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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朱雀觉得人间不值得,这是他早起跟踪苏衡之后的感受。

      经过昨天一夜,朱雀想清楚了,做鸡就做鸡,就算是做鸡也要做一只有气节的鸡。做鸡第一步,学会打鸣。朱雀为此在门口蹲了一晚上,也不知道早上究竟是几点钟了,只觉得月亮低垂下去,太阳就要升起来了,于是打算眯一会儿就打鸣。

      结果他就看到苏衡裹着个破床单布,早早起了床,看着他翘起来的几根呆毛,特别想一口火给他烧了去,但转念一想,喷火是不可能的,谁他妈说的朱雀能喷火?朱雀初来乍到,还不明白苏衡此去目的。

      他心里头奇,豆子大眼睛转了会儿,钉在苏衡瘦弱脊背凸出来的蝴蝶骨上,决定跟上去看看自己老母亲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年早过了,立春后,山顶的道路上结了层冰霜,走起路来滑溜至极。他堂堂朱雀还没有学会用脚走路,已经学会了连滚带爬,跟踪直接败北。朱雀摔得鼻青脸肿,差点把自己鸡脖子上那颗脑袋拧成山路十八弯,苏衡见了,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朱雀瞅他,像是还没有睡醒,眼睛都是半眯着的。

      结果苏衡就把他往背篓里面一扔,朱雀浑圆身子在背篓里颠簸了好几下,终于找个个安稳地趴下——这地是苏衡肩头。

      少年的肩膀瘦弱嶙峋,朱雀爪子抓得紧,竟然就这样便刮破了他皮肉,朱雀悻悻看着自己爪子,又看了看苏衡,对方那张精致稚嫩脸皮底下,可能是一尊玉石像。

      无论是发生何种情况,这人接受信息和痛楚都要比别人慢上许多,甚至反应也有些微妙。

      朱雀收了爪,看到前面过了溪谷那面,整齐有序放着许多白椴树桩子,上面分布着零星花点,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椴树香菇,

      花了近一个小时采摘,总共收成不算太好。一小背篓平平装满,苏衡望向西南,经过溪谷的时候随便掬了把溪水,洗了个脸,这才像是醒过来了,一双眼眸黑亮黑亮的。

      兴许是溪水太冰,冻得他小脸苍白。

      下山时候朱雀还跟着,苏衡也没栓他,只是单纯微笑着跟他说:“你自己掂量着看吧,命在你手头,我最多只能给你送送终。”

      言外之意就是,你要是露馅了,就铁锅炖自己吧。

      朱雀怂得小翅膀合拢抱住了鸡头,豆子眼往苏衡脸上扫过去,越发觉得眼前人冷血无情。

      一人一鸡趁着香菇新鲜,拿去牛尾街道售卖。

      牛首街道有个当地特色市场,是居民大妈们跟管理局抗争后胜利的成果。以前街道还没有重建,周边农村人自个种的蔬果都会推到街道上来买,街道上气氛淳朴浓厚,随着街道整改,农民们不得不离开,高楼大厦带来了便捷超市、购物市场,但有些东西在不得不退场的时候,让众人留下了,由此才有了现在的特色市场。

      特色市场也没有摊位之分,大家逮着个地就可以兜售自己带来的鲜货。朱雀跟着心大的苏衡,落座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苏衡盘腿坐着,朱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大清早的,来往人流量不算多,几个逛着菜市场的大妈被苏衡那张脸惊到了,一脸担忧:“小朋友,你是哪家孩子?走丢了吗?”

      “应该不是周围的,这周围哪家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孩子?”

      大妈们议论纷纷,朱雀咕一声叫出来,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苏衡这货是个明星,这么大摇大摆出来,也不怕明天新文版面最小那个给他留着。

      朱雀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眉毛,反正他觉得自己的脸巴子连同虚无的眉毛皱在一起,心道:“要是这货真的登上报纸了,指不定星途就废了,他要是没了,我岂不是就变成一只孤独的鸡了?”

      思来想去,朱雀决定救下这个缺心眼的家伙。

      “咕咕。”朱雀迈出一条长腿,身姿妖娆跨步站到苏衡头顶下,随后一屁-股蹲下。浓密的鸡毛遮盖住了苏衡大半张脸——主要是因为苏衡脸小。这下子除非是显微镜女孩,否则就连苏衡前男友也认不出来。

      苏衡并没有理解朱雀好意,但是他这人迟钝,也没有在意。大妈们围上来的时候,苏衡神情才微微一动,眨眼间竟然换上了一副新面皮,可怜楚楚乖巧白兔。

      大妈们的心噗通一跳,被苏衡眼神无助望着,浑身筋骨都差点化了。

      苏衡可怜巴巴:“没,没走丢,我就住山坳里。爸爸生了病,我才来的。这是今年雪里冻着长出来的正宗白椴树香菇,很好吃的。”

