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特殊的种田技巧》橘旺旺

5、第 5 章

　　叶小草出门晃荡两天也没见着李白露，反而是腊月二十三，小年先到了。

　　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时间，虽然伙食差营养跟不上，但是年轻和时间都是良药，叶竹已然恢复了大半。

　　除了偶尔会头痛，体力没有完全恢复，其他时候差不多能正常活动。

　　今日是小年，是家家户户欢欢喜喜扫尘祭灶的好日子，叶竹便决定在今天正式“出院”，结束病人生涯。

　　早晨，叶竹穿上短了一截的、打了七八个补丁的深色旧袄子，用缺了齿的竹篦子小心翼翼地梳好头。

　　之前天冷，她身体虚弱，条件又有限，叶竹已经半个月没洗头，而她又是一头长发，可想而知握住头发的那一刻她是什么感觉了。

　　活像坐了半个月的月子。

　　穷人四件套一一穿戴好之后，叶竹打从东屋出来，终于有机会好好打量她住了半个月的地方到底长什么样了。

　　东屋不必多说，除了她躺了半个月的床，一张被，一张长腿方凳，两个旧箱子，其他空无一物。

　　来到堂屋，腊八那天叶竹身体难受没心思打量，今天见到后的第一印象：空，第二印象：破！

　　堂屋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只摆放一张四角方桌，其中两只桌脚是由新木拼接上的，看起来很突兀。更突兀的是，方桌四周只有上座有一条长凳，其余三方都是空的。

　　至于长案，扫帚，茶壶等这些鸡零狗碎的小东西，一个也没有，所以显得空荡。

　　至于破，那是因为屋子四周墙壁是由黄土和稻草混合砌成，墙面和地面一样的凹凸不平，坑坑洼洼，梁上都黑了，连燕子旧时担的泥窝都比叶家的堂屋鲜亮！

　　出了堂屋右手边就是厨房，叶竹走进去扫一眼，灶台上只有一口锅两个汤罐，另外一个放大铁锅的圆洞是空的，显然是没钱买第二口锅了。

　　灶洞出口不远处放一个老木头墩子，火钳靠在灶洞旁边，周围堆了一小堆柴禾以及一大推的枯枝落叶。

　　角落里摆放着橱柜，畚箕，扫帚，花篮等小东西。

　　最里面是杂物间，杂物间的小门紧紧掩上。

　　叶小草见叶竹左看右看，厨房角落都没放过，便问：“姐，你在找啥呢？”

　　叶竹收回目光，问：“厨房怎么连把刀和剪子都没有？”

　　叶小草眉眼拉耸下来，“姐，你不记得了吗，我跟你说过的，上半年爹病重，把家里东西都卖掉了。”

　　“我记得，我只是没想到真的是……”叶竹表情一言难尽，“全都卖掉了。”

　　连一个剪刀都不留给我！

　　叶小草道：“那也没办法呀，那时候爹病得那么重，咱们能有地方住就很不错啦。”

　　说着她端起角落的木畚箕走到灶洞那坐下，灶台最里面空隙处放了一根木棍，木棍一头插了一块厚木片，叶小草拿着它往灶洞掏草木灰。

　　灶洞掏干净，叶小草往锅里添水，开始烧水洗脸。还好山上的柴禾和枯枝落叶不要钱，不然叶家还真洗不起热水脸。

　　叶竹见叶小草小小的身影忙前忙后，主动弯腰抬起木畚箕，“草木灰倒哪里？”

　　叶小草翘起小嘴巴朝门外靠右努了努，“门外。”

　　叶家没有院墙，连简单的篱笆都没有，门前空地上只有几块大石头围在一起，上头堆几截树干，下头全都是烧锅剩下的草木灰。

　　叶家没田没地的，草木灰都没处用。

　　叶竹抓着畚箕用力往外倒，也没用多大力气，畚箕突然散了架，除了她手里的两块板，其他都掉在地上。

　　叶竹傻眼。

　　叶小草听到动静出来，淡定地捡起木块拼接，“哎呀，这次四天才坏了呢。”

　　叶竹嘴角狠狠抽了抽，这到穷成啥样啊？恐怕耗子路过，都会大骂一句：穷逼！

　　早上下了霜，颇有点呼气成冰的意思

　　灶台底下，叶竹夺走灶台的皇位——木头墩子，抢走权杖——火钳，顺利接管烧锅的大业。

　　姐妹俩凑在灶台底下，时不时往里头加草，其他时候都是把手放进灶洞入口处暖手。

　　没一会儿温度上来，手暖了，可是冻肿的手背又开始痒了，只能道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因为鞋子不够保暖，脚冻得没知觉，后来叶竹干脆把棉鞋脱了挂在围绕灶台肚子一圈的绳子上烘烤，脚也搭在灶洞口。

　　大锅刚开始冒热气，隔壁李家的吵闹声突然大了起来，厨房里的叶竹姐妹听的清清楚楚。

　　“……我就小年骂咋了？我今天骂，明天还骂，我就骂到过年去，咋滴，忍不了啊？忍不了你直接滚蛋！扫把星！丧门星！生一窝子赔钱货！我要是女人，我就没脸待在这！”

　　“爹，我求你，能不能别说了？”

　　“儿啊，爹说这些为了谁？都是为了你啊！吴家的一口气生五个赔钱货，现在都没能给你生个儿子，你知道外头人咋说你的？都说你是绝户啊！爹听这话，爹难过啊，晚上都睡不着觉啊！来钱，这么多年了，你难道就不想要个儿子吗？”

