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数学家之死（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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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一声。
华生疲惫地关上门，放下钥匙。
她边走边脱下大衣。
客厅里黑着灯，只有一个投影仪发出微光。
一个光着膀子，戴着黑框眼镜，头发凌乱的微胖男人正站在幕布前，挥舞着手臂，仰着脑袋，仿佛在弹奏一曲数学写成的合奏曲。
华生楞了一下，慢慢走过去。
男人被脚步声惊醒，嘴巴张了张，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旁边，“如果你想要找夏洛克，他在楼下。”
华生看了一下这个男人的打扮，迟疑地点头，“好的。”
男人说完不等华生回应就转身继续研究，华生在背后不自在地找了句台阶，“我现在就去。”
厨房。
夏洛克把平底锅放在煤气灶上，拧开开关。
“他的名字是哈伦·林珀。”
夏洛克打了个鸡蛋进去，“他是哥伦比亚大学应用数学的瑞秋·P·汉森荣誉教授，同时也是亨廷顿研究所的代数几何方面的史密斯·菲尔德客座教授。”
华生要说的不是这个，“他来这里是帮你弄清数学公式的含义，这个我明白，”她走到灶台旁，皱着眉，她非常不喜欢这样，“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光着上身？”
夏洛克拿出胡椒瓶，往锅里绞了几下，“每一位伟大的智者都有自己的习惯，华生。对哈伦来说，他不喜欢任何东西挡在他和数学之间。”
他看着华生，“我知道你觉得这种事很难理解，所以我提醒过他，看他是否有必要全/裸。”
他瘪了瘪嘴，“虽然我这么说了，我还是不能保证他不会坐在家具上。”
华生听不下去了，岔开话题，“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夏洛克从橱柜中拿出一个干净盘子，鸡蛋快熟了。
“1999年，他设计了一种数学模型，他认为可以精确预测纽约市区及其周边的犯罪模式。”然后，他不无遗憾地叹道：“最终，没有成功。”
锅里的鸡蛋滋滋作响，夏洛克盯着面前的食物。
“但我觉得这个设想非常有趣，从那以后我们一直保持联系。”
华生拿起餐桌上死者的照片，照片上，死者身中三个弹孔，她琢磨了一下，问道：“你真觉得这家伙是因为数学而被杀的吗？”
夏洛克晃着手里的锅铲，理所当然道：“索托先生显然费尽心机隐藏他的计算过程，至于它们是否有实际价值？或者只是数学狂人随便写的数字？”他耸了耸肩，“那就由哈伦来定夺了。”
锅里的蛋熟了，他问：“鸡蛋要吗？”
华生翻了翻桌上的其他资料，“不，谢了。”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把头发撩到耳后，神情迟疑，不知道该怎么说。
华生鼓起勇气，酝酿了很久的话脱口而出：“嘿，我在想我能不能……”然后变得迟疑起来：“……预支一下我的薪水？”
夏洛克正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干净的盘子，自然地问道：“预支多少”
华生咬了咬嘴唇，说了一个数字：“五千块。”
“……”
平底锅磕在灶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夏洛克刷的一下扭回头看向华生。
华生赶忙解释道：“我今早遇到了一个熟人，他是我一位老友的儿子，他在尝试创业，我觉得该帮帮他。”
她不是个喜欢向别人倾诉自己困难的人，但是涉及到钱的问题，只得把自己的困难一一说明。
华生无奈说道：“我刚刚交了一笔个人退休金，所以没办法把钱拿回来，否则会有巨额罚款。”
夏洛克周身的情绪平复下来，打开水龙头，水哗哗地流下，不一会池底就接满了三分之一。
他把平底锅放进水里泡着，问道：“你一定是很信任这个年轻人了？”
华生想了想，“我想看他尝试一下。”
夏洛克端着做好的晚饭过来，打算和她谈谈这个，“其实根本不是这回事，是吗？”
他的语气言之凿凿，听着这话，华生的眼神飘忽躲闪了一下。
夏洛克一直盯着华生，心里了然，这个所谓的老友的儿子对于她来说有不一般的意义。
夏洛克正要开口，楼上，哈伦激动地大声叫道：“夏洛克……”
“我知道方程式是什么了……”
“它是个骗局。”
客厅里。
哈伦已经穿好了上衣，站在投影仪前，看来他也不是那么不拘小节。
夏洛克和华生耐心地听他介绍。
