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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星儿为师父更衣,师父可是紧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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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既已挑明心思,便没了负担,又恢复成了往常那生龙活虎的样子,沈默则不然,他内心的煎熬一日胜过一日,虽对沈星还是如往常般呵护,但一应亲近的事都不做了。
沈默不给沈星束发,她只能自己学着梳,无奈那头发不听话,总是绑不稳,走一走就散。若是绑的紧一些,就觉着扯到了头皮,生疼生疼的!她索性成天披散着,好在已渐渐入秋,不太热了。
沈默不让沈星再做里衣,沈星便学着做外衣,还是学先前那样,剪了旧衣对照着裁,常常一拿针就是一下午不动。沈默让她爱惜些眼睛,沈星揶揄他:“怎么,师父心疼星儿了吗?”
沈默听她句句不离打趣他,也懒得说了。
沈星心里想的是要多做些姑娘家做的事,这样才能讨沈默欢心,每天对着一个假小子,任谁都没办法往男女之事方面想的!
好不容易做好一件外袍,沈星追着让沈默赶紧试,沈默无法,只能洗洗手试新衣,沈星说:“师父,你手没洗干净,我来帮你!”
沈默也确实怕弄脏了沈星辛辛苦苦缝的衣裳,别扭着让她帮忙脱掉旧袍换新袍,沈星在沈默身边转来转去,离得极近。这丫头什么时候开始擦香粉了吗?怎的有一股清香?沈默胡思乱想着,看沈星捣弄了半天也没穿好,让她快些,都出汗了!沈星在他胸前抬起头,不怀好意的笑,“星儿为师父更衣,师父可是紧张?”沈默憋着张红脸转过头去,沈星慢慢踮起脚尖,沈默感觉她离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以为她又要亲他的时候,沈星挑了一根他额前头发到脑后,退开几步,“穿好了,师父觉得合身吗?”
沈默松开太过紧张抓着衣袍的手,装模作样抬抬手臂,“有些小了,难怪半天穿不好!”
沈星捂着鼻尖闷笑,让他自己脱了收着,转身走了。
吃饭的时候收到穆清的信鸽,让他们明日进城,有事相问。
第二日师徒进门的时候,穆清便感觉到他师徒关系又不一样了,沈星歪歪束了个发髻在头顶,要掉不掉的,又是那副泼猴样,沈默倒有些拘着。穆清摇摇头,心想,当农户太闲了吗?每回都有新的幺蛾子!
沈默坐定问穆清有什么事,穆清说:“那个宋尚书,你还记得吧?”
“记得,他可是为难你了?”
“那倒不曾!他已然放弃我了,哈哈…”
“什么意思?宋尚书不是一直想将他的庶女嫁给你吗?”
“他现在不想了,我说我有隐疾,吓得他们谁都不想了,哈哈哈哈…”
沈默没太明白,“什么隐疾?”
“这你都不懂?赶紧娶个媳妇吧你!”
沈默闻言立马想到了沈星,脸红了红。
“不懂还脸红?”穆清瞧他那副样子就觉得好笑。
“哪里红了,爱说不说!”
“隐疾啊!就是…”穆清往门外看看,见秦氏沈星正在和思齐玩,没搭理他们俩,接着说:“就是不举!”
“你!你为何如此糟践自己?!”沈默没想到他想了这么个糟法子对付他的上司。
穆清说,“我如今做了侍郎,以后还会高升,无论是看我前途无量的,还是怕我倒戈的,都想往我这塞姑娘,我不想这么个法子让他们绝了念想,麻烦无穷!”
沈默想想也是,又不是真的…不举…
“给你打岔,忘了说正事”,穆清看看沈星,“你们两可是认识宋大人家的公子?”
“嗯,是认识这么个人,怎么了?”
“那八成就没错了…”穆清又望了望沈星,“听说宋公子得了相思病,已吃不下东西了,嘴里不停叫着’星儿,星儿‘,我也不晓得这京城有多少个星儿,怕他喊的是我们的星儿,才找你们来问问,毕竟我们星儿这姿色乃是上佳!”
