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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下篇 ...

  •   青丘修改版下 (终于完结鸟,撒花..)
      “二月初九,引天旋入关,持流火,着离镜,祸乱方起.”
      老人白发白衣,站立在镐京高大的城墙上,夜色里巨大的城郭的阴影笼罩在惨淡的月光里,似一个巨大的鬼魅。
      这鬼魅却有着温柔的剪影,毕竟是花费文王一生心血的城郭,护佑着它十万子民。
      老人抬起手,眼里带着凄然的渴望,远远飘来个白色的影子,慢悠悠落入他的掌心,明亮的月光下,白影抬起了小巧的头——
      是一只白色的小鸟,有一双灵动可爱的眸子,有一个浅红色的尖尖小喙。
      。它先是在老人手里啄了啄,然后扑扇着翅膀飞起来,一双黑豆似的眼睛定定望着老人,眼里是相近的凄然与悲悯。
      “终于来了吗?”
      白衣老者轻声问道。
      “明日午时入城。”小鸟张开尖尖的嘴,竟然吐出了个沉稳的声音,与那一派可爱伶俐的外表着实不能相称。
      “我会好好招待的,辛苦你了。”
      老者亦是十足认真地给鸟儿回话。
      “我多言无益,然而有一点却还是忍不住的,”鸟儿在老者身侧饶着不大的圈子,
      “听我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
      “恐怕不行,那妖物是必死的,”老者抬起苍苍白头,指着上方,“天镟入关,携祸乱之器,起离乱之火,刚刚才一方太平,便是用我的命,也得杀了他。”
      鸟儿闻声抬头:“我只见一轮明月高悬,明亮耀眼,看不见什么灾星离乱。”
      “大哥,这一路,我一直在想,我们种了这样的因,恐怕不会得什么好样的果。”
      “做这样的事,本就不该有什么希冀。”
      “也罢。”
      鸟儿叹了口气,拍着翅膀远去,似是月光下一条细软的白绫。
      “起风了——”
      白袍老者长叹一声,转身走下城楼,宽大的袍袖被夜风鼓荡,满满地装了十丈软红。
      飞檐上鸾铃响,丁零丁零好似阙离歌。

      翌日午时,在路上踯躅了三个月的队伍终于入了城。
      武周初年,镐京还是一番离乱景象,战火虽未燃烧到这里,整个城阙却显得死寂,从西门入去,路上仅有二三国人,却是谨然不语,似乎清冷的感觉一直从朝歌越过太乙山,涌入这本该举城欢庆的城郭。
      太安静了,戚少商有些不安,这种不安来得莫名,似乎入城伊始,不安就从地上升起,顺着脚掌慢慢爬上去,凉浸浸地沿着脊梁骨蔓延开来,似是有一条蛇蠕动着爬上自己的脊椎,然后有慢慢地蜷起,整个缩成一团,凉飕飕地盘在身上。
      他把自己的脚缩起一点儿,努力踩上身前的横杠——这赶车的活计,却是早就落到了他的手里。
      他回头看身后,粗织的麻布帘后,依稀见得那人正襟危坐,又是化做了萁子的模样。
      “不觉得古怪吗?”
      他闷闷地问了一声,意料之中的,没有接到回音。
      自从收了那见鬼的辛夷草,惜朝就总是这样,从不与他主动开口,纵是他一声声地问了,也总是如今次般懒得答话,更惘论如前些日子般调笑玩闹。
      一时就闷下来,也懒懒的没了劲。
      帘里那人几声轻咳,却又把他的心给揪起来——流火,流火,传曰黄帝时上仙宁封子以手心五色火炼成,灌之仙人子乔心尖血,故尔燥烈非常,非性烈之人不得御,却有一惊天的好处,那便是能够掩盖一切妖灵之气。
      惜朝身上没有一丝的妖气,显然就是因了流火的的缘故。
      只不知道,谁做了他祭兵的牺牲。
      想到这里,戚少商狠狠掐入了自己的手心。
      惜朝,你终究还是要作孽么?

