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女主是个倒霉的灰菇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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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悦没想到，她还有见到这位叱咤风云的女士的这一天。
她穿着一件俄罗斯风格的碎花长裙，一副墨镜挂在衣领上，长发浓密乌黑，卷成大波浪，松松垮垮地垂在瘦削的肩膀上。
能生出林默这样的孩子，毫无疑问，她的容貌是极美的，因为久居国外，东方特色明显的五官染上了些许异域风情，然而，她的美却又不单单指硬件，而是一种，极为复杂极为矛盾的气质构成了更重要的审美元素。
东方与西方共生，温和与尖锐并存，理性与感性互补。
很特别的人。
眼前的女士眼神柔和，姿态亲切，但她却并不敢放肆。
“林女士您好！我是韩悦，幸会！”
“您好！我是林澜，请坐。”林澜温和地伸出手，礼貌地请她坐了下来。
前几天收到林澜的消息，她还以为是发错了消息，再三确认后，终于接受了这个消息：林默的母亲，不，应该说林默背后的团队想要见她。
事实上也只有照片泄露那件事才能解释得通了。
林澜介绍道：“你想来点什么？这里的百利甜酒很不错，威士忌和奶油都很有爱尔兰的风格，很适合女孩子喝，哦对，他家的小作坊酿造的果酒挺不错的，浓度不高，口感很好，你可以试试……”
她的声音低沉沙哑，音速缓慢，有一种被烟酒浸润的感觉，加上独特的口音，竟有一种迷人的魅力，韩悦听着，不由得沉浸在其中。
她正说着，突然抬头看了韩悦一眼，有些歉意地笑道：“人上了年纪就容易啰嗦，你喜欢什么，还是得自己选啊。”
她的确实不年轻了，三十岁生林默，到如今也有五十几了，虽然保养得当的脸上没有很大的痕迹，但不可否认，她有足够的人生阅历去支持这种说法。
她对自己的老去坦然接受，没有给他人留有同情的余地。
韩悦微微一笑：“很多事，并非一定要打破前人的经验和规则。”
林澜：“是的，我赞同这句话。所以你想选哪个？”
韩悦：“我选绿色蚱蜢吧，听说调好了这杯鸡尾酒的酒吧，其他东西都不会太难喝。或许这是个标准，让我以后选择立即进来还是转身就走。”
林澜微微一愣，笑意从眼底溢出，“你让我突然想尝试尝试这个口味。”
“为何不呢？”
于是两人点了同样的东西。
“林女士，您特意让我出来，是想请我喝酒吗？”
韩悦轻轻摇了摇酒杯问道，她一向直来直往，有话直说。
林澜：“别叫林女士了，叫我Wendy吧。今天叫你出来，确实不止是为了喝酒，当然，如果今天过后我们都觉得很愉快，那为什么不呢？”
韩悦：“那将是我的荣幸。”
林澜轻晃酒杯，意味深长地说道：“不，那可不止是你的荣幸，同时，也是我和Charles的荣幸。”
韩悦：“是照片的事？”
林澜：“是的，你的照片让我深感意外。”
韩悦看着她，小心翼翼解释道：“当时刚好在巴黎，遇见Charles就随手拍了一些，带给你们的不便请谅解，以后我会更加小心。”
小心身边的二哈和沙雕。
林澜挑了挑眉，摇头笑道：“不，你误会了，我想表达的是，你拍的照片很好，出乎我的意料。”
“您高估我了，这些照片，很多摄影师都能拍摄。”
林澜不置可否，幽幽道：“韩悦，帝都艺术学院摄影系05届学生，曾作为交换生前往法国交流，在校期间表现优异，多次斩获国内外青年摄影奖，以‘知更鸟’名号发表的《风之声少年》曾获全球年度图片奖第二名，被著名摄影家詹姆斯赞誉为‘心灵捕手’……本是摄影新秀，突然陷入抄袭风波被学校开除，硕士未毕业，摄影生涯戛然而止，之后成为隐形娱乐记者，追踪过很多有名的案子，也曾因为侵犯隐私权坐过牢……”
果然，任何“有丰富人生阅历”的人都不能小觑。
韩悦微微一笑，挑了挑眉，“你对我的了解还挺深，这些事儿，很多我还真忘了，还真是谢谢您的提醒。”
林澜正色道：“我尊重每一个对手，同样，也尊重每一个有才华的人。知己知彼，方能无往不胜。”
韩悦：“如果您是想跟我聊聊我的过往，那抱歉，我觉得你比我还清楚，没必要聊下去了。如果是想单纯请我喝酒，那感谢，绿色蚱蜢很好喝。”
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先告辞了。”
