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刹「短篇」》Theface

1、陆家酒坊

　　＼陆家酒坊 壹＼

　　三月初八
　　宜祭祀　安香　酬神
　　忌冠带　出行伐木

　　已连续下了两天三夜的雨，整个世界都淹没在蒙蒙的烟雨中，天仿佛漏了，雨似乎永远也不会停了，四下看去，只有无止境的灰暗。辩不清方向，只能凭着感觉前进。

　　在大片的灰暗中，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一星灯火，不禁让人精神一震，丘暮云重重地拽了下缰绳，身后的枣红马吭哧吭哧地出着气，马蹄踏在泥坑里，溅起一朵孤独的水花。

　　一座两层楼的房子，孤零零地在这风雨中飘摇，门前杵着一面酒旗，湿哒哒地贴在旗杆上，依稀可以辨出上面是一个陆字。

　　“客官，下着雨呢，进来躲躲吧。”店小二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此时正眉开眼笑地站在酒馆门前。

　　“帮我把马拴起来吧，给它喂上好的草料。”丘暮云边说边掏出几块碎银子。

　　“好嘞。”店小二扬声道，眉眼间笑意更浓了。丘暮云一向很爱惜这匹跟了他两年的老伙计，尽管它已不太利索。

　　不过申时，酒馆已点起了灯火，乌云压顶，天光暗淡。

　　昏黄的火光摇曳，客人们的脸忽明忽暗，隐约有一丝压抑。

　　人很多，只有五张桌子的小酒馆，没有一张空着，全都坐了人。

　　整个酒馆却只有两种声音，算盘珠子相互撞击的噼啪声，还有落雨声，客人们都在安静的吃饭喝酒，谁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实在不正常，可这些又跟丘暮云有何关系呢，他只想填饱肚子，好好休息一晚，尽快赶到云州柳家。

　　想到这，不禁有些开心，因为他去柳家，是去提亲的。

　　成亲总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尽管，他连新娘子都还未见过。

　　丘暮云走进来的时候，没人注意他，因为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正中的桌子。

　　那里面对坐了两个人，一个是身着土黄色粗布衣褂的中年大汉，露出的手臂结实粗壮，皮肤黝黑，浓眉粗目，眼射寒星，紧紧盯着对面的人。

　　对面是个年轻的白衣公子，眉清目秀，皮肤白皙，一身月白绸缎云纹长衫，佩着一块莹白的玉佩，只顾着低头看自己的酒杯，并不抬头。

　　他优雅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端起酒杯，放在鼻下享受地嗅了嗅，然后一口喝光，闭目品味了一会，睁开眼，微微一笑。他手指柔嫩纤长，看来非富即贵。

　　丘暮云走到西北角的桌子坐下，对面已坐了一个中年道长，一身粗布蓝衣松松垮垮地挂在他枯瘦的身上，颧骨凸现，眼睛小而精亮，下巴上一缕长须让他凭添了几分仙气。

　　丘暮云对道长抱拳，那道长礼貌地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噼啪的算盘声依然在响，丘暮云突然觉得实在不该走进这家酒馆，平静的酒馆似乎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姓林的，血债血偿。”一声巨吼打破了平静，是中央桌子的黄衣大汉。

　　白衣公子正握着酒壶倒酒的手顿了顿，轻轻放下酒壶，端起酒杯，盯着对面的大汉道：“段帮主，你也知道，我梁上花并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大汉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冷冷道：“你的意思是我那不肖的儿子是大奸大恶之人了。”

　　梁上花神色淡然道：“在下挑断他手脚筋已然是看在段帮主跟在下的交情上。”

　　“你说什么？”对面的大汉猛站起来，双掌狠狠拍在桌子上，一声巨响过后，桌子已裂为两半。

　　众人不禁深吸了一口冷气，此人内力之强，实在少见。

　　黝黑的脸憋得通红，显然已愤怒之极。“梁上花，我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甚至还曾把酒言欢。你为何如此跟我过不去。”

　　周围的人开始小声议论，算盘声被淹没在了嘈杂的人声中。

　　梁上花四下看去，扬声道：“不知各位，近日可曾听过桃花刹。”