哈伦道：“首先，你们需要知道的是，写出这个的家伙是个天才。”
夏洛克指出了他的错误之处：“是家伙们，有两位数学家参与这个……”
*
泰博鲁学院。
夏洛克和华生刚一下车就看到了警局新来的、“疑似”走后门进来的玛丽·安·艾蒙。
她站在学校正门最显眼的地方，换了一身古琦套装，一头金发在阳光下愈发闪耀。背着书包路过的学生们，都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这位美人。
华生欣赏了一会儿，对旁边的人感慨道：“她可真是个美人啊，你说呢？”
夏洛克只看了玛丽一眼视线就移到别处，观察起了这个学校。听到华生的问话，也不以为然，“我更愿意关注一位头脑里有点东西的‘美人’。”
远远的，玛丽就已经听到了夏洛克‘头脑空空’的评价，嘴角抽了抽，攥紧拳头狠狠地咬了咬银牙。
明明听到了，还要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好气啊！
她看着迎面走来的两人，努力调整好表情，露出八颗牙齿，做出一副元气少女的样子，热情地挥了挥手：“这里！”
夏洛克走过她身边，“麻烦你把嘴角收一收。”
“……”MMP
玛丽立刻收起笑容，做出一副严肃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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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生无奈扶额，连忙给两个不对付的人打圆场。
路上，玛丽问道：“昨天我特意拜托福尔摩斯先生有线索的时候务必叫上我，所以说，你们这么快就已经知道了索托先生的死因了吗？”
夏洛克显然没有这个耐心再解释一遍，他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风衣的后摆被走过的气流吹出各种形状，只好由既有空又有耐心的华生给玛丽解释了一遍昨晚的分析。
华生：“案发现场墙上的图案是由两个人分别写的，菲利克斯·索托，和他的合作者，也是目前的最大的嫌疑人。”
玛丽想到了一个邻居说的话：“很有可能是那个和死者产生争执的人。”
“对。”华生肯定了玛丽的猜测，“他们研究的是P对NP的问题①，这是数学史上最大的难题之一。”
华生对数学并不熟悉，哈伦讲的一堆东西只记住了这个难题的名字，不过不重要，“总之，一个数学研究所给任何一个解决这个难题的人提供一百万美元的奖金。”
玛丽接着道：“所以，很可能是死者的搭档想要独吞这笔奖金，于是他选择了杀人？”
华生打了个响指，“正解。”
玛丽不懂：“那，为什么我们要来这里？”
华生说道：“因为这里有人能告诉我们谁在研究这个问题。”
玛丽问道：“谁知道？”
华生道：“泰雅·□□教授。”
*
华生昨晚通过邮件联系了□□教授，约定了在她上课的教室见面。
他们提前来了，到的时候，□□教授还在上课。
玛丽从教室门上的玻璃窗口往里瞄了瞄。
一个穿着正装，背后披着黑色大波浪头发的女人正站在讲台上上课，时不时地转身在黑板上板书写着她看不懂的字符。
后面的阶梯座位上零零散散地坐着三十多个学生，抱着电脑，不时地低头在书上记笔记。
玛丽饶有兴致地看着里面的景象，她还没有经过这种上课模式呢，也还没从电视剧里复习到“大学”的知识呢。
不多时，下课铃声响起后，学生们背着书包鱼贯而出。
□□教授留在最后面收拾讲台上的讲义，她一抬头就看见三个人走进来。
玛丽作为唯一的警员，拿出她的警徽，好让对方看清，“你好，警察艾蒙，我们想找你询问几句。”
□□教授看了看后面的华生和夏洛克，视线又转移到打头的玛丽身上。可以看出她很疑惑，不过她确认过警徽真假后，迟疑道：“好的，去我办公室谈吧。”
走廊上，□□教授领着三位访客去她的办公室。
玛丽打了一个直球：“你知道菲利克斯·索托吗？”
从警察口中听到菲利克斯·索托这个名字的时候，□□教授语气中充满了遗憾：“我今天早上从新闻里听说了菲利克斯的遭遇，我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
玛丽有意落后一步，看着视线前方□□教授的妙曼身姿，还有她身后浮现的淡淡虚影。
淡灰色的人形虚影一共有两个，一个凝实一些，一个淡一点。
它们仿佛是由一些粒子构成，如烟如雾地飘在半空中，随着附身的人走动，粒子不断消散。
玛丽无声叹道：这就是灵魂了。
人是由灵性的。
植物和动物等有生命力的生物当然也有，不过它们的灵性都比不过人类，而无机物的分解如矿石、空气、水等，则不归属于灵性，而是其他的称谓了，构成也不同。
