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莲》我乃小鬼

52、五十二章

　　手中还在缝制的婴儿小衣因为痛楚掉落在地，莲依捂住腹部，那里一阵一阵的抽痛，她想叫人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喊不出声音来，温热的液体，从身下流出，她的宝宝出事了。她要保住她的孩子，强撑着疼痛的身体，她一步一步的朝着门口走去。身后是一连串的血迹，不过片刻，空气中就已然弥漫着浓浓的血腥之气。

　　这时，雪夕涧从门口进来，一脸的哀伤，将她揽在怀里。莲依扣着他的臂膀，艰难的道：

　　“汐，孩子……”

　　雪夕涧只是抱着她，然后用力的拥紧她，在她的耳边轻声的低喃着，我知道，我知道。

　　莲依疑惑的看着她，他为什么不去叫太医，为什么不去叫人来？

　　“会好的，会过去的，马上就过去的。”雪夕涧只是抱着她，喃喃的低语，却什么也不做。

　　莲依看着他，直到从他的眼中看到她不熟悉的狠厉和心痛，看到了他的坚决，才意识到，是他想要打掉他们的孩子，先前侍女送来的保胎药，是他吩咐的，而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保胎药，而是打胎的药。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厉声的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掉他？”

　　“莲依，我们不要孩子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人，我们两个人过一辈子，我不在乎你的身份，真的。”雪夕涧抱着她，痛苦的道，他也很痛苦，那个也是他的孩子啊。

　　莲依还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他要杀掉她的孩子，她使出所有的力气，将他推开，然后护着腹部，朝后面退去。她想要出去，她要去找她的哥哥们。

　　然而，她还没有能够走出屋子，就慢慢退了回来。迎面而来的人将她逼退了回来。

　　她看着那白发的法师走进屋子，看着身上涌起一阵一阵黑气的妖妖，心理仿佛明白了什么，怪不得这段时间，他脸上的笑意变得淡薄，紧锁的眉峰之间，透露着重重的忧郁，她一直以为是朝中有着让他烦心的事情，她既不能为他解忧，便只好安心的养胎，以其能顺利的生下他们的孩子。

　　痛楚让她有些恍惚，隐约之间，她吐出了一口鲜血，然后听到他厉声的质问那白发的法师，怎么会弄成这样，那法师只是一阵长笑，然后音色怪异的跟他说，他们一家，连同国师紫墨，全部都是妖精，妖精怎么能当国师呢，妖精怎么能当国母呢。

　　而法师身边的妖妖，也只是舔舐着爪子，扬着同样怪异的强调，说妖精就是妖精，妄想做人的妖精，妄想生下人类孩子的妖精，简直就是天理不容，一旦孩子出世，就是妖星，要毁掉整个世界。

　　她的妖妖啊，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然而，这些还不是最让她痛心的，曾今紧拥着她，对她说，会永远相信她的人，此刻却成了要谋杀她和他们孩子的凶手。

　　“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你不是答应过我，无论如何，都会相信我爱我的么？”莲依双手紧紧的抓着雪夕涧的衣襟，努力将涣散的精神集中在他的脸上，她真的很想看看，这个口口声声说会信她，爱她的人，此时此刻究竟又是怎样的一张嘴脸。

　　“为什么？”她真的不懂，那是他们的孩子啊，还才刚刚成型的孩子，他怎么就能这样的狠心呢？莲依捂着肚子，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在了那一块，一阵一阵的钝痛，夺去她的思绪，恍惚之间，她像是看到了一个白嫩的婴孩，在向她挥手。

　　雪汐涧接住她朝下坠落的身子，看着她下裙摆处汨汨流出的艳色，心也在抽痛，那也是他的孩子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是妖？为什么他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注定要做妖星？他也很想问为什么。谁又来给他一个答案呢。

　　莲依的身体越来越冷，冷得她不住的颤抖，她的孩子啊！

　　“啊！！！”莲依痛苦的哭嚎，为她已经失去的孩子，为她即将失去的爱情，为她将要失去的生命。

　　“莲依！”雪汐涧抱住她，用力的抱着她，他知道她有多痛，因为他也一样的痛。惊恐的看着她嘴边溢出打量的血，颤抖着为她抹去，只是，为何怎么也擦不干？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只是一贴落胎的药么？为什么她会吐这么多的血？

　　莲依再也听不到耳边的声音，她只觉疲累，好像一瞬间被人抽干了所有的气力，浑身都在痛，她也要走了吧，那药不但能夺走她的孩子，也能要了她的命吧。也好，这样，她就可以去陪她的孩子了，不至于让他一个人在冰冷冷的黄泉路上行走。

　　想闭上眼，耳边却不得清净，她勉励睁开眼，只见那张昔日最爱的容颜，此刻布满惊慌，他怎么哭了？莲依伸手想要抹去他的泪，却在下一个瞬间想起了他夺走了他们的孩子，漫天的恨意向她袭来，是他！

　　睁着一双赤目，莲依一字一顿的说：“我！恨！你！”只是三个字，仿佛用去了她所有的力气，看到他瞬间若死灰的脸色，莲依只觉得连恨都是那样的费力，那样的疲惫。

　　荷塘之上，他温柔和煦的注视，草堂之中，耐心的教会她语言，大婚之时，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红烛帐内，他脉脉的情话低喃，莲依伸手，却触不可及，不过瞬间，已然变成了他狠心喂她喝下落胎药的脸。

　　颤巍巍的手，终究还是轻轻的落在腰间，手中触及一物，竟是当初大婚之时，兄长赠送的情丝，想起它的作用，莲依忽的笑了，真好，她终究没有将此物用在这人身上，终究不必再与他生死同命，不必与他纠缠生生世世，真好。

　　“上天可鉴，我此生若是有亏欠这人的地方，也已经用我儿一命，莲依一命，倾尽所有，还清了，若有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一定不要再与这人遇见！”

　　莲依拼尽最后一口气，向苍天乞怜。若有来世，她一定不再修炼成人，一定安心的当一株草，一朵花，一只蝶，于山间过尽一世，再不要为任何人动情。

　　言毕，莲依带着她所有的伤痛，所有的不甘，多由的怨愤，合上了双眼。

　　而她的身体在她落气的那一瞬间，散落成点点荧光，朝着窗外飞去，似乎抛下了一切，朝着她向往的自由而去。

　　雪夕涧亲眼看着莲依化作荧光，离他而去，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双目充血，竟隐隐有血泪流出，只见他发出一声厉喝：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