　　“爹，今儿个小年，咱们以后再说，啊？别让旁人听了咱们家笑话。”

　　“你就这句话，以后再说，以后再说，再以后你都多大年纪了？再没个儿子，以后谁管你？”

　　“爷，我管我爹，我姐妹五个都孝顺爹！”

　　“臭丫头，大人说话有你啥事？滚一边去！”

　　没一会儿隔壁院子里头就传出几个老老少少的哭声。

　　叶竹听了几句便没兴趣再听，又一个老年叶三江而已，大清早的，真叫人倒胃口，还不如烧锅来得清新脱俗。

　　姐妹俩早晨听了一耳朵别人家的笑话，没成想自家的笑话也来了。

　　早饭做好，姐妹俩就见一位描眉敷粉的中年妇人在叶家门口探头探脑。

　　“大娘，你找谁？”叶小草从厨房走出来问。

　　妇人却不回答，反而用打量物件的眼神，肆无忌惮打量着先后出来的叶竹姐妹俩，唇角惯常带着笑，但这笑并不真诚。

　　打量完笑嘻嘻戳了下叶小草的头，说：“小姑娘咋这么不会说话，喊婶子！”

　　叶小草摸头，躲到叶竹身后。

　　叶竹笑容和煦如春风，“这位奶奶，你是不是忘记地方了，这里不是你家哦。”

　　妇人当即变了脸色，一手叉腰，凶神恶煞地指指点点，“小丫头片子，嘴皮子不怂！我懒得跟没家教的丫头瞎掰扯。去，把你家大人叫出来，就说县里有人找！”

　　说完抱着手臂背过身去，一副神气样。

　　叶竹同叶小草对视一眼。

　　“我家大人都不在了，你有事直接和我说就行。”

　　妇人立马放下胳膊回头，脸色不复刚才的神气，“不在了？啥时候的事？”

　　叶小草回答：“上个月月初。”

　　妇人直拍大腿，“哎哟，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买家，谁想卖家竟然死了。不对……”

　　眼风扫过来，“叶大爷说他有一个儿子，你家兄弟呢？”

　　叶竹微微皱眉，“你和我家有交易往来？”

　　叶家穷成这样，耗子都留不住的地方，还有资本同别人做生意？叶竹越想越疑惑。

　　妇人将叶竹姐妹俩表情尽收眼底，眼中飞快划过一抹狡黠，用夸张的口吻说道：“哎呦，你们还不知道呐……”

　　叶添宝听到动静忙爬起床，出来时想制止已来不及。

　　“……叶大爷让我啊，给他家两个闺女找个人家嫁了！他唯一的要求就是，男方得多给些彩礼钱！”往屋里探头，“对了，你们家不还有个傻姑娘么，她人呢？我听叶大爷说他家傻闺女长得俊，今天我倒要好好看看，省得货不对版就麻烦了。”

　　叶竹面无表情，“我家就我和小草姐妹俩。”

　　妇人眼睛一亮，目光更热切了，“原来你就是叶家大闺女呀！看着也不傻呀！”

　　她见叶竹姐妹脸色不虞，手绢捂嘴笑了一声继续道：“姑娘们听着千万别伤心，那时候叶大爷伤得那样重，实在没办法，只能花钱续命了！做子女的命都是父母给的，这时候不报答啥时候报答，你说我说的是也不是？”

　　“黄婶子……”叶添宝一边穿衣一边急匆匆走过来，“黄婶子，我爹不在了，从前的话都不算数。”

　　黄婶子眼神冷下来，下一秒笑容又重新回到脸上，“婶子没记错的话，后生你叫添宝吧？添宝啊，婶子花三个多月时间，千辛万苦才找到的好人家，你说一句不算数轻飘飘的，你让婶子咋做啊？时间精力这些都算了，问题婶子和人家都说好……”

　　“说个屁！”叶竹牵住叶小草发抖的小手，忍不住骂脏话：“现在哪怕叶三江站在这，我都不会跟你去，更何况他已经死了？你还是请回吧！”

　　“哎？”黄婶子两手掐腰，“我和你哥聊天，你一个女娃插啥嘴？轮得到你说话吗？连亲爹名字都敢叫，我要是你爹看我不扇烂你的嘴？就你这样的女娃，送人家人家都不要！也不看看自己是啥货色，还跟我拿乔？嘁！”

　　黄婶子极其不屑的刮了一个眼风。

　　叶竹上前一步准备还击，谁只叶添宝却抢在她前头，闷头将黄婶子往外推。

　　“你走！你走！”

　　黄婶子被少年推着往前，使劲扭头挣扎。

　　“不是，叶添宝你啥意思？婶子可是帮你的，就算你爹去了，你还要娶媳妇呢？婶子都和人说好了，两个人，二十两呐！房子媳妇都有了！”

　　叶添宝就是不说话，一下子把她推得老远，转身一手一个将叶竹姐妹拎进门，大门“哐当”关上。

　　眼见事情黄了，黄婶子脸变得飞快，重重向叶家大门吐一口唾沫。

　　“一家子孬货！我呸！活该穷一辈子！”

　　屋子里面，叶小草终于忍不住，手捂住脸，一路小跑跑进东屋。

　　叶竹不认叶三江这个爹，对他卖女儿的行为只觉得愤怒，倒是没一分伤心，可是叶小草显然不是。

　　小草心情不佳，叶竹准备自己亲自盯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