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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情深 ...

  •   7.
      日向雏田花了很久的时间才终于适应了不再有日向宁次陪伴的修行,只是有时候倒在地上逆光去看的时候她还会误以为眼前的人就是宁次,看他一脸关心地跑到自己身边查看伤势,她会急忙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事情,差点脱口而出的“宁次哥哥”却在看清眼前人时生生顿住。
      没有人再回答了。

      她的宁次哥哥早就被埋在远离了故土的土地上,再也没有人回答了。

      天下了小雨。黄昏的时刻。
      雏田沿着走廊赤脚踱着步,雨水顺风蹿进走廊沿着她的脚踝攀缘而上,她忍不住顿了脚,看到墙角的白色小花在黄昏的雨中绽放,极其缓慢的弧度让她想起了曾经的某人倒下的样子。
      像是用刀子一点一点剜去心脏般的痛。

      宁次的葬礼她没有参加。
      那时已经哭得昏过去的雏田被独自留在家里,醒来的时候也是黄昏伴着小雨,她没有再赶去葬礼,那样立起来的衣冠冢在她看来根本没有任何意义,雏田清楚地知道,她的宁次哥哥已经被留在了血红的战场上,回不来了。
      在大战中期,他的尸体不知被哪个敬仰他的忍者悄悄掩埋再也找不到。这已经算是很好的结局了。因为宁次的威望,还有人顺手帮他收了尸,更多死去的人则是躺在战场上,连灵魂都找不到回乡的路。
      有时候雏田会忍不住假设,如果那个时候宁次哥哥没有冲上来,如果那个时候死去的是她……结果会怎么样呢?
      她瞬间明白过来这样的假设根本没有答案,但那一瞬间她却无比确定,如果死去的是她,宁次哥哥绝不会把她独自扔在战场上。
      这样的确定让她羞愧。

      雏田捧了一杯茶坐在走廊上,黄昏的光掠过层层雨幕打在她身上,在木制的走廊上投下模糊的阴影。只有一个人的庭院过于安静,她能够清晰地听到雨水落地的声音,混着她微弱的呼吸。
      她拿出忍界大战结束时同期伙伴在木叶村前的合影,认真想了想,然后拿起笔认真地在自己旁边写了几个字。

      ——日向宁次。

      像是某种自我安慰的仪式,她双手合十地祈祷。
      这下,木叶就不会独独缺了日向宁次。

      雏田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唇角不觉带了笑意。骤起的风带来几根雨丝落进走廊,刚刚写好的名字浸了水,墨没有散,雨水顺着照片滴下来落在地上,如同谁的眼泪滑落。
      雏田模糊地觉得有什么人轻轻地抱着自己,借着黄昏越来越黯淡的光她却无论怎么努力都什么也看不见。
      可雏田却近乎本能地低声呼唤。

      ——有人么?

      8.
      那是一个小雨的夜晚。
      木叶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黯淡的月光缭绕在木制的屋顶上,渲染出一层极淡的光,脚下的土地被洇出一团团的雨渍,又缓缓连成一道,逶迤远去。
      雏田撑了把木制的雨伞小心地避开路上的泥泞处,又在某一个方位突然顿下了脚。一阵风撕破了雨幕,像早就准备好的舞台剧被拉开了帷幕,一重重盛放的雨花就像一首首小令,她努力地听着,希望能从中辨认出一丝微弱的呼吸。
      她阖上眼,最后一丝的光亮也没入无边的黑暗,继续撑伞走着,如同很多年前的木制走廊上,她蒙着眼摸索前进。
      一脚踩偏,泥泞的雨水溅起,攀缘着染上雪白的衣裳,雨伞脱手而去,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下。未停的小雨淅淅沥沥地淋在雏田的身上,她固执地没有睁开眼,任凭自己去回忆无数个雾气氤氲的清晨,和无数个清晨里的修炼场。
      那杯她常爱泡的茶初时太苦涩,如今冲的久了也变得浅了淡了,连带着的记忆也被锁进了尘埃。
      却在这雨夜被无端的唤醒。

      像是做了一个亘久的梦,雏田学着记忆里的样子轻声呼唤:“有人么?”