沈默闻言很是吃惊,心想,这宋公子对星儿已经用情如此之深了吗?口中却说道:“不是我们星儿,我们与那宋公子就见过几面,没道理这就害人得了相思病,况且星儿是男的啊!”
“男的又如何,这京城男风还是新鲜事吗?”
“别人家后宅私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穆清冷笑:“这满朝文武,谁还没得几双眼睛到处盯着!我若不看得清楚些,怕是活不到今日。我这宅子一个外人没有,秦氏的消息还不是被他们晓得了去!所以我说我有隐疾,他们才信,不然他们想不通我为何要娶一个带着拖油瓶的二嫁妇人。哼!”
沈默知道朝堂水是深的!
“若宋公子喊的是我们星儿,你们以后都不要再与他见面了!如今这朝堂局势愈发紧张,怕是这一两年就要变天了!”
“这么快吗?!”沈默吃惊的问他。
“嗯!快了!”
说完两人都陷入了沉思。
回去的路上沈默将穆清的话告诉沈星,沈星很是吃惊,“宋公子竟病得那样重?他喊我干嘛?我要不要去看看他?”
“你刚没听见为师后面的话吗?你穆叔叔说现在朝堂局势紧张,叫我们不要掺和!”沈默见沈星只听她想听的,不由微恼。
“我就去看看他,能有什么事?”沈星不解。
“朝堂局势紧张少不了宋家这根搅屎棍!你若出现在宋府,被人误会和宋公子是那不清不楚的关系,少不了要卷进去被人利用,那时别说是安生日子,性命都有可能不保,现在明白了吗?”
“哦……”沈星虽和宋牧安交情不深,但她才刚跟他游完湖,转眼就有可能天人两隔,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星儿!”沈默站住认真对沈星说:“你专心些!为师刚刚的话,你是否真的听进去了?”
“听进去了,不得师父允许,星儿不会出门的!”沈星见他师父慎重,收起那偷偷去看宋牧安的心思,认真保证道。
……
转眼深秋,北地风大,屋后那些树的枯叶全都被吹进后院地上,沈星每日要拿笤帚打扫好多回,堆成一堆,像座小山。沈默拿来灶里的火柴头,将枯叶点燃,看着那火熊熊燃烧之势,想起他与那对头的十年之约,如今这局势,怕是要毁约了。
沈星看着沈默被火光印红的侧脸,觉得他师父最近好像老了一些,不晓得他心里装了什么大事。“师父……”
“嗯?”沈默侧过头看着沈星。
“星儿可是让你太为难了?”
“怎么突然这样说?”
沈星走上前,抬手扶了一下沈默的额发,“师父长白头发了!”
沈默就着沈星的手看,那几根碎发里果然有一根白发,古人说的不错,忧思伤身啊,不由心里苦笑,面上却未有异色,“不关星儿的事,师父也有二十好几了,长根白头发很正常。”
“胡说!师父正是如日中天的年纪,不要说丧气话!”
“好,不说。天冷,我们进屋吧。”
沈星望着沈默的背影,已记不起两人无忧无虑的日子究竟过去多久了。
……
秋日里是吃栗子的季节,沈星为了哄沈默开心,在后山捡了一箩筐,变着法儿的做给他吃,沈默最爱吃烤的栗子,沈星便得空就捉着他在房里用小炭炉烤着吃。沈星说没必要两个人都弄脏手,让她一个人来,便用剪子将栗子剪开口,放在红彤彤的碳灰上,烤得两面焦黄,再用小钳子夹出来,剥掉外皮,两手翻来覆去的吹凉,喂给沈默吃,沈默见她殷勤得很,也不晓得这太平日子还能过多久,无奈的张嘴吃掉。沈星见沈默吃就高兴,手上剪破的那几个口子也没那么疼了…
沈星烤一粒,给沈默喂一粒,自己一颗也没吃。沈默让她自己也吃,她才吃一颗,然后马上又给沈默喂。喂着喂着,沈星脸上笑意渐消,泪水渐渐盈眶,沈默瞧见,慌里慌张的给她擦眼泪,问她怎么了。
沈星含着泪抬起头,模样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瞧得沈默心疼。
“师父,你是不是快要离开我了?”