人死后，构成灵魂的某种因子会开始消散，而活人只要接触过死者，在同类之间的相性作用下，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残留。
而只要是有生命力的生物，死后产生的因子会都反应一些生前的情况。
像□□教授这样的情况，说明她曾在距今比较近的时间段内接触过死人，因此灵魂虚影还保留着人形，并且还没有完全消散。
玛丽并没有多想，她在警察局短短的两天时间里，见多了办案警察身上灵魂残留的痕迹了。
倒是也有办法驱散，但是，她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违反自然的规律呢？反正又不会对人产生什么不良影响。
玛丽习惯性地抽了抽鼻子，鼻子的嗅觉功能已经是她现在比较隐蔽好用的手段了，毕竟人总是要用鼻子呼吸的嘛。
嗯？其中一个灵魂的味道很熟悉啊！
在玛丽开始走神回忆她到底在哪里闻过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教授的办公室。
□□教授拿出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请三人进去。
玛丽没有开口，华生只当是她还不懂询问的技巧，于是主动问道：“你们，我是说，你和索托先生关系很好吗？”
□□教授走到办公桌前，放下怀里抱着的一摞资料，解释道：“我以前写论文的时候采访过他，不过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夏洛克直接陈明起来意：“据我所知，你是鉴定P对NP问题的研究成果的权威？”
□□教授神情颇为自豪，她推了推鼻梁上有点下滑的黑框眼镜：“我在写论文的时候，分析了所有研究这个问题的数学家，也是因此认识了菲利克斯。”
玛丽回过神来，她想起来了，就是她昨天唯一见过的死者——菲利克斯·索托。
美女教授身上的灵魂因子来自死者，所以说，她见过死者？
华生追问道：“那你知道他和你的哪个采访对象关系很近呢？”
□□教授想了想，摇头道：“我觉得没有……”她看着眼前面色不善的三人，迟疑问道：“怎么了？”
华生柔声说道：“我们怀疑他死前正和和某人合作研究这个问题。”
□□教授听后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反驳道“这不可能，菲利克斯的好胜心极强，我也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他有和别人合作。”
不过她又想了想，补充道：“不过我很愿意给你提供一份我知道的名单。”
她从书架上拿出一沓书给了华生，“这是发表我论文的期刊。”
华生转手递给好奇的夏洛克，让他先看。她接着问道：“为什么你会写关于P对NP的论文呢？”
□□自嘲地笑了笑，“在我年轻气盛的时候，我决定用一个暑假来研究这个问题，结果……”她摊了摊手，“一晃三年了，我甚至认为这个问题根本无解。”
她苦笑道：“所以我放弃了。”
玛丽的话有些咄咄逼人，“你现在不研究这个问题了，那么你能保证提供给我们的名单的真实性吗？我是说，如果还有新的数学家加入这个研究课题呢？”
□□皱眉，满脸都是被质疑的难堪，但是想了想对方的警方身份，她咽了回去，语气不好地说：“我当然可以保证，关于P对NP问题的研究，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玛丽立马接着问：“那么，你最后一次和索托先生见面是什么时候？”
□□不想和她继续说下去了，“上个月的一个讲座上。”说完后她闭嘴不言，华生看了看两人，岔开话题。
在她们说话的时候，夏洛克已经从书里翻到了一张眼熟的图片，他拿过去问□□：“你知道这段证明公式是谁写的吗？”
□□教授接过书来，辨认了一下，“西里尔·纳尔，一个完全可以称之为‘学者’的学者，他住在布鲁克林。”
夏洛克有些无礼地抽回书，把那一页展示给玛丽和华生，“眼熟吗？”
玛丽回忆起昨天的虽然不明觉厉但还是强行记在脑子里的内容，和书上的图片对比了一下。
煞有其事地说，“和墙上写的的一部分推导公式一样。”
华生和夏洛克学过分辨笔迹，昨晚也是她先发现墙上的字体是由两个人组成的。
她也肯定道：“而且笔迹也相似。”
“你一定有他的照片了？”夏洛克转向□□教授，问道。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数学家之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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