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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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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一幕,却让顾小六无法淡定了,他仔细在手上翻找着,仍旧没有发现一处伤口,但是那血迹却还未干透,这简直是——撞鬼了!
他刚刚并没注意到余星月做了什么,现在有满肚子的疑问需要她来解答,而她却突然之间睡着了,这真是着急死人。
没过多久,余星月便悠悠地睁开了眼,眼带笑意,满面春风地坐起身来。
“姑娘,姑娘,你终于醒了,快跟我讲讲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这伤……”
“——嘘。”余星月露出高深莫测地神情,招招手,让他靠近些,轻声道,“天机不可泄露,这件事,只有你知便好。”
“你……你是人还是……”顾小六看她的眼神很是复杂,怀疑、猜测、恐惧、钦佩,一时间他也说不清这其中含义。
“我当然是人了,还是个大好人呢,你只需要记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就行。再问,我便又在你身上割一刀。”
这话当然是故意吓他的,他也知道,既然她不想说,顾小六也不再追问。这姑娘本就从一出现便神奇得很,就算再多怪事发生在她身上,好像也不足为奇了。小六左右看不出什么端倪,只得回过头去木讷地牵起马绳,脑海里浮现出一万个问号来。
小白果然说话算数,托人拿来了一大包的烟烤牛肉和干馍,她仔细翻找,居然还发现了一袋油纸包着的果脯,便乐滋滋地吃了起来。期间,还不忘分给小六一些。
“这白参将对你可真好,居然把他珍藏的果脯都拿给你了。”顾小六一边用牙撕着肉干,一边囫囵说道。
“果脯而已,好在哪儿?”她漫不经心地边吃边聊。
顾小六笑着道:“你不知道,王副将之前想要他的果脯,他都没舍得给,左哄右骗,才扣出来一颗。”
他向来说话有些夸张,余星月只当听了个笑话,也跟着笑了出声。
戚子风站在不远处,正冷冷地看着两人嬉笑,心里莫名燃起一团火,却又见她身体无恙,只得闷哼一声调转了马头。
这女人,居然对谁都能笑得没心没肺,这一点,让他很是恼火。
夜幕低垂,繁星已经悬于头顶,此时的草原已经被黑墨所掩盖。
疾行队伍,终于停了下来。
顾小六将她仔细地扶下马车,便看见了几个纵马而来的身影,来人正是戚子风与白若秋。
大老远,白若秋便在马上对她挥着手,细鞭一挥,如疾风般行至面前。
“星月,我们出发了,你且留在帐房,今晚……”
“白若秋,去清点人数,将部署再向大家祥告一遍!”
“我一个时辰前才……”
“去!”
小白连招呼都没打完,便被戚子风呵斥走了,一边走,还一边不甘心地频频回头。
见他走远,戚子风这才神情严峻地道:“今晚,不必等我们,你早些休息,莫要在外停留。”
他放心不下,生怕余星月有何不测,毕竟,营地中留守的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子。
余星月似是听话地点点头,担忧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得照顾好自己。”
她本想加上一句:打不过就跑,却又觉得说出来,戚子风定是不屑,是以,又把话咽了回去。
见她为自己担心,戚子风忽觉心情大好,神情温柔道:“等我回来。”
这种语气,这种氛围,着实让余星月心跳骤停了一秒,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就像……送君出征的留守妇人!
她不禁身子一颤,故作轻松道:“当然,这么大一片草原,我一个弱女子能上哪儿去?我还想搭你的顺风车回中原呢!”
戚子风虽不解何为顺风车,却看她如此安然的模样,是以轻轻勾了嘴角,柔声道:“那就好。”
语毕,他用墨黑般的眼眸,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
望着大军越渐走远的身影,余星月只觉得内心焦虑,忐忑不安,一想到兵戎交接,血流成河的场景,她便觉得浑身冰凉。她不愿见到任何人带伤而归,可战争,却又一触即发。
直至再也看不见人影,余星月才缓缓回到帐房,点燃一盏油灯,将满室照得通亮。
她满怀心事地坐在案几旁,看着桌上平平摊开的宣纸,用毛笔,不太熟练地写下一个“安”字。
不知是在宽慰自己,还是在为战士们祈祷,历经两世,她这颗悲天悯人的心,依旧没有改变。
夜已深,风已静,战场那边却是火光通明,响声震天。随着一阵嘹亮劲急的号声响起,戚子风带领着六千精兵从四面八方突围进来。
还在忙着灭火的敌军,怎样都没想到会从这草原腹地,杀出一路汉人的队伍,一时眼里布满恐惧,慌乱地放下水桶,转身去寻各自的武器,场面很是混乱。
胡人将领见此阵仗,急得冷汗直流,眼泛凶光,也顾不得从大火里抢出物资,大喝一声,杀——,便率先从火场里冲了出来!
