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家的妖怪》阁楼昨夜又东风

8、第八章

　　云雾美美地泡了个澡，又躺在软软的床上美美地睡了个安稳觉。

　　不过，转天早上不到六点便被龙警官从床上拎起来，扔到院外，这人还恶狠狠地说道，"只许晚上来睡觉！"

　　云雾不想回爷爷家，又无事可做，便追着龙警官一起晨跑。

　　他昨天没去村里晃悠，养了一天，脚踝也好得差不多了。跑起来也不算慢，但仍然追不上龙警官。

　　这时天还早着，不过，溪边的稻田里已有不少人在干活，在众多忙碌的身影中，云雾竟然一眼看到了爷爷。

　　爷爷挽着裤腿，抗着锄头，在田埂上慢慢地走着。

　　就在爷爷抬起头看过来时，云雾赶紧转过头，往前继续跑去，等待满这两个月，他往后是绝对不会再回龙啸山，云腾做事这般狠绝，他往后是绝对不会再与云家有联系的。

　　至于爷爷，还是不要产生感情的好！

　　等他气喘吁吁地赶到村子里，经过周家院子前时，他随意地看了眼院门，只见警戒线还在，只是封条和锁不见了。

　　云雾停了下来，站在警戒线外看向紧闭的院门，这是有人出入过吗？还是小孩子调皮撕掉的？

　　他又退了几步，从稍远一点的地方注视着周家院子。

　　这院子和前几日并无两样，不过，却给他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他也说不出诡异的地方在哪里，就是觉得身上开始冒鸡皮疙瘩。

　　云雾绕着院墙，慢慢地走着，观察着，才走几步，就听头顶上似乎是有什么声音。

　　他抬起头，往上看去，只见从周家院里探出院墙的一根树杈上坐着一个矮瘦的黑衣男人。

　　这男人正目光阴鸷又警觉地盯着他看。

　　云雾被那眼神盯得心脏"扑通扑通"乱跳，手心冒汗。

　　为什么会有人坐在周家的树上？想趁周家没人来偷东西？可这大白天的，偷了东西，能带得走？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喊"抓贼"的时候，背后传来脚步。

　　云雾忙转过身去，只见是龙警官跑步回来了，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迎上去，说道，"龙警官，周家院子里的树上坐着个男人，会不会是贼？"

　　龙警官脸色一变，猛地停住脚步，抬头往树上看去。可树上并没有男人，只有一只乌鸦站在树杈上。

　　他低头看向云雾，阴沉着脸，眉头一皱，问道，"你说的人呢？"

　　云雾很是诧异，指着树上那男人说道，"就在那里啊！个子很矮，很瘦，皮肤很黑，穿一身黑衣黑裤。"

　　想起这小孩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龙警官抬起右手，缓缓抚过眼睛。

　　他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立即变成金色的竖瞳。龙警官半捂着眼睛，再次看向树上，果然，树上真的坐着个男人。

　　那男人也许是感受到了龙警官身上不同寻常的气势，突然惊慌失措起来，"噌"地飞走了。

　　云雾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男人拼命扇着两条短短的胳膊飞走了！
　　飞走了？
　　飞？

　　等那男人飞入一片林子中不见了，云雾才转头看向龙警官，表情震惊又茫然地问道，"我是眼花了吗？还是没睡好，产生幻觉了？我刚刚怎么看见那个男人扇着两条胳膊飞走了？他是鸟人吗？还是有隐形的翅膀？"

　　龙警官摸了把脸，又叹了口气，不知该怎么跟小孩说这事，但一想起他家的那几只，便敷衍道，"你可能是没睡好，回去再睡会儿吧！"

　　说完便迈腿继续跑着。

　　云雾追在后面说道，"我不可能看错的。"

　　龙警官装作没听到，不理他。

　　经过周家院门前时，云雾又说道，"他家的封条为什么被撕开了？是你们警察撕的吗？"

　　龙警官这才停下脚步，往周家院门看去，封条果然不在了！锁也不见了！

　　他扯起警戒线，弯腰走了进去，推了推门，推不开，像是从里面栓住了。龙警官后退几步，然后抬腿对着门就是一脚。

　　门被踹开，云雾跟着龙警官走了进去。

　　院里没有什么异样！房门都关着，也看不出异样。

　　俩人又推门进了命案现场的那间屋，没开窗户，屋里光线很暗。

　　这是云雾第二回来这里，地上的那些碎肉已不见踪影，只剩一圈白色的现场痕迹固定线。

　　看到这条线，他不禁又思考起那个问题，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凶器，才能将人肢解，而不喷溅任何血液残渣？

