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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凤公子手段忒恨 萧铎半路回泽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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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心中腹诽过北漠林是恶魔化身,可现在她觉得这绝对是误会北漠林了,比起凤言珏他可真是温柔上许多,这男人才是路西法,那容颜与他的邪恶本质绝对是成正比的。
“不行了……,让我休……休息一下。”卓琳一下子跪倒在地,整个人趴在身前巨大的石墩上,脸上汗水涔涔,看上去似乎出气多进气少。
双手托举一百斤的大石头约莫有大半个时辰,恶魔教官凤言珏见卓琳实在是一丝力气也没有了,这才放她一马:“一刻钟后我再来,你休息一下吧。”话落,他很潇洒的转身离开。
卓琳像具尸体似的趴在石墩上,感觉凤言珏是想把她半个月内训练成克克勃。
太阳君无私的释放能量,卓琳想挪到树底下乘会凉,奈何连手指都弯不动一下更别说爬起来坐过去这么串高难度的动作了。
她耷拉着脑袋颓然的想,古代的公务员果然不是好干的。正她在胡思乱想之际,身上的阳光蓦地被什么挡掉大半,她微微侧过头看去,瞧见北漠林端着杯水,拿着块毛巾屈膝蹲在她的身旁。
“怎么样?”他笑着问,将手中毛巾和茶盅朝她递去。
她颤着手接过,浸了井水的毛巾沁凉松软,贴上汗漉漉的面颊舒服极了,一口气灌下一杯凉茶,卓琳这才觉得好像有点活过来了。
“太狠了!”她错觉间还以为两人是不是以前有仇呢,他要这么辣手。
北漠林安慰她:“言珏做事有分寸的,自然是挑你能承受的才让你来做。”
卓琳瘪了瘪嘴,心中却在想不知道会不会还没机会上阅兵场威风一下就被这位凤帅哥给练残了。
“下午没事,我来教你吧。”他说。
卓琳突然一把握住他的手,眼中闪耀晶莹的泪花,激动的说:“北将军,你是好人!”
她的掌心火热,像是一块烙铁突然贴上他的肌肤,让他有一瞬间的怔忪,可这种稍纵即逝的感觉被他轻易的忽略了过去。
凤朝疆域广脉,边境线还非常长,加上墨臻是边走边玩,和萧铎晃了一个半月两人才刚刚踏入东北十三省。
在西关所见最多的是塞漠草原,蓝天苍穹,很容易让人催生出豪情壮志。可越往北走,这山水绮丽,秀峰独绝却是另一种毓秀的美,曲于大气更胜在奇巧。
颍州是进入东北的门户大城,而颍州大曲更是名声响彻四海,宫中的御酒有一半都来自于颍州。
墨臻和萧铎休憩在一家酒肆的四楼,坐在靠窗栏的雅座上两人边饮酒边谈话。
“你有多少年没有回来了?”墨臻浅啜了一口酒,问面前明显在走神的萧铎。
没想到他看上去神思游散,可别人的问话他还是都听进去的:“三年了吧。”一晃眼都三年了,三十六个月,一千零九十五天。
“该是回去看看的。”墨臻难得端着一本正经,他不嘻嘻哈哈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有一股迫人的气势,形色不露却有威仪自生。
萧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抬手一口饮尽杯中佳酿,颍州大曲分三种,为清、甘、烈;清者酒似水淡寡并含有细微高粱香,适合女子饮用;甘者,酒入喉舌即如甘泉流过,香萦满齿,而后有酒中干涩苦辣一并回涌,却仍旧不抵甘甜,这种颍州大曲是喝的人最多的,另有五味酒之称。最后烈者,完全是用纯高粱酿制,度数极高一般人喝不得,两三杯就会醉。
墨臻在宫中喝腻了甘味颍州大曲自是点了壶最烈的,只尝了一口他就觉得这酒劲实在太强,慢慢咽下时似吞了一团火般,没想到萧铎居然能不动声色的饮下一整杯。
“我看你最近总容易走神,想什么呢?”墨臻见他两杯酒下肚忙夺下他手中酒壶,他可不想呆会伺候个醉汉。
萧铎看了他一眼,目光转向窗外:“没什么,可能天气比较热,躁火上身。”
墨臻见他看着窗外的眼光突然一凛,也顺着他的视线往楼下看去,只瞧见一队士兵正往这个方向而来。