　　“桃花刹！”一个女人惊呼起来。却是跟丘暮云斜对角的桌子那边发出的，那边坐了一个粉衣年轻女子，对面是一个白衣少年，两人都穿得极为考究，配剑也是好剑。

　　这声呼喊过后，酒馆又一次陷入沉寂，带着死亡气息的沉寂。

　　没人议论，没人说话，算盘声清晰地钻入耳膜。

　　似乎桃花刹三个字一瞬间堵上了所有人的嘴。

　　丘暮云四下打量，自己后面的一张桌子坐了一对年轻小夫妻，相公穿着紫色绸缎长衫，对面坐着他娘子，这小娘子身着淡蓝色衣裙，颇有几分姿色。

　　两人边偷偷四下瞟着边低声议论。而进门左边桌子上坐了一个老妇和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年纪还小，并不在意周围的一切，扎着两个小辫子，只顾低头吃包子。

　　老妇看起来已六十多岁，眼神似乎不好，一直眯着眼看东西。

　　而对面的道士依旧面色平静，低头吃他的菜。

　　梁上花冷哼一声看向黄衣大汉，接着道：“在座的诸位可能不知道，这桃花刹是这两日出现的一个武林败类，昨日，她杀了柳家庄的无影剑洛风。今日午时，我便在此地东五十里的紫霞镇外的小松林见到了她，而段天豪的公子段子轩就跟在她旁边，替她捶腿。大家说，我出手教训段公子，是对与不对？”

　　“你！”黄衣大汉眼睛已赤红，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狮子“你不要血口喷人。”

　　想来这位大汉便是江南巨灵帮的帮主段天豪。

　　江湖中人，名声有时候比命还重要，跟武林败类勾结已是坏了段公子的名声，帮女人捶腿已然是对段家公子的极大侮辱。

　　段天豪拳头握得咯吱响，如同一张拉满了弦的弓，下一秒箭便会离弦而出。

　　段天豪转念一想，强压住心内的火气，冷哼道：“我实在难以相信，这桃花刹如果能杀了洛风，为何你还能从她手里逃脱，我绝对不相信你的武功竟比无影剑还高。你会的，不过就是点逃命的功夫罢了。”，一脸鄙夷地看着梁上花。

　　梁上花一脸尴尬，承认道：“我见到那女人，心里害怕，便躲在一旁，半柱香的时间，他两人分开往两个方向走去，我尾随段子轩，然后挑断了他的手脚筋。之后，我快马去追那女人，刚到酒馆这，段帮主便追来了。”

　　段天豪冷哼道:“我本就在桃花镇的悦来客栈休息，子轩出去查探消息，没想到回来时候却是被下人背回来的，知道是你干的，你说我还坐得住么！”

　　段天豪又道：“昨日，桃花刹才杀了洛风，为何你消息如此灵通，今日你便知这白衣女人就是桃花刹？哼，不过想来也不奇怪，有人一向喜欢当人家看家的狗。”

　　丘暮云心下疑惑，这洛风号称无影剑，在江湖中也很有名，这个桃花刹能杀得了他，可见功力不俗，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再看这段帮主，虽说脾气暴躁，却也光明磊落。

　　听到段天豪的话，梁上花面上一变道：“这就不关你的事了！我发誓，如果有半句虚言，叫我天打雷劈。我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坐在路旁的一块石头上，一身白衣，白得刺眼，她批散着头发，黝黑光滑的头发散在肩膀上，看不清容貌，手里在把玩一枝鲜红的桃花，脚上没穿鞋，露出洁白的脚踝……”

　　“就是她。她一定在附近。”一个女声悠悠说道。

　　是西南角那桌刚刚呼喊的粉衣女子，她脸色苍白，表情扭曲，说不清是开心还是伤心，还有惊恐和恨意，她说话声音微微颤抖。

　　说完话，便抓起桌上的剑，起身向外走去。

　　她对面的少年，看来只十五六岁年纪，盯着女人走出去的背影，喊道“师姐，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

　　所有眼睛都盯着这女人，惊恐，疑惑，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流动在这个小酒馆中。

　　女人慢慢走进雨中，雨模糊了她消瘦的身形。大家还未弄清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雨中传来一声轻呼。

　　“啊”。这一声夹杂着绝望和死亡气息的呼喊，重重地撞击在丘暮云心上。

　　然后一秒钟的沉寂。

　　“师姐！”少年大喊着跑了出去。

　　梁上花也随之冲了出去，他身形奇快，轻功在当今江湖应该是数一数二的。

　　他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左手抓着那少年的衣领，少年手里抱着那粉衣女子，一脸惊恐。

