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天国记事》風義晟

31、ⅩⅩⅩⅠ

　　路西菲尔在圣殿里发了一通淫威之后，并没有多少得意或是愉快的感觉。
　　（上帝没有办法出来见我？为什么？）路西菲尔回想创世之书的语气，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难以言说的意味，（难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路西菲尔站定，回头看着笼罩在永恒光辉之下的圣殿，突然间他发觉耀眼的圣光似乎没有最初看到的那么亮了。
　　（是错觉吗？）
　　意念一动，淡蓝的双眸分别染上了金色和银色的光辉。刹时间，原本五彩缤纷的世界变换成了负片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圣光的白亮变成了黑暗，在黑暗之中赫然还有一个白色的漩涡。
　　“？！”路西菲尔完全没想到掩藏在圣光之下的竟会是这般诡异的景象，一时反而不知该作何感想。
　　【被你发现了啊——】
　　路西菲尔的耳边传来一个扭曲的嘤鸣，充满了无穷尽的恨意。
　　【你以为把吾扔给混沌就万事大吉了吗？】阴狠的声音萦绕在路西菲尔的耳边，那道白色也一起飞到他的身边来。
　　“所以你抛弃了神格的载体，灰溜溜地躲到这里来了？”路西菲尔不为所动，打量的目光里更多了几分玩味：“就是说，这一回，光明神是被你拿捏的软柿子咯？”
　　【你别得意！】被戳中了痛处的黑暗意识发出尖锐的咆哮，【吾必定要亲自将你斩杀！】
　　“知道了，你别光说不做啊。”路西菲尔不掩嘲讽。
　　下一秒，路西菲尔手中唤出一把光剑，利剑划过，如同一闪而逝的流光，黑暗的意识就被瞬间驱散。
　　负面转正，眼中的世界重新回归正常。
　　“？？”路西菲尔发觉手中的剑和傲慢之剑的手感不同，仔细凑近了看，才知道这一把剑是上帝赐给他的圣剑光耀。
　　“是下定决心要与我共同战斗了吗？”路西菲尔挥了挥圣剑，手感相当不错，是一把不可多得好剑。
　　剑刃上聚集了纯粹又强大的光元素，光明的力量与路西菲尔背后的圣光六翼产生了共鸣。圣光六翼在没有意识驱动的情况下主动张开。
　　“至少在共同驱逐黑暗这件事上达成一致了。”似是听到了圣剑的意志，认同地颔首。
　　圣剑的形体逐渐消散化成无数光点，飞向了发光的羽翼上，寄宿于此。
　　（原来是纯粹的光元素凝聚出来的武器，这点倒是和“七宗罪”完全不一样。）路西菲尔如此想着，顺势抖了抖身后的羽翼，他能感受到周身的光元素也在共同飞舞。
　　（还挺不错的。）路西菲尔收了羽翼，悠然地迈步离开。

　　接下来，路西菲尔马不停蹄地回到星辰宫，召集所有炽天使于大圣堂，并直接宣布废除禁酒令。
　　一时间在座的炽天使皆是哗然。
　　有少部分天使认同这一决策，但多数天使批驳路西菲尔这是独`裁行径，甚至有天使怒斥其根本就是掩盖自己违令的事实，不配身处副君的位置上。
　　但不管炽天使们如何批驳，路西菲尔都是一副风轻云淡，不会因此改变这一决策。
　　之后，路西菲尔还留下了各重天的管理者，讨论关于取消禁酒令后，关于酒的新法令。
　　贝利亚在路西菲尔身旁全程围观，只有在需要辩论的时候才会帮忙说几句。不过他观察下来，觉得路西菲尔并不是一个无脑蛮干的人。相反，他觉得天国的决策层就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角色来总领天国事务，否则按照现在的状态，任何决策法令都只会一拖再拖。
　　当然贝利亚是一点也不着急的，他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我只有一个要求，军队必须全面禁酒。”阿撒兹勒不同以往轻佻的语气，这一次他严肃得没有一点表情。
　　“准。”路西菲尔对此没有意见，他转头示意贝利亚把这一条记录下来。
　　“还有需要说的吗？”路西菲尔见矗立的差不多了，就准备收拾一下准备散会。
　　“有。”还是阿撒兹勒，不过这一次他的神情没有先前那么严肃了，“我们天使军方面给你递上的和地狱签订和平条约的文件，您看到了吗？”
　　“并未。”路西菲尔闻言一怔，显然是没有看到。他用眼神询问贝利亚，对方同样摇头。
　　“暂时地狱还不能对天国构成威胁，但我还是希望殿下能够赶快把这件事提上议程。”阿撒兹勒见状已经明了，还是很认真地提醒了一句。
　　阿撒兹勒说完这番话就不再多言，倒是作为天国宰相的梅塔特隆，手上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这一点细微的动作，被路西菲尔收入眼中。
　　“宰相殿下有什么疑惑吗？”路西菲尔冷不防地问了一句。
　　“？！”梅塔特隆没想到路西菲尔会和自己搭话，一时心虚，只得若无其事地迎上路西菲尔正直得没有一丝虚伪的眼睛，“没有，殿下的决策非常合适。”
　　“哦，连宰相殿下都说合适，那就是没问题了。”路西菲尔似笑非笑地说着，心想梅塔特隆一定有鬼，但具体是什么他还有待探究。
　　“那么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散会。”路西菲尔起身，起身前往星辰宫。

