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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花落知多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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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逍韦一笑听闻此言,用过了早膳,便下山吩咐周边分舵弟子开始打探。
胡青牛隐匿江湖已久,寻起此人,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胡青牛与王难姑夫妇二人,有个互相怄气的喜好,便是一人下毒一人疗毒,若是有心寻找,自是线索诸多。只因众人皆道胡王二人早已西去,鲜有人留心留意罢了。
明教弟子遍布天下,寻了三日,分舵弟子就已查到了四处可靠的去处。杨韦二人将此番消息私下告之了武当诸侠,自不在话下。众人当机立断,分成四路,杨纪一路,殷杨一路,韦一笑一路,张松溪对此事也是疑心重重,便请缨下山,自成一路。
韦一笑脚程最快,自是向北,张松溪向西,二人下山后便匆匆出发。纪晓芙却拽着杨不悔,嘱咐了好些话,杨逍神色温和,心不在焉,偶尔纪晓芙会看他一眼,他便毫无犹疑的先附和一句。
“你娘说得对。”
“听你娘的。”
“正是。”
杨不悔依依不舍离开后,与殷梨亭向东去了。杨纪二人向南一路行驶,水路居多。二人行至城中码头,杨逍便去租了艘乌篷船。
纪晓芙虽是家中幼女,纪老英雄却自小对她要求极严。江湖飘摇,小门小派,有了名气不难,难的是一直屹立不倒。
武林不止刀光剑影,更有人来人往,织就出的一张利益网。
龙门镖局,依附少林,金鞭纪家,自然是武当峨嵋树荫下的一叶了。
纪晓芙自小被要求出类拔萃,灭绝也甚是喜爱这个弟子,早早的定了她为下任峨嵋掌门。纪老英雄又在她幼时便定下她与武当的亲事,好巩固门楣。
这般安排好的人生,若是按着走,自然是一帆风顺,光宗耀祖,不会出半点岔子。
可是她,偏偏遇见了杨逍。
此时杨逍正在码头忙着,安置物品,顺便打听路程。纪晓芙被杨逍安置在一旁的酒家里休息,一丝杂事都不用管。
纪晓芙归来后住在光明顶的几年,厨房是没怎么下过的,杨逍变着法儿的请外边的厨子来,生怕纪晓芙吃厌。清理房屋之类的杂事也是没有做过,重物更是碰都没碰过。
杨逍有时怕她累,犯了头痛旧疾,甚至一步路都不舍得让她多走,能抱着绝不扶着,能骑马租车绝不让她动腿。两个人若是生了误会冲突,杨逍也是立时歉意连连,手上先紧紧拉住她,生怕她跑出屋子,再不回来。
从此,一个利落干练的纪女侠,活成了个舒心的富家夫人。柴米油盐,家务繁琐最是消磨女人容颜,因着杨逍宠溺,纪晓芙倒是如今越来越看不出年纪。
杨逍曾许诺,你嫁给我,我一定待你好。
也曾许诺,你来了光明顶,每日只消练练剑,看看书,甚么都不用管。
如今,终于都成了真。
纪晓芙坐在酒家旁,眯眼笑着,看着远处一袭白衣。
他的身影总是这般耀眼,总是看不够。
若是要她再死一遍,再等八年,她还是想要遇见他,永不后悔。
杨逍终于忙碌完,远远朝她挥了手,示意一切就绪,可以出发了。却看见纪晓芙不知想着甚么,眼波涟漪,便走了过来,突然贴近她脸,只隔着三四寸远,不再靠近。
纪晓芙抽出思绪,心中直骂杨逍邪魔外道,没羞没臊,拉拉扯扯,不知廉耻,当众亲昵像什么样子,一下子又往后猛躲了起来,红了脸。
杨逍却憋着笑,撤了步子,严肃了神色,招呼着伙计结了帐,又吩咐打了些酒,带去路上。纪晓芙见状,清咳了一声,转过身去。
谁知店小二才走,纪晓芙刚要起身,杨逍趁她不备,还是在她脸上偷偷亲了一下。
“哎呦!”
“别喊别喊……刚又没人看见,你喊了才有人看……”杨逍急忙摁住她胡闹的手。
纪晓芙嘟着嘴,脸颊微红,不知是酒晕,还是被杨逍激红了脸。
杨逍瞧她一脸嗔怪不乐意,装模做样的委屈了起来,“人都道酒后乱性,你一人坐在这,也喝了不少,怎得连我酒后乱亲都不许?”