　　还是这里其实并不是第一现场？凶手在其它地方肢解了受害人，然后用容器运过来，将碎肉倒在这里，用来迷惑警方？

　　"龙警官……"云雾转着圈边思考边说，"你说这个凶手会不会是周大芬熟识的人？如果不熟悉，不亲近的话，来了客人，不是应该在堂屋接待吗？为什么会在卧房？或者说，这里根本不是第一现场？"

　　龙警官不回答他的问题，只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异样，便要招呼小孩出去。

　　转到墙根处的云雾突然感觉脚底像是踩到了什么，他抬起脚，看了眼地上，好像是个首饰！

　　云雾弯腰捡了起来，左右看了看，是个耳钉！

　　银色圆形状，中间镶着颗……钻石？

　　他把耳钉给龙警官看，"这肯定不是周大芬的。这么潮，应该是年轻人戴的。"

　　龙警官接过耳钉，看了眼，然后开了灯，又在屋里找另一颗。

　　俩人转了半天，能找的地方都找过，只差抬家具了，可仍没有找到另一颗。

　　他们正准备出屋时，只听院门口传来声音，有人大喊道，"谁在我家？"

　　俩人冲出屋，只见院门口站着个怒气冲冲的年轻男人。

　　这男人身量不高，身材消瘦，皮肤黝黑，手里拿着根木棍。警觉地打量了一会儿台阶上的俩人，才不确定地问道，"龙警官？"

　　龙警官"嗯"了一声，又说道，"你回来了？"

　　那年轻人脸上的怒气散去，放下棍子，背也佝偻下去，十分疲惫地问道，"你怎么在我家？我家门怎么坏了？"

　　龙警官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去看过你老婆了吗？"

　　年轻男人突然崩溃地哭出声，"我妈没了，孩子也没了……"

　　这是周涛？这种情况下云雾不敢乱说话，只安静地站在一旁。

　　龙警官也不出声安慰，只轻轻地拍着周涛的背。

　　等哭够了，周涛抹了把眼泪，抬起头，站直身体，看着龙警官说道，"我想去我妈的房间看看。"

　　云雾这才看清周涛的长相，虽然黑瘦，鼻子嘴巴平淡，可眼睛却长得极好看，黑白分明，睫毛浓密蜷曲，配着眼角的泪滴，让人看了，不由得柔了心肠。

　　龙警官帮他提着箱子，陪着进了屋。

　　才一进屋，看到那条白色的痕迹固定线，周涛又跪下来，趴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这一哭，至少哭了半个小时。之后云雾和龙警官又陪他在院子里烧起了纸，听他抽抽搭搭地说着话。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我妈，害了朵儿，害了孩子！"

　　"我妈这一辈子吃太多苦了，都是我对不起她！"

　　等纸烧完了，云雾忍不住问道，"你在县城里买房子了吗？"

　　周涛猛地抬起头，警觉又仇视地看向他，嘶哑着声音，恶狠狠地说道，"关你什么事？"

　　"我……"云雾正要说话，龙警官突然按着他的肩膀，示意他安静，然后转头对周涛说道，"他是云家的孙子，不是你的敌人！"

　　周涛先是一愣，但随后眼中的仇恨更甚，直起上半身，像是要扑向云雾一样，"那死的为什么不是云鸣山？为什么是我妈？"

　　龙警官又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按了下去，冷冷地说道，"你妈为什么会死，你自己心里清清楚楚，跟云家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要不是当年云腾……"周涛突然不说话了，龇牙咧嘴痛呼起来。

　　龙警官抬起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冷冷地说道，"你本来是个好孩子的，怎么变成这样了？"

　　周涛先是一愣，然后豆大的眼珠从眼中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他低下头，抽搐着哭着。

　　龙警官向云雾施了个眼色，俩人默默地出了院子，带上院门。

　　走上通往山上的石阶时，云雾才问道，"龙警官，周家的事和我爷爷、爸爸有关系？"

　　龙警官停了下来，望着溪对岸的山，半天才说道，"你为什么对这个案件这么关心？"

　　云雾也停下脚步，站到龙警官身边，看着远方，"两个原因，一，以后我是要做法医的；二嘛！这个地方，我实在不喜欢，可又不得不留下来，太无聊了，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

　　"你可以继续查这件事，但最好，你见到的东西，查到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龙警官转身又继续向前大跨步走着。

　　"那你呢？"云雾在后面追着问道，"有新的线索，我能跟你探讨一下吗？"

　　"随你！"龙警官又有些不耐烦了，迈着步子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