林澜突然说道：“韩悦，你不在状态，你现在的思维很乱，先坐会儿，你会知道我的意思。”
韩悦认真地说道：“我很清醒，话说到这份上，我知道您的意思，同时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承蒙您看得起，但我是真的不适合给Charles做摄影师。一个声名狼藉的摄影师，想必也不会出现在你们团队名单中，我会以无名影子的形式跟着Charles，用你们所期待的方式去把他拍出来呈现给观众。”
她突然顿了顿，深吸了口气，“Charles是风之声少年，他的履历或许不是完美的，但应该是明朗，至少不应该有我这样含糊不清的人出现。”
“而且，如果您觉得，凭着某个天才摄影师就可以把Charles呈现给观众，那就大错特错了，不仅我做不到，最牛.逼的摄影家也做不到。”
“商业化时代人们审美疲劳，谁拍摄的，都没多大区别，您放出一张渣像素的手机前置照都会有一大堆粉丝埋单。摄影越来越成为大众眼里鸡肋的存在。您大费周章找我，翻我的历史，不会觉得很没意思吗？我的生活其实还过得去，我也挺满意现在的状态的，没你想象的那么惨，所以，这次您的提议，我不能接受。”
林澜静静地看着她，沉吟半响，才温声说道：“你考虑得很周到，但是，诚如你所想，Charles值得最好的，即便摄影这一环节变得越来越式微，我们也有过很多考虑，最后一致认为你是最佳选择。”
她顿了顿，抿了口酒继续道：“我知道你很喜欢Charles，我还是十分希望你加入我们，一起见证Charles的成长。我不能保证你功成名就，但至少能保证让你获得世俗意义上的富足。而且，抛开刚刚的不愉快，我们其实是可以很好地合作的。我个人很欣赏你。这是我的名片，之后的时间里，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可以联系我。”
韩悦扯出一抹笑，接过名片后先行离开了。那张别人千金难求的名片也在出门后被胡乱塞进了包包的一角。
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运气太差的女孩才不能笑出来，倒霉女孩老天爷都看不惯你。
出门不久天便下起了瓢泼大雨，因为顾及形象，没有背大包出门的韩悦没有雨伞，这一带是豪华住宅区，公共建筑稀少，租出车几乎绝迹。
寻常不出门，出门不寻常，要知道帝都已经一个月没雨了啊！她果然是个倒霉孩子。
她突然丧里丧气地坐在了路旁的草坪上，还好手机是防水的，就这样在雨中联系滴滴司机。
“现在雨太大了不行不走不走。”
“你那边太远啦不能走的！”
……
一连被拒好几次，终于有个接单了。
一辆宝马SUV突然停在她面前，韩悦抬头看了看，不是约定好的车牌号。
那车还不走，闪着灯打了两下喇叭，韩悦抬头看了看，车门洞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两人自从国外那次偶遇之后没再见面，只在网上进行互动。韩悦无聊的时候和倪佳徐岩两个二货玩游戏，缺兵少将的时候，实在找不着猪队友也没少把他拉进来挨打。
“褚励？”
“是我，你怎么在这儿？快上来！”
韩悦立刻爬上了车。
“停停停先别开车！”看他有要开走的趋势，韩悦连忙说道。
褚励挑了挑眉，“怎么？怕我吗？”随即摇摇头自嘲一笑，“也是，女孩子出门在外，不应该轻信别人的，特别是晚上，不要轻易上别人的车。”
韩悦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说道：“老哥，说真的，你再晚点来，我可能就要被雷劈死了，救命恩人啊。只是我约了租出车司机，他快要到了，不能失约。”
褚励皱了皱眉，有些担忧地说道：“近来网约车出了不少事，你一个人就别坐了。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或是把你送到最近的酒店住一晚怎么样？”
想了想又加了最后一句，两人也没有很熟，贸然问人住哪儿不太合适。
“不了不了我住得离这儿挺远的，网约车坐惯了也没什么，司机电话来了我先接接。喂，是郝师傅吗？您在哪？”
大叔大着嗓门喊着，连褚励都听得一清二楚，“啊是这样的，姑娘啊，我女朋友啊，她千里迢迢赶过来看我了，她可漂亮了，谁说网恋没好结果的？我们就要结婚啦！我要骑着白马去接送她啦，然后一起去全聚德吃大餐，你祝福我哦！你也快快找个像我一样优秀的男朋友吧，这样就有人送你了！”
