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四条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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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鱼暗暗唱了一遍梁静茹的“勇气”，磨刀霍霍便开始执行计划的第二步。
她不顾顾斯年的劝阻，执意爬树，扬言说要摘下那树上开得最艳的一朵美人樱。
她脱了鞋子，爬树爬的贼快，然后她站在一个树杈上，故意选准了角度，对树下的顾斯年说：“顾斯年，你好好看着我，到时候要是我不小心掉下来，你可得将我接着！”
顾斯年那天并没有安装假肢，他一根裤管悬空，拄着医用拐杖站在樱花树下，紧张地盯着树上的女生看。
“桑鱼，你还是下来吧。”顾斯年一手撑着拐杖，另一手敞开式的举着，随时准备去护桑鱼，“你喜欢花的话，我给你买，我这个月生活费还有很多的，你先下来好不好。”
桑鱼才不听顾斯年的话，为了日后不再“暴殄天物”，她打算豁出去了。
如此在树上墨迹了十几分钟，桑鱼终于找到了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目测从这个高度摔下去，哪怕顾斯年没接住，自己也摔不出什么伤，也不会将顾斯年砸到哪里去。而到时候两人抱着在草坪上滚几圈，亲密接触之后，再来个深情凝视......
一切都可以水到渠成。
桑鱼嘿嘿地傻笑，开始执行计划的最后一步。
正当她抖着脚上踩着的枝桠准备摔下去，让顾斯年上演英雄救美的桥段的时候，突然，有人在远处大喊道：“同学！你爬树做撒子，很危险晓不晓得，搞快点给我下来！！”
树上、树下的人同时一愣，不约而同侧头看向了突然出现在林荫走道上的中年男子。
厚框眼镜，工整中山装，手里还捏着个玻璃保温杯......一看那保守的行头，就知道来人的身份十有八九是个老师。
桑鱼倒吸了一口冷气，底盘不稳，一不小心趔趄着从树上摔了下去。
“啊！！！”
桑鱼大声惊呼了下，还没喊出“救命”，人便被树下的顾斯年接住，紧接着和预想的一样，他们真的相互抱着在草坪上滚了好几个圈，最后安然无恙地被一块大石头挡停。
可接下来的剧情，就变得有些飘了。
看到有学生坠树，偶然出现的中年男老师气势冲冲地从不远处半跑了过来，确认并无伤残之后，他二话不说，点着手指就对刚从地上爬起来并排站着的顾斯年和桑鱼展开了义正言辞的思想教育。
中山装老师板着一张脸，先是问清楚两个人的学院和年级，再然后指着罪魁祸首的桑鱼，教育道：“都多大个人了，还爬树？这树虽然不高，但是掉下来，磕到了脑壳，也是致命的晓不晓得？”
桑鱼自知理亏，被训的时候全程鸦雀无声，再加上“上垒计划”败北，她的心情无比低落，听着听着，便开始慢慢抿起了嘴。
顾斯年从小到大都是学校里的好学生，自然没被哪个老师当面训斥过。他一开始和桑鱼一样羞赧紧张，但当发现桑鱼抿嘴抿得厉害的时候，他忽然抬起了头来，拄着拐杖往前走了一步，挡在桑鱼的前头，说：“老师，今天这事不怪她，是我......”
“还有你！”没等顾斯年说完，男老师矛头一转，手指一晃一晃地指着他，正准备再滔滔不绝教育一遍的时候，余光不经意瞥到了他撑着的拐杖和右腿空荡荡的裤管，愣了半晌，语气终是没有再硬起来，摇了摇头说：“这是你女朋友吧？”
顾斯年鼻翼冒着汗，看了桑鱼一眼，默默对着老师点了点头。
老师长叹一气，说：“年轻人，谈恋爱追求浪漫是好事情，但是也要注意安全晓得不？女娃娃从树上摔下来，就算她没事，万一你没接住，把你砸出伤来了，学校可咋向你父母交代咧？”
听到老师提起“父母”一词，顾斯年的眼神闪了闪。
不过他很快恢复如初，对老师保证说：“这次都怪我，是我心情不好，我女朋友才会为了逗我开心去爬树摘花的。老师，我们做错了，还希望老师能够给我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不把事情告诉我们学院的辅导员。”
“行了行了，”男老师本就不想有意为难他们，该训的也差不多训了，他打开保温杯盖子，低头抿了一口茶，说：“念你们是初犯，认错态度还瓜好，这次我就当没看到，下回不准爬树了听到没得？”
“谢谢老师。”顾斯年终于放松地笑了笑，见桑鱼依旧低头干杵在在一旁，他暗中扯了扯她的衣服。
“谢谢老师。”桑鱼后知后觉地跟着道了句谢，说完，她再一次垂下了头，整个人看上去闷闷的。
中山装老师满意地点头离开。
等人走得不见了身影，桑鱼才踢了块脚下的石子，抬头闷闷地看了顾斯年通红的耳垂一眼，幽幽地说：“你刚刚干嘛要撒谎啊？明明是我非要爬树的......”