      少年嫣然一笑,比山尖暖阳白雪花还要温暖。大妈们深吸一口气,心道:“太可爱了吧。”

      说完,少年平平背篓的白椴树香菇受到了热烈欢迎。

      倒不是说,苏衡美色起了多大作用,其实最重要的还是这椴木香菇的品质,有经验的大妈上手一闻,就能够判断出这香菇品质不错。

      毕竟是灵山滋养生长出来的,个头肥美,香味浓重,营养更是其他香菇的好几倍。之前垃圾罐头也说过,这山地理位置奇特,灵气过于充足,能够滋养出灵物。苏衡回想起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怪怪的,觉得垃圾罐头有什么关键点没有说。

      大妈们口口称赞:“这香味不错,一看就是好香菇。”

      偶尔来这里卖蘑菇的人挺多,但是白椴树香菇还是头一回。这种香菇,比市面上的大棚香菇优质很多,加上新鲜,惹得周围的人连连回头。

      苏衡的香菇卖得挺火,买的人心平气和,莫名好脾气,见到苏衡头顶上一只傲气的鸡,还开口问了句:“小伙子,这鸡卖不?正好买回去炖香菇。”

      此话一出,瞬间遭到了朱雀的抗-议。

      “咯咯咯!!!”朱雀翻了个白眼。

      客人一看,奇了:“这鸡……翻白眼!我的天,这鸡有点灵性啊。小伙子,你这个鸡是什么鸡?”

      朱雀:“咯咯咯!!”愚蠢的凡人,老子是朱雀!!神兽朱雀!!

      苏衡歪着头,沉思了一下,豁然一笑,露出小巧贝齿:“送终鸡。”

      朱雀:“……”

      客人惊,带着审视的眼神看着趴在苏衡脑袋顶上的鸡,连声撑奇:“好……好名字。”

      朱雀:“咯咯咯!!”送终……鸡?!

      客人慈爱想要摸一把送终鸡的头,被他傲气扭开了,豆子小眼睛翻了点白,逗得客人连声笑:“这送终鸡好有意思,叫他名字他还挺很高兴。”

      苏衡嘴角勾了勾笑,把剩下的香菇擂在一起,品相不好的就拿个袋子装着。做完了这一切,他的视线放在了一个人身上。

      这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看上去神情有些暴躁,苏衡就这么注意到了对方,甚至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对他微微笑了一下。

      不过苏衡头上顶着个送终鸡,对方也看不到他的脸,只是在这样眼神注视下鬼使神差就走了过来。

      这人叫做木木,上头的家伙脾气不好,派下来一个任务,说是要吃点什么不一样的,可什么才叫做不一样的?吃屎自然是不一样的,不过木木不敢说,只能满世界找这个不一样的。

      听有人说牛尾街道偶尔会有些鲜货,木木打算来这里碰碰运气。结果逛了半天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直到他跟苏衡……头顶上的送终鸡对视。

      木木心说:“这鸡有点迷人。”

      抱着这样的念头,木木走到了香菇摊子上,直视那只看上去很拽的鸡。

      拽?他竟然会觉得一只鸡拽?

      木木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眼科。他同送终鸡对视良久,终于开口:“这鸡……”

      “不卖。”

      说话的人是一个只看得到下巴的少年,只是一个下巴,就能让人觉得这少年长相不凡。尖下巴勾起一丝纯美笑容,说:“虽然鸡不卖,可是香菇还是要卖的。纯正白椴树香菇,味道鲜美无比,一定能够满足你挑剔的味蕾。”

      苏衡笑得一脸真诚,送终鸡心道:“卧-槽,下山不到五小时,已经有那么多人盯着我肥美的身躯。要是我露出一点朱雀的美貌……岂不是挥手告别江东父老?”

      这样想着,送终鸡表现出了一点鸡的模样,把脖子往翅膀里面塞了塞。

      刚才买了香菇的大妈表示:“小伙子,这香菇很不错的,不管是清炒还是炖鸡都鲜美。我家那口子最喜欢的就是椴木香菇,现在很难找到了。错过了以后就真的找不到了。”

      有了大妈的推波助澜,木木竟然有一点心动,心想,反正也不知道那位大佬要吃什么,不如先买回去在说。

      最后一点香菇,也这么卖了出去,只是临走前,苏衡突然想起了什么,跟木木说:“这香菇似乎不能用火烤……”

      木木走得快,觉得他声音空灵,明明没能听见他说什么,这句话却兀自徘徊在脑海里。

      走到特色市场门口的时候,木木与一人擦肩而过,他没留心,等走过了,才猛然想起那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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