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合要上天》梓山止

15、第十五章

　　三天的休整很快结束，机组又踏上回京的航程。

　　才通过安检，同事们一股脑地都冲到免税店去了，盛宣昊和剩下几个慢悠悠拖着箱子往登机口挪，机场里人来人往，都显得颇为匆忙，手机适时响了起来，一看来电的是父亲，盛宣昊连忙笑着接通。

　　“爸！”

　　“臭小子，知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电话那头的老人显然是一副“我要考考你”的语气。

　　盛宣昊顿时犯了难，这让他从何猜起？难道老盛终于下棋赢了楼下的关叔成了一楼一霸？还是晚上广场舞找到了漂亮舞伴？院子里又来新的猫崽儿了？思来想去都得不出个结果，盛宣昊半晌没出声。

　　老盛倒也没卖关子，“今天你跑哪撒欢儿去了？过生日都不回家。”

　　一语惊醒梦中人，可盛宣昊又疑惑起来：“今天二十二号，我生日不是明天吗？”

　　“今天明明二十三号，过傻了吧你。”老盛毫不留情的提点道。

　　盛宣昊倒吸了一口凉气，忘了算时差了，他连忙解释道：“我在洛杉矶呢，晚点落地了立马回家。”

　　“几点回来啊？”

　　“晚上九点十分落T3。”

　　“那你别回来了。”

　　“啊？”

　　你那一延误谁知道几点能落地，再说机场到家这一路等你回来二十三号都过完了，你就自己给自己庆祝庆祝吧，我下午要和别人下棋去咯。”

　　“成！”盛宣昊笑着应道，“我过两天就回家，爸你记得做懒龙。”

　　“哪回没给你记着了？”盛平也笑起来，“臭小子，注意休息，把自己照顾好。”

　　“嘿嘿，知道了。”盛宣昊也嘱托了父亲两句，这才笑吟吟的挂了电话，转到旁边的咖啡店给自己买了块小蛋糕。

　　每次飞中美航线，盛宣昊的口袋就能被找零换来的硬币塞满，走起路来硬币的碰撞还能汇成一首“哗啦哗啦”奏鸣曲。

　　结账时他忙着翻钱包，结果不小心甩出了制服兜里的硬币，噼里啪啦撒了一地。排在后面的顾客友好的俯身帮盛宣昊捡起一部分，伸手递过来，盛宣昊正准备道谢，仰起头，表情却僵在脸上。

　　这世界也太小了。

　　“你好，楚楚的朋友，我们前几天见过的。”宗丞主动打招呼道。

　　盛宣昊木然的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乔律师的当事人？”

　　“楚楚不会在一个咖啡馆和当事人约谈，何况她的律所就在楼上。”宗丞不愧律师从业多年，把控气氛的水平一流，这种时候一点都不尴尬。

　　他一边解释，一边打量着盛宣昊的制服和飞行箱，继续用一种友好的语气问道：“你是……雅悦航空的飞行员？”

　　盛宣昊一惊，面前的这位宗律师还真是见多识广，在大体相似换汤不换药的飞行员制服里还能辨认出自己任职的的是雅悦航空。

　　宗丞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又说：“我是贵司的白金卡会员，等下也是乘坐贵司的航班回京。”

　　“五点钟起飞的那班？”

　　“没错。”宗丞点点头，又像忽然想到了什么追问道：“莫非……”

　　“我执飞。”盛宣昊哑然一笑。

　　“这可真巧。”宗丞也笑道：“不知道怎么称呼？您贵姓？”

　　“我姓盛，盛宣昊。”

　　“是三点水的那个沈？”

　　“不，是盛开的盛。”

　　“很高兴认识你，盛先生。”宗丞的眼角染上笑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聊聊吗？”

　　离起飞还有一个多小时，盛宣昊委婉的表示自己需要先登机，并告诉宗丞换班之后自己会有空闲，他们可以在飞机上继续交流，宗丞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朝盛宣昊道了别。

　　待盛宣昊和姜堰给二组交了班，宗丞果然已经按约定在前舱等待，他给盛宣昊递了一杯葡萄酒，顺便夸到起飞的感觉很不错。盛宣昊客气的谢了一声摆摆手，回应他执飞时间不能沾酒。

　　宗丞有些遗憾的收回杯子，开门见山道：“我想和你聊聊楚楚，你应该猜得到吧？”

　　果然还是在意料之中，盛宣昊挑挑眉毛。

　　“她喜欢百合花，经常会摆在事务所里，虽然她看起来很有派头，但其实一点架子都没有，她不会嫌弃脏摊，也很能吃辣，而且吃小龙虾也很厉害，火锅最爱涮虾滑和巴沙鱼，大部分海鲜她都很喜欢。”宗丞想了想又补充道，“红酒她懂一点，最讨厌的是各种鸡翅鸭翅和香菜，快餐她也不喜欢，喜欢柑橘香，也喜欢音乐剧。”

　　盛宣昊被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听得一头雾水，但很快又明白是宗丞误会了自己和乔楚楚的关系，于是连忙解释道：“宗律师您搞错了，我和乔律师只是普通朋友。”