“星儿怎么这样说?”
“自上次星儿说喜欢你以后,师父就对星儿渐行渐远,那回从穆叔叔家里回来后更是经常发呆,放信鸽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师父可是厌烦了星儿缠着你,要弃了星儿去别的地方了?”
“没有的事!星儿别瞎想!”
“我没有瞎想!师父定是想弃了我,又怕我耍赖纠缠,所以愁白了头发!”沈星越说越委屈,眼泪不停的掉。沈默的衣袖已擦湿了。
“不是这样的!星儿!”沈默想了想,事情还没安排好,还是先不告诉沈星,于是说:“师父不骗你,真的跟你没关系!只是师父有件大事要做,这件事做成了,师父这辈子就没有忧愁事了,若是做不成……”若是做不成,想来是没有第二次机会活命了。
沈星自己擦了把眼泪鼻涕,“师父,你有什么大事要做?星儿帮你!”
“这事非同小可,师父不想牵扯到你。到时……到时你先回你家乡,师父做完事再去看你,好不好?”
“不好!”沈星怕沈默厌恶她,自那日后再不敢碰他一丝一毫,此刻听她师父果然要弃了她,哪里还管那么多,一把抱住沈默,大声哭道:“不好!不好!不好!师父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师父别想甩掉我!这辈子都别想!你说话不算数!不是说好了要一辈子带着我吗?怎么才说了一年不到就变卦!你这个坏人!坏师父!”说着哭着不停的捶打沈默胸口。
沈默被她没轻没重的打得胸口生疼,一把捞住她,“星儿,不是为师要食言,这事真的万分凶险,师父不能带着你!”
沈星手被抓住,便伸出腿来踢,两人本是抱着的,沈星的腿哪里踢得到沈默,小腿儿瞪着瞪着变成了跨坐在沈默身上,沈默一手抓着沈星的手,一手压住她的腿,“别动!星儿,你别动!”
沈星丝毫没察觉到这姿势有何异样,还沉浸在自己要被抛弃的情绪里,“师父,你可是因为我喜欢你才不要我了?那星儿不喜欢你了行吗?星儿不喜欢你了,你就能带着星儿了吗?”
沈默身上难受,正强忍着。沈星见他不说话,又开始哭:“话本子上说的没错!男人的话都不能信!师父!你和那些个男人一样坏!你始乱终弃!呜呜呜………”
沈星双手被抓着,鼻涕快流到嘴巴里,又在他师父肩上蹭了蹭。
“星儿,你别动了行吗?!”沈默的难受越来越大。
“我不动,你就答应我了吗?”沈星眨巴着眼睛问沈默。
沈默哀叹一声,“真是要了命了!…………你别动,我问你!”
“嗯,我不动了,师父快问!”
“若你和我一起会危及性命,你还愿意吗?”
“愿意!星儿喜欢师父,命都是师父的!”
“若有一场恶战,我两当场殒命,尸骨都有可能遭人践踏,你也愿意?”
“愿意!师父要如何才能信我?!”
“既如此,为师相信你就是!”
“是什么事如此凶险,师父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你既愿意与我同生共死,我说与不说都一样,能少污你耳朵一日是一日,为师答应你,届时一定带你同行,绝不弃你就是!”
“好,师父,一言为定!男子汉说话要算话!”
“一言为定!说话算话!”
沈星听这话姑且相信了他师父,但心里还是暗暗发誓要一步不离的跟着他师父,免得他又反悔偷偷跑掉。
“师父,我能动了吗?”
“再等等!”
沈星也不晓得这别扭姿势还这样保持着干什么,她手也麻腿也麻,背也仰痛了,索性往前一倾,靠在他师父身上休息。
沈默脸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