说完乐呵呵美滋滋地挂了电话。
褚励：“……咳”
韩悦：……
我他妈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种对待？单身狗就没有人权吗？你们的良心呢？你们都是魔鬼吗？
悲愤交加的韩悦爆发出了可怕的战斗力，褚励只听到她歇斯底里的叫声：“褚励，给我加速前进！沃日了贼老天了！以后让我上刀山下火海，若哼一声，我她妈就不是好东西！”
褚励握拳轻咳一声，嘴角却疯狂乱他妈上扬，毫无诚意地安慰了句：“咳……别太介意，你要去哪？”
“太惨了，人间惨剧。”韩悦摇头，脸都纠结成了一团，“今晚心情不好，附近有哪些地方可以嗨你知道吗？”
褚励拧了拧眉，无奈道：“这……我已经很久没回国了，对北京还不是很熟悉。今晚我有个化妆舞会，也不知道负责人怎么想的，居然把我也给算进去了，我也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啊……你对这个感兴趣吗？我可以带一个女伴进去。如果不想，那我们去玩其他的吧，我本来也没打算去。”
“什么舞会？高端么？我这样可不行啊。”她不是灰姑娘，还是别硬混高端圈了。
褚励轻描淡写道：“就是一普通的化妆舞会，没什么特别的。你要不想，咱换个地儿玩就是了。”
一个小时之后韩悦只想把这坑货摁在地上摩擦。
神他妈的“普通舞会”！
当然，现在她还是一个糊里糊涂的吃瓜群众。
韩悦连忙道：“别！就玩这个！”
看褚励一本正经的模样，想来也不是个会玩的，还是别为难人家了。
“不过你未婚妻呢？她会介意吗？”
褚励神色有些轻松，就像是一块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掉了下去，只淡淡道：“我们早分了。”
“不好意思！”
“没事，其实我挺高兴的，所以今天也算庆祝了。”
韩悦：……
咳！庆祝婚约取消，韩悦第一次知道“喜上眉梢”还能这么用的，看来他的心理阴影确实挺大的……
两人来到了酒店，酒店前厅早已是灯火辉煌，声光相乱。两人冒着大雨从侧门溜了进去。
身穿女仆装，戴着半个猫头鹰假面的服务员看了韩悦几眼。
“先生您好！请出示您的邀请函。请问这位女士是您的女伴吗？”
“是的，我们一起。”
服务员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不免再次打量了几眼韩悦。
这女人浑身湿透了，很是狼狈，着装虽得体，却并不名贵，和今晚的舞会真的太不搭了。她心下感慨这姑娘真好命，现实生活中，飞上枝头的灰姑娘真的太少了。
“先生女士，今晚的舞会是这样安排的，每对伴侣合住一个房间，里边提供各类服装饰品及道具，可由你们自行搭配。如果有餐饮需求，可拨打我们的服务电话。舞会九点钟正式开始，十点半结束，请留意您的时间安排。您的房间号是4009，这是房间卡，请您收好。”
“谢谢。”
两人风风火火上了四楼。
“现在已经七点五十了，我们的时间很紧。”
“好的，待会儿你先准……”褚励的声音戛然而止，顿住了脚步，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着前方。
韩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若说对隔壁4008这两人的第一印象，韩悦大概可以这样说：浮夸。这种浮夸并非是庸俗或是油腻，而是一种孩子气，就像是两个小孩子，把大人衣柜里的名牌服装，鞋架上的鞋子套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昂着头露出鼻孔，扭着腰和屁股向整个世界宣告：我很厉害。
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穿上一身帅气西装，也掩盖不住内里的空虚和浅薄。
这是任何外物都无法弥补的空缺，唯有时间能证明一切。
不知男孩凑到女孩的耳边说了什么笑话，惹得她娇笑连连，手指握成小拳捶了捶他的胸口，娇声道：“你真的好浪啊！”
“男人不□□人不爱。”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女主是个倒霉的灰菇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