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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再遇谷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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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落下,对面黄婆的绸缎庄店门紧闭,房檐上两只朱红的灯笼高挂,发出昏暗和暖的光芒。
百禾把阿术送到了门口。
阿术夹紧马腹,回头对她说,
“过两天再来看你。”
黑衣青马扬长而去,消失在黝黑的巷子口。
红彤彤的灯笼,照着寂静无声的巷子,不远处传来几声狗吠。
百禾正要回去,巷子最黑暗的角落中,有个魁梧的黑影步履蹒跚地走出来,
昏黄灯光打在他面上,漆黑的夜色下脸色苍白得煞人。
“谷虎?”百禾满腹狐疑,左右看了一下,小声说,,“你不是去襄阳了,怎么又回来了?”
谷虎没有答话,膝盖一弯,巨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浓重的血腥味扑鼻,百禾连忙上去,顾不上一地的血污,跪他身躯前翻起他的眼睑,摸摸鼻下。
还好,他还有气。
百禾捏了一把汗,蒙古人眼皮底下,一个伤重的两湖水师都尉,她怎么救他?
谷虎紧闭眼帘,嘴唇几乎失去了血色。
他身上大大小小十几处伤口,即使用最好的药,痊愈至少也得半个月。
他苏醒过来,面有愧色,“连累百禾姑娘了”
百禾摇摇头,
她毕竟是个大夫,总不能见死不救。
“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谷虎说,“我来江州办事,遇上王世济的爪牙,被他们伤成这样。”
又是王世济,他这个降将当得可真是尽力。
百禾一勺勺给谷虎喂药,谷虎一口一口地喝下去,安静地注视百禾。
他突然开口打破沉寂,“百禾姑娘可否告诉我,方才送走的蒙古人,是什么人吗?”
原来他看见她送阿术了,百禾一惊。阿术的身份百禾不想透露,可如果不回答,吕虎未免起疑心。
百禾沉默片刻,决定还是不说穿了。
“他是一名蒙兵,我为他医过病,因此认识了。”
谷虎的眼眸中亮光闪烁, “原来如此,是我多心了。”
百禾照顾谷虎半宿没睡,再起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她去看了一下谷虎,谷虎还未醒来。
百禾去后厢熬药,想着等谷虎起来,再去给他换药。
她的医术虽然治不了大病,但用药师承几十年行医经验的王青桑,结合大理当地的偏方,对付治疗外伤很是有效。
煮到一半,忽然听到前堂一人大声说,
“老板呢?出来。”
接着是一阵噼噼啪啪地敲打声。
火上草药半熟,百禾火急火燎地跑出去,一个秀气得可疑的男装公子爷,手扶一把长剑,峨眉高挑,气宇轩昂地立在堂中。
男装公子微微惊讶,“原来这处是个女大夫。”
百禾哭笑不得,说,“姑娘不也是女子吗?”
她愣了一下,耳根红了,“你怎么认出来的?”
百禾看过的人不说上千也有几百,这么明显的男女区别,不用把脉,眼睛就能分得出。
百禾还记得她熬了一半的药,说,“姑娘这是看病,还是抓药?”
少女朝她挥手让她过来,靠近她说,“这几日,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名叫谷虎的伤者?”
她掏出一枚银子,砸在百禾的手心。
百禾略微惊讶,她昨日才收留谷虎,今天就找上门来了,谁的消息这么快?
这人看起来像个汉人,可也拿不准是不是王世济的密探,百禾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好。
百禾摇摇头,“我没有见过,不过,姑娘可以留下姓名,如果我见到这位大人,一定向他转告。
少女冲口而出,“我是…..”又立马打住,咳嗽了一声掩饰,说,“可他明明就是来了这边,你敢不敢让我去后院看看?”
她这么一说,百禾更是怀疑她的来处了,拦住她说,“姑娘,后院为我居所,不能让姑娘进去。‘’
少女拍了一下桌子,说,“你让不让?”
百禾说,“不让,姑娘请自重。”
少女说,“你一个弱质医女,就像拦住我?”
眼看她就要拔剑,谷虎在帘子后面急促地喊了句,“大小姐,住手。”
两个人都呆住了,一个震惊,一个惊喜。
谷虎向百禾拱手,“百禾姑娘,这是襄阳守城绿将军吕之女吕月楼,”他又对少女说,“这是药铺的大夫百禾姑娘,快道歉。”
吕月楼哼了一声,“对不住了,百禾姑娘。”
谷虎呵斥她,“让你回襄阳去,你怎么还在这里?”
吕月楼嘟起嘴说,“我怎么能把谷大哥一个人扔下?”
百禾听两人的话头大了一圈,一个谷虎就够难办得了,这下又来了个更难伺候的吕月楼。
谷虎正在耐心地劝吕月楼回去,百禾突然啊了一声。
谷虎和吕月楼同时看向她,谷虎关切地问,“百禾姑娘,怎么了?”
百禾扔下两人就往后面跑,吕月楼这么一闹,她放在灶上药汤,都快煮成锅巴了。
吕月楼来的第二天,百禾下去找他们,却只见谷虎一个人地坐在床头,不见吕月楼的影子。
百禾问,“吕姑娘呢?”
谷虎摇摇头,“我起来就没见到她,应该是出门去了。”
这吕月楼还真是心大,外面到处是王世济的爪牙,她也不怕被他们撞上。
谷虎也忧心忡忡,说,“她是吕将军的女儿,我也管不住她,“”
这时有人在铺子外敲门,百禾说,“北,别急,应该是吕姑娘回来了。”
百禾把门开了一条缝,缝后露出一道乌黑色的衣襟,阿术朗声说,“开门。”
百禾懵了,想捶开自己的脑袋,她居然给忘光了,阿术说过,今天要来看她。
她该怎么应付阿术,这里可是来了好几个不速之客。
阿术心情很好,没察觉出百禾神色怪异,坦然自若地像到了自己家中,说,“怎么今天这么乱?”
百禾的额发都湿了,也分不清是累的还是吓的。
她快步跟上去,扯住他袖子,“等等。”
阿术正要往客房去,纳闷地问,“怎么了?”
百禾情急,摸着自己的头,说,“阿术,我好像有点头晕了。”
阿术一头蒙,她刚才神采奕奕的,怎么他一进来就犯病了?
百禾软绵绵地扶上阿术的手臂,说,“去我房里坐坐行吗?”
说出来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这怎么有种暗示的意味?
果然,阿术怔忪一下,目色多了异样的情绪,视线从触碰他衣袍的指尖,移到她的脸上。
“你说什么?”
百禾被他看得犯怵,哆嗦了一下、
幸好阿术总算停住脚步,不再往厢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