      ——有人么?
      ——有的,有人曾一直在。

      鸣人打着伞替他如今的妻子遮去连绵的小雨,在雏田抬起头的瞬间看到了她白色的眼眸里溢出的眼泪。温热的眼泪混着冰冷的雨水一起消匿在无边的土地里,褪淡成模糊的颜色。
      他听到她微弱的声音,如同呻吟。
      “鸣人,宁次哥哥这次——真的死去了。”

      这个故事好像太过短暂,在远离了木叶的土地上草草画了句号。如今的日向雏田却只想毫不掩饰地痛哭,不再去想日向宁次之于自己究竟是什么,只需要简单的在这场雨里失声痛哭。

      其实根本无需再问。
      因为日向雏田自始至终都深爱着日向宁次。

      可是这份心意从过去到未来她都不会再懂。
      他的隐忍、她的懵懂筑成了一个城,不小心把他们都困在其中,最终却都在这个雨夜终结。

      因为曙光必将来临。

      9.
      如同一场盛大的凋零,城垣残破,兵荒马乱,一座城在荒远的大地上倒塌。

      ——他的死亡、她的离开。

      一切都被凝练成简单的词汇,雏田却无法释怀。

      在宁次的墓前,她曾经不止一次的凝思,有时候也会开启白眼盯着空无一人的坟墓发呆,等着云卷云舒、等过月落烟长。
      那种感觉会不会就是孤独呢?
      如同九天十地只剩自己一人,纷扬白雪覆盖万物,来时的路已然不见,未来也似无处可寻。而她自己站在白眼的颜色里去渴盼一个人的回答。

      没有办法再问出来了。她没有办法再开口询问:“有人么?”
      只剩一个人时,连自欺欺人也成了痛苦地螳臂挡车。

      ——那就尽管被白雪淹没吧。

      她近乎作恶地想着,无法生,便一起死。

      10.
      鸣人把埋在公文里的头努力抬起来,嘴角不悦地撇着,眼神恨不得把眼前的纸张撕成碎片。窗外飘了雪,偶尔从窗缝漏进来的风也像沾染了一重一重的水汽,他呵了一口,眼前顿时出现了一团一团的白雾。
      隔着团团的雾,他看到他的妻子正凝视着窗外,那双白眼是白雪一样的白,茫茫一片,让他什么也看不见。

      “雏田?”
      “嗯?”雏田微微回头看着他,嘴角挂着浅淡而温和的笑。这么多年过去了,褪去了青涩与害羞的她变得更加温柔而端庄,“怎么了?”

      鸣人也笑了笑,看她的眼神依然清澈如水:“雏田,你其实从不爱我对不对?”
      这不是一个问句,他说的坚决而肯定。

      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也许是多年前的那个雨夜,在木叶孤独的街道上,他抱住痛哭流涕的她,听她撕心裂肺地低声呻吟。
      “他真的死了。”

      ——他真的死了。

      在那一声一声无意识的重复里,单细胞的鸣人终于意识到死去的日向宁次对他的妻子而言有多重要。
      雏田失了宁次,宛如鱼失了水。曾经理所当然,而今痛彻心扉。

      他不爱她,她不爱他,他们却是这世上仅剩的最适合彼此的人。无关爱意,却成了难以割舍的夫妻,甚至,是亲人。

      当脱口而出那句话时鸣人就意识到他终于还是打破了两人默契粘合的镜子,然后听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他却丝毫不觉得后悔。
      因为雏田是他的妻,是他如今挚爱的亲人,他宁肯看她再痛快地哭一场,也不忍再等着她用温和的表象把灵魂锁至腐朽。

      “雏田,面对自己吧。”

      11.
      然而,这场自欺欺人的闹剧已经上演了太久,无法落幕。

      没有人知道日向雏田,自始至终,都深爱着日向宁次。从他倒下的那一刻起、从她身着婚纱回头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深爱着他。
      可是雏田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假设,如果今后的生命中不再有日向宁次了呢?

      于是她开始欺骗自己,她并不爱宁次哥哥、她爱着漩涡鸣人。
      而日向宁次也没有死去,他只是成了灵魂,但依然在她身边。

      在每一个清晨的修炼场上,他坐在回廊上同她一道捧着茶喝。
      在下雨撑伞时,她在自己左边空出一个位置和他一起慢慢踱步。
      在落地窗前,她顿步,对着镜中自己的左边微笑。
      在那场婚礼上,她回头,在慢慢合紧的门扉里看到他微微歪着头浅笑。

      日向雏田的想象太过美好,却也终于在那一刻崩溃决堤。
      因为她看到门扉里的他轻轻开口,做出“再见”的口型。

      他说出了再见,她却舍不得再见。

      这场情深太过漫长,最后的告别却过于突然,像一幅刚刚展开的长长的画卷,他们才刚刚提笔,便要顿笔作结。
      毫无预兆的,便就结局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日向雏田虽然不再拥有日向宁次,他却始终在她心里,从未离开,也未曾远去。

      可这份心意,再无人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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