，只简单收拾了一些带去了顾城山上的院子。

　　院子的偏屋已经收拾出来一间给萧灵住，里头按照弟子院的摆设，放了床、衣柜和桌子等物品，床上放着被子和褥子，萧灵花了些时间整理，又看着这颜色素净得十分单调的房间，想着等有空去镇上买些东西把房间装饰一下，这样住起来也更加舒适。

　　晚饭萧灵是和顾城一起吃的，吃完饭，顾城要处理公务，萧灵就坐在旁边看顾城给她挑的基本符咒相关的书。

　　晚上萧灵洗完澡，回到屋里解开束胸的布带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香甜地进入了梦乡。

　　然而第二天天还没亮，萧灵就被敲门声惊醒。

　　应了一声之后，门外顾城冷冷的声音传来：“萧敏之，一刻后若还不起，今早练剑加一个时辰。”

　　萧灵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从这天起，萧灵每天都跟着顾城的作息，每天早起一个时辰练习剑法，晚上睡前修习灵力，白天跟着顾城处理一些琐碎事务，每一天都十分忙碌。

　　在顾城的督促下，萧灵的剑法和灵力明显增长迅速。

　　随着四月脚步过去，五月紧随而至。

　　外室弟子考核就订在五月十五，眼见着还有两三天，弟子院里的气氛十分紧张，就连平时疏于学习的周梓寒也开始埋头苦读，让萧灵一度想起了高考前夕。

　　因考核有笔试的内容，萧灵提前几天回了上卯院复习。

　　回来才发现聂逢都变得十分勤奋，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了，要么去后山练剑，要么在屋内修习灵力。

　　萧灵觉得奇怪，聂逢一个亲传弟子为什么要为这样一场外室弟子的考核做准备。

　　考核前的一晚，萧灵书早已背完，就去山上内室弟子浴室泡了个澡，泡完澡回到西厢准备睡觉。

　　门一推开，屋里没有人，正对门的桌上依旧摆了一堆的木头，萧灵原本只是扫一眼就移开视线，然而今天那堆木头里却有什么吸引了她的注意。

　　萧灵赤着脚榻上席子，在桌前蹲下身，从那一堆木块里捡出了一个刻出形状的木块——那是一个梳着发髻的少女，毛笔描绘出少女的五官，虽然笔法简单，却能看得出是个清秀温柔的女子。

　　萧灵视线扫过桌上搁着的砚台和毛笔，毛笔浸着墨汁，墨汁还没有干透，显然是方才用过。

　　所以……这是聂逢刻的么？

　　为什么她以前从未见过？

　　这女子，是聂逢喜欢的人吗？

　　萧灵心中有些疑惑，但无论这女子是谁，既然聂逢从不肯让别人看见，那必然也是他心底的一个秘密。

　　萧灵想着，将那少女的雕像放回原处，起身回了自己的桌前。

　　几乎就在萧灵坐下的那一瞬间，门被推开了。

　　聂逢一进屋，见到萧灵脚步一顿，眼神凌厉地看向萧灵，而后扫了一眼桌子。

　　萧灵莫名地开始紧张。

　　眼见着聂逢走到桌前坐下，抬手将那雕像收入袖中，若无其事地拿起一块木头，慢条斯理地刻着，萧灵才松了一口气，找了个话题问道：“明天就是外室弟子考核了，你准备得如何了？”

　　聂逢道：“外室弟子考核关我屁事？”

　　萧灵奇怪道：“你不用考核？那你近来一直刻苦练习剑法为的什么？”

　　聂逢头也不抬道：“为的是在考核之后的比试上，在众人面前杀了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