      车子行过平直的大道,听见女人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唱得是颂歌,却实在没怎么热烈,祭祀的场合总是肃穆安静得过分,不是全黑便是全白,用已经化为烟尘的祖先们装点着生者的门面。
      “请回吧,诸位。”
      戚少商垂手站在一侧,听着席位上的白衣老者说着客气得体的话,此时的他谈吐文雅,显得矜贵十足,一时间有种错觉——那一路的一切,都不过是梦,他没有遇见那只骄傲的狐狸,没有与他在车上共处将近三月,没有与他攀谈,没有于他嬉闹,至于共上高阳台,也权且当做是自己做得一场厚颜无耻的春梦吧。
      “小兄弟,”那老者送走了一群客人,客客气气地来到他身边,“请落座。”
      戚少商随他屈腿坐下,立即明了这人与狐狸不知何时又换回了身份,便忍不住四处张望起来。
      “他出去了。”
      老者淡笑,越过两人之间的小几案,枯瘦的手紧握了酒壶的手柄,玉上午的酒液注入酒爵。
      “昔者,帝女令仪狄作酒而美,进之禹,禹饮而甘之,日:`后世必有饮酒而之国者。’遂疏仪狄而绝旨酒。”
      “想不到不过千年,世人早忘了圣王教诲。已有两朝君上饮酒误国。”
      萁子这时候显出世间尊者的风度,一扫先前路上浑身狼狈,使人见之忘言。
      “可见,酒实在是好东西。”
      戚少商莫名得有些不悦,大咧咧执了酒尊一饮而尽。
      “你们都知道是坏东西了,还不是一个比一个喝得干脆?”
      “也是道理。”萁子捋着胡须,不再喝酒,只专心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不停得饮酒,戚少商的酒喝得又多又急,显是希望能把心里的愤懑都赶出去。
      “年轻人,酒是好东西啊。”
      萁子唤人再上一壶。
      酒是好东西,喝醉了酒,一切不成理由的理由就都会顺理成章。

      戚少商在午夜醒来,灌了半天的酒,他很是头痛,浑身都似散了架,可他还是醒了,夜里的冷风顺着窗棂灌进来,让他不停得打着哆嗦。
      他怀念起还在路上的日子。
      虽然依旧是冷,虽然车上的鼎炉散发出的暖意远不能使身子暖和起来,虽然粗织麻布很是透风,但那时候身旁有另一个温暖的身体。
      他们互相取暖的时候,他会觉得自己从内到外都很热,因为有那么一个人,需要自己为他取暖,做他的暖炉。
      窗子咯吱一声响,他看见一个身影轻飘飘跳了进来。
      他知道那是顾惜朝,他也知道他下一步会走到床边,他甚至知道他也许会杀了自己,理由?说不上。
      “我把自己都陪进去了,凭什么又留着你。”
      戚少商听见他在自己床边踯躅,说着狠话的语气却实在温柔,他又听见他叹气,看见他的指爪在阴暗里闪着光。
      “真想就这样掐死你。”他的指爪落下来,到了颈子上却又变成修长细腻的指,来来回回的刮擦。
      “你掐死我,谁做你的暖炉?”
      戚少商在心里默然。
      “真得好冷。”
      那双流连在脖子上的手终于拉开,却又钻进了被子,细指带来的点点凉意让戚少商打了个哆嗦。
      “睡梦里打哆嗦,你练得好功法。”
      刚才还是细细的带着些许颤音的声音立刻变得清朗起来,一只手顺着被子把戚少商的领子拽了起来。
      “你装什么死人?”
      “我在想,你要真掐死我,谁给你当暖炉子。”
      戚少商的话语里不由带了几分轻佻,想见他大大的酒窝定是漾满了得意的笑,
      “所以啊,就知道你舍不得。”
      “怎么舍不得。”
      顾惜朝一把扣上了戚少商的脖子:“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你说不出话?”
      “信,当然信。”
      戚少商笑嘻嘻地伸出一只手,把那颗夜色里看不分明的头按下来,一口咬上那吐着狠话的唇,紧跟着舌头也伸了进去,叫那人再也说不出半句的狠话。
      “敢在半夜非礼我,你是不要命了。”
      戚少商顾不上寒冷的风刮得窗棂忽忽响,两臂紧束姓顾的狐狸,把他拖上床来。
      ————————————明日且说明日事——————————

      初春的早晨,有些干巴巴的冷,冬天还未退却,把留恋的手指戳向镐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顾惜朝有些蹒跚地走出驿站,抚平上衣的棱角的时候,他不由回头一望,驿站里有人正在蒙头大睡,想必他此时做得也是好梦吧,临别时,顾惜朝盯着看了那家伙好久,两个深深的酒窝里满漾着幸福的笑意.
      怎么能不幸福呢,顾惜朝脸上一红,心里暗想-----那家伙干起那事来,倒真像是虎虎生威~~~~~~~~~`
      (容某8CJ下~~~~~~~DIU啊………不会写H.不会H啊~~~~~~~~~~~~)
      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顾惜朝转了个视线,一棵柳树吸引了他的目光,只是一棵落光了叶子的柳树,老迈颓唐的气息从丝丝干枯的柳枝上垂下,随风招摇起来,抖落了点点枯黄的叶片.
      颓丧里带着妖娆,属于北地的粗糙的温柔.
      来时天已全黑,没工夫去看驿站附近的景致,现在看来也别是一番风味.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我东曰归,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蜎蜎者蠋,烝在桑野;敦彼独宿,亦在车下。