　　再看那粉衣女子，她眼睛睁得很大，眼神中似乎心有不甘，嘴唇抿得紧紧的，脸色铁青。

　　三个人都湿透了，水滴滴答答落在酒馆的木质地板上，印出一片水渍。

　　一个人首先走了过去，却是一直冷眼旁观的道士，道士看了看粉衣女子的眼珠，又搭上她的脉搏，半响，摇了摇头，伸手替她合上了她的眼睑。
　　“师姐！”
　　少年扶在粉衣女子身上痛哭起来。

　　“怎么回事誰杀了我师姐。”

　　梁上花眼神如死灰一般，盯着门外。

　　段天豪站在柱子的阴影中，沉声问道:“是谁杀了她？”

　　“我和他冲出去，这姑娘便径直倒了下来。我感到一股杀气袭来，忙抓了他返回酒馆中。”梁上花微微地喘气，声音有一丝慌乱。
　　“各位看这里。”道士说完，段天豪首先冲了过来，接着那两个男人也围了过来，低声讨论着。

　　丘暮云心中轻叹，今夜看来绝不会平静了。

　　走近却看到那女子的后背上生生插了一枝银花，粉衣女子应该便是被这银花暗器射中后背才死去的。

　　银花很小巧，针一般细的花枝上盛开了一朵桃花，五个花瓣雕刻精细，在摇曳的烛光中闪闪发亮，如此精致可爱的玩物，竟是要人性命的恶鬼。

　　段天豪伸手欲拔这银花，却被道士伸手挡住，冷冷道，“如果不想死最好住手。”

　　段天豪面上一阵红一阵白，最终还是收了手。

　　道士从兜里掏出块手帕，隔着手帕拔出银花，只见银华尖端一小段果然是黑的，看来凶手只在这银花尖端涂了毒药，射出的时候，尖端没入身体，从外面是看不出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这时，酒馆的窗子哗啦一声开了，一阵风猛地灌进了酒馆，烛光摇晃了几下，彻底熄灭了。

　　整个酒馆只有柜台处还有一丝光线透出。

　　“啊!”小娘子大喊，她相公忙走到她旁边，低声安慰。

　　此时，众人才注意到，算盘声是来自门右边的柜台后面，劈劈啪啪…然后，算盘声停了。

　　“阿良，阿良。”

　　嘶哑坚涩的声音从柜台后响起。

　　“来了。”

　　店小二掀打起帘子从厅堂后面走了出来，边打着哈切，边重新点起了烛火，然后转回后面继续睡觉了。

　　算盘声又一次响起，光明又重新到来。

　　大家刚准备出口气，心又一次提了起来，就在烛光熄灭的这一刻，厅堂内的柱子上竟然钉了一张字条。

　　字条是用银花钉上去的，跟之前那枝一模一样，字条上写着“三月初三芳菲尽，千里桃花始盛开。何人忘怀旧日恩，桃花灾煞祸无伦。”

　　“这？”梁上花和段天豪对望一眼，谁也说不出话来。

　　“我看，这枝银桃花，是从酒馆内发出去的。这时，一直蹲在粉衣女人身旁查看的道士突然出声，他指的是杀死粉衣女人的那一枝。

　　“什么!”梁上花和段天豪同时喊了出来。

　　那少年满脸泪痕，疑惑地看着道士。

　　道士神色严肃，道：“我仔细查看，这银桃花分量约二两，射入这姑娘头部约一厘（约十厘米），就算手劲再大的武林高手，也必须在五丈之□□出。从角度来看，应该是从酒馆中射出。”

　　他声音一落，酒馆又陷入了沉寂。已经接近戌时了，可此刻，谁也睡不着，黑暗中似乎潜伏着巨大的危机，道士的话显然在说，桃花刹就在这小酒馆内，她的目标是谁？又或许，她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杀人狂？

　　“什么桃花刹梨花刹，快给我滚出来，”段天豪大吼了一声，似乎想把内心的恐惧愤恨都喊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桃花两字的时候，内心一些隐秘的东西似乎开始浮动，段天豪却不敢多想，他更愿意相信，桃花刹是一个杀人狂，或者是一个疯了的女人。