　　路西菲尔急匆匆地飞回书殿，看着依旧堆积如山的公文，他一时有些怒上心头。
　　“殿下？”贝利亚放慢了步伐，看着路西菲尔的背影，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这两天，我们是不是一个关于军方的文件都没看到？”路西菲尔此时语气平静，还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怒气。
　　“一个都没有。”贝利亚回忆了一下，说道。
　　“这样重要的文书应该都会放在排头才对吧。”路西菲尔随手拿起了一张，瞥了一眼，看起来不是很重要的内容，就随意地把纸张丢到一边，纸张轻飘飘地飞起，像一片天使的羽毛一样轻盈。
　　“应该是这样的没错。”贝利亚意识到问题的所在，他也拿起一份，却是微不足道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无奈，他把纸张放到一旁——他可不敢像路西菲尔一样豪迈。
　　“奇怪，军方的事无小事，天使军的文件应该是专门列成一叠，优先批阅的。”贝利亚眉头蹙起，“难道是底下的人搞混了？”
　　“能在星辰宫工作的可都是智天使，要是这都能搞错，他们都可以回天使学院重新学习了。”路西菲尔冷淡地说道：“是有人故意的吧。”
　　“？！”故意看新副君的笑话吗？这话听着荒谬，但贝利亚觉得还是有可能的，“殿下打算怎么做？”
　　“能被选进星辰宫的，恐怕都是该阶级的佼佼者了。如果我贸然提出换人，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更好的，反而还是引起不满。”实际上根本没有路西菲尔说得那么光冕堂皇，纯粹只是他嫌麻烦，不想大动干戈而已。
　　“先用着吧，等抓到错处了再说。”
　　“也是……”贝利亚同意路西菲尔的话。
　　“军方的文件，有什么特征吗？”路西菲尔问道。
　　“天使军方面的文件用纸都比较厚重，为了防止他人篡改，上面都会有特殊的防护魔法。”虽然没什么用就是了……
　　“你这样说就好办多了。”路西菲尔闻言，满意地点点头。
　　另一边，阿撒兹勒还是不太放心，犹豫了一阵后还是往星辰宫走去。在通报得到允许了之后，他就往书殿走去。
　　阿撒兹勒一路畅通无阻，到了书殿门口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场“大雪纷飞”。
　　“……”这是怎么回事？老子还是第一次在天国看到这么盛大的“雪景”。阿撒兹勒顶着纸片纷飞，敲了敲门，“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在找你们军方的文件，不过鸡毛蒜皮的事情太多，就只能这样找了。”路西菲尔眼疾手快地，又抓住了一张，“既然来了，也帮忙看一下，节省点时间。”
　　“哦。”阿撒兹勒觉得自己来得挺不是时候，但临阵脱逃也不现实，只能加入战局，“副君的工作这么多吗？”
　　“别问我，我也才上岗两天，连天国的字都没认全呢。”路西菲尔又抓起一叠公文，往空中扬起，又是一阵雪片纷飞。
　　“也是……”阿撒兹勒咋了咋嘴，突然有点同情路西菲尔这个倒霉蛋了。
　　“是这张吧？”贝利亚仔细确认之后，这才出声，“关于签订千年和平协议的意见。”
　　“嗯，就是这张。”阿撒兹勒凑过去瞧了一眼，是这张没错。
　　“和平协议？天国和地狱签和平协议？”路西菲尔听着颇为惊奇，“地狱方面会同意？你们确定这个东西会有用？”
　　“在两边的神都没有介入战斗的时候，和平协议还是有些效果的，至少可以稍微威慑一些小的恶魔领主。”贝利亚解释道：“当然，如果是当年的巨人王堤丰，就不怎么顶用了。”
　　“现在地狱方面的首席是谁？”在黑暗神殒落之后，路西菲尔就没怎么关注恶魔的情报了，故此有一问。
　　“是巴尔。”回答的阿撒兹勒，“这家伙原本是堤丰手下的一名干将，后来堤丰死亡，巴尔瓜分了他的大部分的领地，成了地狱新的统领。”
　　“巴尔？很陌生的名字。”路西菲尔回想了一下，确实在以往的战争中没听过这个名字，“应该是个小朋友吧？”
　　“……和殿下比起来，地狱的恶魔都是小朋友。”阿撒兹勒吐槽了一句。
　　“殿下接下来准备跟进这件事吗？”贝利亚问道。
　　“这件事确实挺棘手的，我确实要多费些心思。”路西菲尔从贝利亚手中接过文件，仔细地的读了一遍，然后将其卷成一卷，放入自己的衣袖。
　　“地上的这些废纸呢？”阿撒兹勒指了指铺了满地的纸片，“你不管啦？”
　　“你都说是废纸了，还管它干什么呢？”路西菲尔看都不看满地的纸张，径直走出去，“让侍从过来收拾就行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
　　“那你打算干什么？”阿撒兹勒问了一句。
　　“去地狱瞧瞧，我的情报网已经和地狱方面脱节很久了。”路西菲尔说得毫不遮掩，“你们要不要一块儿？正好也能评估一下接下来写在协议上的条款。”
　　“去就去，谁怕谁啊！”阿撒兹勒一听就来了精神。
　　“那就走吧。”路西菲尔一副“谁怂谁是小狗”的架势。
　　“……”贝利亚看着绝尘而去的两人，回头看了看满地的纸片，叹了一声，叫来了侍从。吩咐了事情之后，贝利亚这才起身追赶已经飞远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