“动作挺快。”墨臻单手支颊,笑道。
萧铎撇了下嘴角,收回目光,自从踏入东北十三省后,这一天是早就预料到的。
随着那些铠甲军人上了酒肆,一般的客人早识相的买单走人或者叫小二把位置挪到了楼下,整个四楼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了墨臻一行四人。
“公子。”为首的将领朝萧铎抱拳行礼。
萧铎颔首应了声,淡淡说道:“我和朋友喝完这壶酒就随你们回去。”
那位将领明显松了口气,眼光朝萧铎对桌看去,只见墨臻打着扇子朝他微微颔首,那般雍容仪态一看即知不是普通人。
“那末将在楼下侯着。”将领朝两人再次拱手,转身率人下了楼。
见人离开,墨臻才闲闲的开口:“看来你娘找你是找急了。”
萧铎不甘不愿的撇了下嘴:“她是急着我回家继承她的衣钵呢。”
墨臻见他扳着一张俊颜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江家出过不少名将,你也该体谅西岭将军的一片望子成龙之心。”
他说的倒是很轻飘飘,萧铎不咸不淡的反驳:“皇上几欲为太子殿下择正妃,殿下为何不体谅一下皇上呢。”
墨臻含在口中的酒差点喷出来,这是哪儿和哪儿啊。
看在他即将被双规的份上,墨臻也不同他计较这大不敬了。
“恐怕之后至少半年要瞧不见你了吧,哎。”他状似叹惋。
萧铎可不领他的情:“殿下若有心,想见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么。”
“萧萧,你最近很无趣。”墨臻抱怨,感觉萧铎整个人从离开沧州后就好像中邪了似的,不全然如往常一般嬉笑随性了,本还以为是要被逮回家的缘故,可隐约又觉得不是。
萧铎被他说的一愣,这些天或许有点精神不济,但还不至于到了无趣的地步吧,他抬手又饮下一杯酒,苦涩混合清冽沿着喉舌下滑,竟让他有种莫名快意。
墨臻打着扇子靠在窗棂上,深邃的目光将他一番打量,益发觉得他有问题。
他蒙头喝酒,他淡定不语,一壶酒很快见了底。
楼梯“咚咚咚”的被人踩响,心怀鬼胎的两人这才同时将目光扫去,只见一个背着包袱的银甲军人一脸风尘仆仆,看那样子必然是北漠林的麾下。
两人都好奇,这才分开不过一月有余,泽州难道就出事了?
“末将参见殿下,萧公子。”来人扶剑单膝朝两人跪下,看军甲上的品阶竟是不低。
“起来吧。”墨臻微不可觉的蹙了下眉头。
来人起身解下背后包袱,从里面抽出封信笺双手往前递上,墨臻单手接过,挑开封口上的印泥,抽出里面一张薄笺展了开来,纸上一行力透纸背的行楷却为北漠林亲书。
原本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到末了竟然眉开眼笑了起来。
“有意思,有意思,看来我得回泽州去。”
见墨臻一脸兴奋的样子,萧铎狐疑的接过他递来的信笺,草草一看原来是北楚有使团要去往泽州,这两国阅军武校都有三年没玩了,北楚怎么突然又来了兴头?
“殿下是要回泽州?”萧铎将信笺递回,没什么兴致的问。
他没兴趣,墨臻兴致可高的很,虽然曾经带团出访过北楚,不过阅军武校的两次他都没赶上,一次是萧铎的母亲西岭领军去的北楚,还有一次是漠林的父亲北雪领军去的北楚,这两次都杀得北楚很没面子呢,真真扬了军威,所以这次北楚自己送上门来墨臻是怎么都不会错过的。
“回去,当然回去,你呢?去不去?”将信笺折起,塞入袖中,墨臻问面前神色淡然的萧铎,估摸着他八成是不会去凑热闹的。
果然见萧铎摇了摇头:“对这个我没什么兴趣。”
也对,他要是有兴趣早就成将军了,还能在江湖上混到现在么。
“那我先走了,免得赶不上好戏,你若有事直接差人来泽州找我吧。”皇太子殿下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挥了下衣袖带着人就匆匆往回赶了。
萧铎默然坐在桌前,独自饮啜,目光依旧看向窗外,此时日已偏斜。
军铠银甲,身材高挑靓丽的女子在他对面坐了许久也不见萧铎回眸看她一眼,女子终于忍不住抬手曲指在他桌前叩了叩:“喂,喂,喂,别那么无视我好不好!”
萧铎倚着窗棂,目光微微睨了她一眼,又转到了窗外,口气怅谈道:“萧雅,你就不能别穿成这样在我面前晃吗?”