一时间,两兵相接,长剑与弯刀铿锵飞舞,长矛与箭矢呼啸掠过,沉闷的喊杀与急促的嘶吼响彻这无边的草原……
一先锋急速来报:“戚将军,西方军力薄弱,王副将已率兵攻了进去!”
众将士瞬间振奋鼓舞,手上动作更是利落勇猛,毫无惧色地随戚子风杀进城门!
这一仗,大华士兵气势汹汹,打得酣畅淋漓,黎明前夕,终于吹响了胜利的号角。
清扫战场,厚葬友军,在短暂默哀后,士兵们满载着物资,骄傲地向营地方向一路驰骋。
再看那库塔粮仓,早已被一把火给烧个精光。从前,乌金贼人在抢夺边境之时,何曾料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再是后悔,也已变成了刀下亡魂。
队伍前列,并排骑行几人,正神情严肃地商讨着什么,与身后那些激动昂扬的脸庞,截然不同。
“墨云,王帆主张继续前行,我想听听你的观点。”戚子风微皱起眉头,沉声道。
“将军,我与王副将意见恰好相反。此战我军虽大获全胜,却也折损了近400余人,先不说将士们是否疲累,只是人数上便已毫无优势。据尖兵回报,正在赶来的乌金铁骑,共两万有余,正面交锋,恐怕是没有胜算。”
“我举双手赞成!”白若秋也认真接道,“不是说我们怕了他胡人毛子,而是这无把握的仗没有必要硬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不是白白送死吗?此番,我们屠了他们部落,烧了他们粮仓,已是赚得盆满钵满,想必那乌金贼人也已见识了大华军的英勇,暂且不敢来犯。”
“我们何不现下退兵,重整旗鼓,等到时机成熟,多些人马,再行远赴大漠。届时,定叫这些蛮人俯首称臣!”
他说得神情激昂,唾沫横飞,话里虽有几分稚子的傲气却也并无道理。再往前,已然是九死一生,戚子风也不愿这些随他入疆的战士全部有去无回,即使他们有心赴死,他作为统帅将领,却也是于心不忍。
以卵击石,实则是断尽后路的决策。此次潜入已然是重挫敌方的锐气,几次奇袭皆是算准了敌军不备才能轻易以少胜多,若真等到2万骑兵奔袭而至,怕已不是突围那么简单。
思虑良久,他终于做出决定,低声道:“那好,暂且收兵!”
一时间,这道消息从队前急速传到了队尾,人群沸腾了,每个听闻此事的战士都激动万分,更有甚者喜极而泣,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落下泪来。
终于是,回家了……
茫茫草原,已经被朝阳染成了一片赤橙之色。
马不停蹄,队伍在半个时辰内赶到了驻军营地,此时留守的兵士正排列整齐,翘首企盼着队伍的凯旋。
队伍一会合,全体静默。一张张年轻的面颊,眼神里俱是充满对年轻将军的敬佩与信心,这一幕,看得戚子风热血沸腾。
“兄弟们,你们全是我精选出来的大好儿郎,横穿大漠,踏进草原没有一人有过退缩,我戚子风敬佩你们!如今,众将士听令——”
“修整半日,随我回家!”
这是......梦寐以求的回家啊!
将士们心中感慨,这一趟,跟着将军跨北漠,入草原,将乌金铁骑的尊严踩在自己脚下,一雪前耻,怎不让人振奋。如今还能全身而退,回去光宗耀祖,领功受赏,这一切,都得感激戚将军!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一时间,全军上下无不心潮澎湃,振臂高呼,声音久久不能平息……
戚子风心中挂念一人,便也随他们呼吼,不再停留,转身走向帐房。
只是分隔一晚,戚子风的心境却已大不一样。从前打仗,他哪次不是不顾生死地冲锋陷阵,可现在,他却不能坦然地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他已然有了自己的牵挂,有了自己的软肋。
行军床上空空如也,被褥叠得很是齐整。
余星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