      忽然又听到妇人的歌声,从僻静的角落传来,悠悠拂过宽敞的青石大街,苍凉里带着凄然古意,却是让人忍不住落泪.
      歌子里照常是征人思妇,说不尽道不完的离愁别绪,简简单单但却刻骨铭心,远征东山之人,漫漫岁月久未归还,今日要回去了,细雨却是落得迷蒙,没来由悲苦,没来由寂寥。
      “嫂子又想大哥了?”
      年轻的声音响起来,却没打断妇人的歌声,妇人顿了顿,继续唱到: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果赢之实,亦施于宇;伊威在室,蟏蛸在户;町疃鹿场,熠燿宵行。不可畏也,伊可怀也。

      顾惜朝停下脚步,顺着声音看去——他的想象中,唱歌的妇人应是正当华年,穿了浅底的蓝花布裙,略施粉黛,勾了的眉毛两弯新月般,清丽中带着妩媚,妖娆里藏着矜持,春风般让人舒爽。
      然而眼里的妇人,荆钗布裙,头发用只木簪胡乱挽着,说是粗服乱头也毫不为过,更何况,女人的脸因为长年吹着冷风而带着过重的红,她的手因为长期劳作而皲裂通红。
      “嫂子,你对大哥真好。”
      买酒的年轻人做了个鬼脸,轻佻的一笑,提了沉重的酒壶离开。
      女人搓搓手,把垂下的乱发理了下,擦拭着一个个古旧的酒器——她的酒器不是青铜,当然也不是只有王室才能使用的银器,只是一种很粗糙的器皿,黑的黄的也有棕色的,笨重粗糙,实在很影响观瞻。
      “来一坛果子酒。”
      顾惜朝这次却没说什么,他喜欢一切美的东西——并且有着把掩盖住它们的杂芜烧个干净的冲动。
      “我这里只有谷酒。”
      女人揉着大拇指,抱歉的一笑。
      “就要谷酒吧。”
      “谷酒太糙,怕公子经受不住。”
      女人又是一笑,顾惜朝发现,这样的笑很真很美,把她的容颜映衬的生动了许多。
      “就要谷酒吧,我想试试。”
      顾惜朝记得戚少商不止一次旁敲侧击嘲笑过自己的酒量。
      “哎呀,你让人灌醉了拐走可怎么办?”
      “你知道什么?”
      顾惜朝总是怒气冲冲的回应,他们可是还没正式喝过一次呐。
      “看你这么容易脸红,就知道——哎呀,别了——会死人的。”
      所以,顾惜朝想试试,他想知道,自己的酒量究竟有多差,戚少商后来偷偷告诉过自己,那只死螃蟹拿给他的药是混在烈酒里,所以他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试试吧,当那粗糙的可以勉强称之为酒爵的东西里装了漫漫的谷酒上来的时候,顾惜朝对自己说。
      女人的大拇指戳进酒里了,他想。
      “这叫碗,”女人用裙子擦擦手,露出近乎感激的笑,“当家的说,听起来就是团团圆圆,有喜气。”
      “恩——”顾惜朝不是不想说,而是被酒水呛得几乎流出眼泪——真得好烈,从舌头到喉咙,到胸膛到小腹,火辣辣的感觉顺流而下,从身体里燃起了火——真得是五内俱焚。
      “公子慢些喝,这酒可烈性呢。”
      女人送上了一碟奇怪的小菜:“家里做的,给公子下酒。”

      顾惜朝点头,也不说话,就那样慢腾腾地喝,小口小口地抿,一点一点地咽,烈火像是把刷子,刮擦着他的口舌胸肺。
      女人又去擦他的酒坛,再一次唱起了歌——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鹳鸣于垤,妇叹于室。洒扫穹窒,我征聿至。有敦瓜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见,于今三年!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仓庾于飞,熠燿其羽;之子于归,皇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

      有人说这是赞美贤相的歌,充满了大夫士子对他的崇拜热爱。
      可是贤相不会有妻子每天擦着酒坛等他回家,不会有为他憔悴的妇人每日里倚在门口等着归人,宁愿认错每一个过客。
      “等待,真是好滋味呐。”
      顾惜朝赞叹,发自内心的赞叹——他不知道那一个人能等待自己多久,至少自己却已没了等待的权利。
      等待,意味着希望,于他,却是奢求。
      他付了钱,把几个刀币放在妇人的手里,起身离开。
      “公子,今年的柳树绿得真快,一梭一梭的,真好看。”
      重踏上石板路,他回头看,果然,驿站前那一株老柳树绿得开心,似是隽了层层青绿的烟雾。
      “恩,酒也很好。”顾惜朝考虑了下,接道,“喝下去满头烟霞烈火,真是爽快。”
      老板娘感觉他离去的步子像是首歌,哒哒哒敲在石板路上,说不明白的动听。
      老板娘想起她的歌: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