　　“楚楚是个好姑娘，她曾经很爱笑，很热心，虽然现在看起来很凶说话也比较毒，但她变成这样是有原因的，她其实还是很心软，也很有责任心，她值得被好好爱护。”宗丞仿佛自动忽略了盛宣昊的解释。

　　“等等，宗律师。”盛宣昊苦笑起来，“乔律师只是在帮我朋友代理官司，好像让您误会了什么。”

　　“是么？”宗丞又眯着眼笑起来，“可我觉得我不会看错的，楚楚从来不会那样对别人笑，不过那天遇到的时候，你就坐在她对面。”

　　盛宣昊不禁皱了眉头。

　　宗丞摊摊手，“当然，如果我真的看走了眼，盛先生当我自作多情就好了。”

　　对话就这样匆匆结束，待盛宣昊反应过来，宗丞已经转身走远。不过人虽然走了，这番话的效果依然不可小觑，从落地出关，到上机组车回公司，盛宣昊脑子里一会是乔楚楚笑的样子，一会又是第一次相遇乔楚楚盛气凌人的样子。

　　上次给乔楚楚带晚饭，馄饨好像也忘了对店家说不要香菜，可是乔楚楚也并没说什么，反而转眼就把馄饨喂进了嘴里。

　　请她给柳安和沈徊帮忙，她虽然挤兑了自己两句，但归根结底还是帮了那两个人，似乎也没有印象中的那么尖酸刻薄。盛宣昊想着想着，忽然觉得乔楚楚也没有那么讨人厌，再仔细想想，好像还有点招人喜欢。

　　脑海里一时像是在播电影，一帧连着一帧毫无停歇。

　　盛宣昊觉得自己有些荒谬，竟然会联想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想起乔楚楚对宗丞并不友好的样子，宗丞让人难以猜透的举止和在飞机上说的那一番奇奇怪怪的话，盛宣昊觉得事情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在结束中美航线飞行后的第二周，乔楚楚很快在律所约见了盛宣昊和柳安。

　　虽然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面，但柳安憔悴的程度还是吓了盛宣昊一跳。

　　问了半天才弄清她没出什么大问题，只是近段时间公司行程安排很乱，实在休息的不好。盛宣昊点点头，又连忙掏出沈徊托转的巧克力和清水白桃果冻，随口道：“给你，这是沈……”

　　一张嘴盛宣昊就后悔了，沈徊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提到自己，结果这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就直接露馅，盛宣昊一愣，连忙随口编道：“这是盛某人我昨天去东京带的，这个零食最近在日本可火了。”

　　柳安连忙接过来道了谢，闲话两句就把东西搁在一边。

　　沈徊挖空心思也没研究出该怎么对柳安投其所好，他只记得柳安似乎喜欢零食，因为很多年前，柳安好像曾经拿着一支不二家说她喜欢的不得了。

　　盛宣昊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的场景和预想的不大一样，他又不禁担忧起沈徊的法子到底奏效不奏效。

　　乔楚楚看两个人都到了，就一道讲了一下案件的进展。早先乔楚楚把邮件发给柳晟之，柳总办事那叫一个雷厉风行，一查就发现搞事的闹了半天是老熟人，两家的长辈都知根知底，对方纯粹是看不惯柳晟之能力强，把方糖经营的有声有色，所以才专门想了这么个不太高明的损招来攻击柳晟之。

　　不过能力差异确实太悬殊，一下被乔楚楚顺着藤摸到瓜，对方就处于一种被吊打的状态，柳晟之再请长辈出面吃了顿饭，这事就摆平了。明面上虽然并没有撤诉，但是大家都明白这是个稳赢的案子。

　　“我们可以接受庭内调解，调解金额就按照我们之前商定好的来提。”乔楚楚指了指资料，“如果对方不接受调解，那我们就继续反诉，一定可以帮你拿到这五千万。”

　　“赔偿多少倒是不重要……只是……”柳安迟疑起来，“乔律师您之前支付给沈徊的那一部分……”

　　盛宣昊和乔楚楚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柳安主动提到沈徊，那岂不就是两个人最关注的焦点？乔楚楚马上露出职业微笑：“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会去联系沈徊先生偿还那一部分钱，这个和咱们的案子没有关系，不会困扰您。”

　　“不，不……”柳安摇摇头，“我的意思是，我愿意帮他还这一部分，您到时候直接从赔偿金里扣吧，可以吗？算上利息也没问题，或者我愿意直接偿还您双倍。”

　　“柳安，沈徊那笔钱你可以不管的，他能应付。”盛宣昊趁机说道。

　　柳安脸上扯出一丝笑容，“没关系，我愿意付这笔钱。耗子，你说你是我的朋友，不希望我伤心，可是抱歉，我终究还是放不下。不管沈徊是结婚，还是说不要再见，我都放不下他，我不知道怎么不伤心，但是我知道，如果连默默喜欢他都不能的话，我一定会非常伤心的。”

　　盛宣昊拍了拍对方瘦弱的肩膀：“柳安，你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