萧雅低头看了看自己贴身的军装,颇为自得的回道:“干什么?娘说我穿这个比穿裙子好看。”
萧铎抽了抽嘴角,他娘还说他穿军甲比穿袍子帅呢。
“你怎么会在颍州的?”他正过身子看她,问。暗想应该不会那么巧吧,还是……。
萧雅白了他一眼,道:“你还真是不关心我们家的事,娘把我派到颍州来都快三四个月了。”
“哦”萧铎不置可否的应了声。
萧雅一双漂亮的黛眉渐渐蹙起,双手搁在桌上,她半个身子都倾了过去:“大哥,你怎么好像有点那啥……。”
“什么?”萧铎想拿酒壶再倒杯酒,可晃了晃才发现这壶里的酒早不知不觉的被喝光了。
萧雅不客气的一把夺下他手中的空酒壶,挑开盖子就把鼻子凑了过去,浓香四溢开来,她险险打出个喷嚏:“那么烈的酒你都喝,被娘知道酗酒你就完了。”
萧铎一手抚着额头,感觉酒意有点上涌:“小妹,什么是喝酒什么是酗酒你还没搞清楚吧。”
坐在他对面的萧雅正拿着他的酒杯揩了一点余酒喝,才几滴酒而已就辣的她一张俏脸皱成一团。
“你这是自虐吧!这什么酒啊!”她伸着舌头,用手打风,想要散开口中苦烈的酒味,那么难喝的酒他怎么就能喝了那么多?
“颍州大曲,你不知道么。”萧铎淡淡回了句,起身想走,脑袋却一阵眩晕,他一把撑着窗棂稳住身形。
“看吧,都喝醉了,还说没酗酒。”萧雅走到他身旁一手扶了他,还不忘消遣他一句半句的。
萧雅很奇怪萧铎没有反驳她,他们两兄妹从小拌嘴惯了,你说我一句我必然回你一串,乍然见萧铎如此沉默萧雅还有点不习惯。
“大哥,你是不是从泽州回来的?北哥哥还好吗?”萧雅扶着萧铎下楼,捡了话来说,他们家和北家一直走的很近,近到她差点嫁去北家,不过被她老哥给一手搅黄了。
“好?他都能摊上倒霉两字了,月昼不曾消停,北楚又来凑一脚,今年他可有得忙了。”
萧雅好奇追问:“北楚怎么了?”这北楚和凤朝没瓜没葛都那么久了,这北楚又出什么幺蛾子呢。
“北楚将有人率军去泽州与我朝进行武校比试,这事儿你问娘她清楚。”萧铎随便应了她一句。
没想到萧雅却是笑得只见白牙不见眼:“挑了泽州,这北楚有眼光,我倒要看北哥哥怎么拾掇他们。”
被萧雅这么一说,萧铎脑中酒意蓦然驱散了不少,想起刚才墨臻给他的那封信笺,里面的格式是标准的折文式,也就是说北漠林根本就是把上呈给皇上的折子一式了两份,一份送抵帝京,一份直接差人送给墨臻来了。他似乎记得好像里面提到北楚亲点了一位凤朝将军进行切磋比试,而那位很“有幸”的将军似乎是……蔡花?!
快走到一楼的时候,萧铎一把攥住萧雅的手腕,萧雅被他这么股大力扯的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老大,你别不声不响的就突然拉我啊!”萧雅嗔怪的白了一眼萧铎。
萧铎瞅了眼门口,来的人可不少。
“帮我逃出去。”萧铎说。
萧雅嘿嘿一挑眉,没有应,也没有不应。
萧铎一咬牙:“一抦龙苍剑。”
话说这世间有四大神器,乃是前朝兵圣所造,分别为双星戟,追魂钉,龙苍剑和碧蚕丝;劈星辰斩日月,四大兵器一出天地也为之变色,这是传说,而传说通常是越传越离谱的。
双星戟现正躺在北楚皇廷,追魂钉自凤朝立国后也没再出现过,碧蚕丝则在明月岛上,而那柄用北寒玄铁铸造的龙苍剑压根就没出现在世人面前过。
萧雅一听到龙苍剑三个字,一双眼眸简直就跟十万伏特的超强电网似的射出强烈的电波,就连说话声都带着颤音:“你说的是前朝那柄一刀下去可以将儒林碑砍成两半的龙苍剑?”
儒林碑高五米有余宽三丈左右,用一整块方石所雕,上面刻有三朝儒林大家的名字,可不知哪天这块大石头突然被一劈为二,断面十分齐整,有人就传说是龙苍剑才有这般威力,可见这龙苍剑却有媲美镭射枪的能力。
“世上还有第二柄龙苍剑吗?”萧铎又瞅了一眼门口,回道。
“大哥,我太爱你了。”萧雅抱着萧铎的手臂,脑袋在他肩上蹭啊蹭。
“敢情你以前从来就没爱过我?”这让他作大哥的情何以堪。
萧雅昂首笑得一脸比春花还要娇:“爱你在心口难开嘛。”
萧铎忍不住浑身一抖,鸡皮疙瘩掉满地:“你想办法把他们弄走,我好溜。”
萧雅整了整身上军甲,清了下嗓子,一本正经的先下楼了,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回眸抛个媚眼给萧铎,吓得萧铎差点从楼梯口滚下去。
萧家的恶魔雅果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