顾斯年轻轻地笑了下，说：“我这个样子，老师不容易责怪我。”
桑鱼蹙起了眉头，几乎时脱口而出地问道：“你哪个样子啊？”
顾斯年一下子好像被禁了声，他撑着拐杖的手不由自主紧了紧，双眼黑漆漆的，就那样安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桑鱼。
桑鱼也说不上来自己什么心情，她只觉得难过极了，可却分不清那种难过到底是因为最开始的计划失败，还是因了后来顾斯年为她撒的谎。
桑鱼一连阴郁了好几天，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就连顾斯年带她去堕落街吃好吃的，她也只是低头默默地吃着，不想说话。
顾斯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终于，在继桑鱼情绪持续走低的第七天，他将她一把堵在了学校图书馆的角落里。
前前后后都是木质书架，顾斯年一手抱着书，另一手撑在木架上，就着桑鱼身后的墙壁，将她堵得无处可逃。
“你有心事。”顾斯年的眼眸生得极黑，他定定地看着她，因为脸庞逆着光，桑鱼并不能十分看出他的情绪。
可她却知道，他是有些生气了的。每次他不高兴，声音听上去总会比平时低沉许多。
桑鱼垂下眼睑，双手开始默默扣着一旁书架上的书角，最后点了点头。
顾斯年跟着低下了头，他又靠近了几分，看着她说：“为什么不开心，是因为一个礼拜前，老师训了我们吗？”
“哎呀，不是！”桑鱼被逼得退了一步，背脊抵上了图书馆的墙壁，随后想到什么，又羞臊地捂起了脸。
“那是因为什么？”顾斯年又问道，眼神纯澈得就像一汪清水。
他靠得如此近，桑鱼甚至能够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体香。
盛春的周末，图书馆里的人少得可怜，时光一分一秒，静谧而又无声地流逝着。
热流不可能掩埋在地底，终有火山喷发的那一天。
桑鱼突然就不想再这样忸怩下去了。
她的心跳开始加快，不知从何处获得的勇气，在顾斯年一步又一步靠近的过程中，她移开捂在脸上的双掌，蓦地抬起了头，迎上他的视线，嗫嚅着唇，叫了声：“顾斯年。”
顾斯年低低地嗯了一声，下一秒，猝不及防的，女生主动伸出双臂，勾上了他略显瘦削的脖颈。
她用指腹不断摩挲着他白皙的肌肤，趁着他愣神的间隙，她微微用力一拉，便将他整个人都趔趄着向前进了一步，紧紧和她贴着。
她从未和他如此靠近过。
女人的眼里开始腾起了漫天的情|欲，窗外透射进来的光线洒在她的脸上，让她脸上的五官和表情看上去都显得异常分明。
顾斯年的喉结动了又动，不断吞咽着。
他好像有点明白她为什么不开心了。
顾斯年后发制人，一手抵着墙壁，另一手揽上桑鱼的腰，轻轻将她往上一提。
他逆着光，倾身吻了下去。
顾斯年吻得深情而又投入，他颤抖着长睫，紧紧拥着桑鱼，毫无章法，一遍又一遍和她交缠、分开、再交缠......
桑鱼开始觉得慢慢缺氧，在脱力之前，她终于“唔”了一声，一手轻轻撑开顾斯年的胸膛。
初尝情果，两人双颊都是赤红，呼吸急促。
分开之后，顾斯年依旧紧紧地贴着桑鱼，瞥见她红肿的双唇上还缠着银丝，他勾了勾唇，轻柔地伸手替她擦去。
整个鼻翼和脑海中都不断环绕着书香和荷尔蒙的味道，在那图书馆的小小角落里，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
静谧到他们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以及那朵长在贫瘠土壤里的花骨朵，悄悄绽放的声音。
***
其实相比于分开的时间，桑鱼和顾斯年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长，可期间发生的每一件小事，桑鱼的潜意识里都还记着，每回忆起，总能将她搅得天翻地覆，思绪难安。
桑鱼靠在飞机的皮质大椅上，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等到睁眼的时候，飞机正在播报着陆时需要注意的事项。
而身旁的人却没有半分动静。
桑鱼揉了揉眼，侧头看了过去。
顾斯年也睡着了，他的头长仰着，露出一截长长的脖颈，正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呼吸清浅，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桑鱼无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替他揉碎那眉眼间含着的愁绪，等到她足够靠近，原来还睡着的男人，突然睁开了双眼。
他的动作很快，颀长的手臂扬起，一把就抓牢了桑鱼的手腕。
他紧紧地盯着她看，目光意味深长，说：“你做什么？”
“你、你醒啦？”桑鱼被吓得不轻，足足愣了数秒才开始打起哈哈，抬眼心虚地瞄着飞机上头，说：“快下飞机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十四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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