      “嫂子,来壶果酒。”
      年轻人清爽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冥思,女人习惯性地捋了下头发,前去打酒。
      “嫂子,柳树从这里看去,真是绿的啊。”
      “嫂子,你这酒真是烈啊。”
      “啊——一口下去,真是满头烟霞烈火呐。”
      “嫂子,你说,等待真那么好么?”
      年轻人说着说着头便倒在小几上,硬硬地磕了下去。

      “人没走远,你想追就去追吧。”
      女人搔着头发,妩媚得有些出奇,小指上闪过淡淡的青光。
      年轻人忽地抬起头,一掌拍在桌上,把酒坛都几乎震落。
      “好,你跑不了。”
      两眼灼灼发光,酒窝灼灼发亮。
      年轻人冲出铺子的时候,女人从发上抽下簪子,在指上重重划下,血红的液体滴落,掉进酒水里,烧起一蓬诡异的火。
      绿色的雀鸟拍拍翅膀,夹着火焰远去,似一抹流动的彩练.
      “终于来了啊。”
      这时,钟声从城西传来,一声声颇是悠远——祭天的大典终于开始了。

      尾声十纪红尘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

      顾惜朝的眼睛里泛起了薄薄的一层水气.

      "接着呢"戚少商给自己再加了次茶水,斜眼看向阴暗的门窗,真的是阴暗啊,阴暗到惨绿的颜色,无论是朝阳还是落日都不能把它那些灿烂的金线织进少许来.

      "接着......"顾惜朝扶上了头,枯白的发在指间颤抖得凄楚,"接着......接着....."

      "你好好想想,城里的那家酒店里粗糙的陶碗,甜得发腻的果子酒,门外刚抽了青的老柳树,你走在路上,踩着石板,很好听,就像唱歌......"

      戚少商起身,掀开了窗上浓密的藤蔓,此时正值午后,明亮的阳光在藤蔓的缝隙间漏进来,在一向阴冷的室间织就了斜铺的一整幕金黄的帏帐.

      顾惜朝还是扶着头,只是已不再颤抖,他轻轻伸出另一只手,细瘦的指尖,伶仃的腕子,没有一丝血色的指甲,他慢慢探向那些金黄色的光线,头脑里瞬息万变,他想起了有苏去时,那一个消失在身后的吻,想起了望从头发到眉眼的枯白,想起了那只总是被自己踢落壳子的奇怪的螃蟹.

      傻狐狸,让自己幸福.

      一直以为自己看得很清楚,也曾嗤笑过笨到丧了命的有苏,也曾鄙夷过悬梁自尽投水自绝的痴心人,谁料到头来,自己也是那些痴傻蠢物的一分子,傻到眼枯见底,傻到血泪成灰,傻到混沌了前尘往事.

      细白的指在那幕阳光里轻触即回,顾惜朝盯着自己的那截手指,眼看它冰一样融化,消失在空气里.

      "真丑."他叹着气,看着自己少了一段指节的食指.
      "你等等."戚少商拈了一指灯油,另一手变戏法似的在那阳光里分分合合.
      "你看,很快就好了."戚少商用两只手攥住了顾惜朝那一段缺失的指,细细揉搓,再放开手时,食指已经完好.
      "还是好丑."顾惜朝看着自己的指甲上隐然流动着淡金的颜色,不由得抱怨起来,他抱怨的时候,会轻蹙了眉角皱成疙瘩,会嘟起玲珑的唇,鼻头一侧平时淡得看不清楚的小痣也会清晰起来,无端就叫人想起了可爱可怜这样的词.

      戚少商侧抱住他,英挺的鼻尖抵着他的额头,唇里的热气呼吸到他的耳朵眼里去.
      "从不知自己会这么傻,"戚少商听见他说,"你是什么样的人,竟能让我为你化了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也怕,却是为你执着了一百年,这一百年的执念啊,都已经等到忘了执念的内容,执着的理由.

      "我是,值得你等待的人."

      戚少商压着呼吸,凑上他的唇.

      傻狐狸,你真傻,傻的忘却了百年前的离乱,那祭天的大典分明是要命的陷阱,我看着你的狐珠在胸□□裂,我看着你的眼睛变成了凋零的星星,我看着你失却血色的半含着的唇,我能听见你的声音.

      你说:我不甘.

      曾经,我不知道你的不甘是不是不能为你的青丘复仇,我不知道你的不甘是不是倒在最后一阶台阶上,我不知道你的不甘会否是在怪我不许你使出流火的杀招.

      而今,我证实了,傻狐狸,你想说:少商,不能在一起,我不甘.

      为了这一句,你以鬼身在青丘游荡了一百年,我以人命在羑里苦候了一百年.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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