纪晓芙突然一怔,没有再动,只盈盈盯着他的眼,喃喃道:
“我好像从前,梦到过咱们一起乘着船往江南去。梦里,你也是这么同我胡闹,说了这话。”
“可每次一梦到你,我都会突然醒来。”
杨逍也是一愣:
“我也梦到过。”
“可是每次梦里,你总是哭着就走了。”
曾经的正邪之争,压得二人几近粉身碎骨。若不是张无忌的出现,六派与明教如何能冰释前嫌,明朝初立,虽说政教分离,明教还是沾了朝廷的光,成了江湖新贵,众人行走时也还是遵守张无忌在时的旧约,约束行为。
否则放在从前,即便纪晓芙伤愈,也不敢前去光明顶。
二人的时光,从前,是偷来的。
现在,是用命,换来的。
因着这个缘故,如今二人自然对六派与明教的争斗十分敏感。此番殷逸舟之死,若是不加控制调查,便容易越闹越大。虽然再难掀起当年金毛狮王一般的风波,但嫌隙总是避免不了的。
可是成见,不就是由一个个细小的嫌隙,积累而成的么。
酒家打好了酒,杨逍扶着纪晓芙上了船。船家在后面摇着桨,杨逍拉下了乌篷帘儿,给纪晓芙削些果子,仔细的去了皮,剃了核儿。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清晨江雾朦胧,天气却有些热。纪晓芙探出手,伸进水中,江水清凉。
她忽然嘻嘻一笑,扬起江中清水,洒向杨逍。
杨逍一愣,也是抿嘴一笑,擦去了脸上的水,声音极低,只有两个人听得到,轻轻笑着。“你可莫要觉得现下有人在,就由得你闹,咱们总有回家的时候,我这边可是记着你帐呢。”
“嘻嘻……那也得等回家了再说。现在难得有你不敢胡闹的时候,我可得欺负欺负你。”纪晓芙说罢,又扬了手,扫了水过去。
杨逍气笑着看了她一眼,只向前坐了一坐,拉起她衣袖,一把擦在自己脸上。又将削好的果子递了一块到她嘴边。
“呀!好甜,这个好吃,咱们回来时给不儿也带些……”纪晓芙边吃着,边拿起一块也喂回了杨逍。
晨光升起,江雾散去,空气也愈发热了。纪晓芙坐在那,看着江水,似乎是想将脚伸入水中,却又有些不好意思。
杨逍看出了她心思,又将帘子拉了拉紧,示意她坐到一个死角儿处,这样船家就看不到。
纪晓芙祛了鞋袜,得偿所愿,伸脚轻轻探了水中。
杨逍坐在她身后,突然喊了一句,“晓芙!”
纪晓芙向左边回头,却没看到杨逍,只听到,“向右边看。”
她一个回头,迎面就被泼了许多水,成了落汤鸡……
打闹起来的分寸,纪晓芙向来是有的,杨逍却从不管这些。纪晓芙方才只是泼水到他脸上,杨逍这一扬,纪晓芙头发上衣直接湿透,贴到了身上。
纪晓芙哪肯罢休,坐回了船内,穿上鞋袜,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泼起了水来。
船家却再受不了:“老爷、夫人!你们再闹,船就得教你们淹了!”
杨逍住了动作,一把将纪晓芙拉进了船篷,两个人贴身搂着。杨逍捏起水果,喂到她嘴边,纪晓芙双唇含住,杨逍却突然吻了下来。
“唔……”纪晓芙不敢出声,二人呼吸越来越沉。他越吻越深,缠绕不止,果甜融化。双臂搂的太紧,越躲,越被他向舱壁推去,最后只得任凭他手在自己怀中揉捏起来。
那手突然拉起了衣服,伸向裙中,纪晓芙却突然睁眼,一把推开了他。
杨逍呼吸有些急促,却还是住了动作,轻轻的搂回纪晓芙。
纪晓芙缩在他肩膀,搂了上去,柔柔道:“我有些怕……”
“嗯?”
“我一见着华山派跟明教吵起来,我就……就总想起从前的事……”
“那时我好想同你走,又好怕同你走。那个时候,闭上眼睛,就是血光。”
“……是我不好!”
往事匆匆,人事复杂,纪晓芙自有她的身不由己,杨逍也有他的职责在身。
千言万语,总是道不清说不明。此时,他脱口而出的,唯有歉意。
“又胡说,如何会是你的错……只怪……只怪我们生错了时间。”
纪晓芙颤了颤,二人声音都悲凉了起来。
“幸亏我一觉睡醒,时过境迁,什么……什么正邪之分,门派成见都淡去拉!也不算错过了太多。”
杨逍微微一笑,在她眉间吻了一吻。
她搂的更紧,问道:“逍……你说……过去那么苦的日子,不会再来了罢……”
“不会了……就算真的来了,我今日就答应你,定跟着你去荒岛上,去没有人找得到我们的地方。这样就再没有人能分开我们……”
“……你瞧你,我那时还小,不懂事才问出了这话。如今咱们一同经历了许多,我怎还会叫你两相为难。”纪晓芙急忙驳道。
“我是认真的。”杨逍却是正了神色。
“我也做了一辈子左使,如今明教中兴有望,教中人才济济。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同你去,难道再叫我梦见你哭着走么?”
纪晓芙被那眼神看得心口一颤,喃喃道:“不儿怎么办?”
杨逍一愣,坚定道,“一起走。”
……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吃起了酒,纪晓芙沉沉的伏在杨逍怀中睡去了。
船行得数个时辰,终于到了一个临水的村落,仿若世外桃源,有蝴蝶飞舞。
杨逍摇醒了纪晓芙,收拾了行囊,二人向岸上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