　　哇的一声，西南边桌子的小姑娘哭了起来，在这夜晚安静的小酒馆中显得格外嘹亮。

　　“奶奶”，小姑娘边哭边摇着那老妇，老妇行动不方便，看起来眼神也不好，看东西的时候眯着眼。听到小姑娘哭起来，忙轻轻拍着小姑娘的背，口中囔囔道：“可儿不哭啊，不怕，奶奶带你去睡觉吧。”

　　段天豪没想到自己会吓到小孩，脸上一丝尴尬，他是称霸一方的巨灵帮的帮主，更是武功盖世的大侠，但他从来不欺负老弱妇儒。这时，那老妇已拉起小姑娘往二楼走去。

　　“等等，你们不能走。”梁上花拦住了那老妇和小姑娘，小姑娘仰头看了看梁上花，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老妇蹲下了身，安慰着小姑娘。“可儿，不哭啊，不怕，有奶奶呢。”

　　“此刻，谁也不能走，刚刚道长已经说了，银花是从酒馆中射出的，那就是说桃花刹就在这个酒馆中。”梁上花义正词严道。

　　“姓梁的，你不会怀疑这老婆婆和这小姑娘是桃花刹吧。不要欺人太甚！”段天豪刚刚吓哭了小姑娘，似乎想借此道歉。

　　“我没有说他们便是桃花刹，只是他们单独在楼上也不安全。”梁上花看了看老妇，似乎也觉得这老妇实在不像桃花刹，只好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哼。”段天豪冷哼一声，走到老妇身边，拉起小姑娘，道“小妹妹，叔叔带你去楼上睡觉。”又对老妇道：“老婆婆，你们尽管放心休息，什么也别担心。”边说边瞟着梁上花，眼神中似有不蔑，把两人送上了楼。

　　丘暮云心中暗暗赞道，这段天豪果然是条汉子。

　　此刻，厅堂里还有十一个人，十个活人，一个死人。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也不会射暗器，只有活人会。

　　那少年依旧在嘤嘤地哭，酒馆里嘈杂起来，丘暮云心中不禁有些烦躁。

　　道士坐回了丘暮云对面，举起酒杯，道：“这位兄台，在此相遇，实乃缘分，道士我敬你一杯。”

　　丘暮云也举杯，一口饮尽。

　　“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姓丘名暮云。请问道长道号？在何地修行？”

　　“贫道道号玄明，从山西府玄真观去往云州千云观拜访星云子。”

　　“玄明道长千里迢迢而来，令人钦佩。”

　　“丘少侠看样子也是前往云州？”

　　“嗯，我要去云州……”

　　两人正聊着，却被一声大喊打断了。

　　“你干嘛？我怎么可能是桃花刹。我怎么可能杀人。”却是那淡蓝色衣服的小娘子在对着梁上花大喊。

　　他相公站在身前护住她对梁上花道：“梁兄，请听我说，我妻子怎么会是桃花刹，我们是去云州做生意的。”

　　梁上花冷声问道：“刚刚道长也说了，桃花刹是一个女人，这里只有你一个女人。”

　　“你……”男人满脸愤恨，道：“你简直是无理取闹。”

　　梁上花问道：“你们去云州做何种生意？”
　　“玉石生意。”

　　丘暮云心中好笑，这梁上花虽急于找出桃花刹，偏偏没脑子，如果这小娘子向门外发暗器，射中的该是段帮主那里才对。况且，善用暗器的人，手指应该灵活异常，更不会留指甲，而那小娘子的手指，虽然纤细修长，却留了很长的指甲想着。本来射中后背，应该是从段帮主和梁上花那个方向射出的，可如果是暗器高手，完全可以随心所欲的射出任何方位的暗器。

　　“梁少侠，我看其中应该有些误会。

　　梁上花打量着突然插嘴的丘暮云道：“请问这位少侠是？”

　　“在下丘暮云。”

　　“丘兄，幸会。刚刚大家也该听到道长说桃花刹便在这酒馆之内。”

　　“桃花刹确实很有可能藏在这酒馆之中，只是我们谁也没见过桃花刹的真面目，又怎么能确定她便是桃花刹呢？”

　　”桃红刹是个女人。而此刻酒馆里只有她一个女人。“

　　“你怎么知道没有人躲在暗处。”那小娘子大喊了起来，她脸色绯红，又急又气。

　　“这”梁上花也不敢说没有人躲在暗处。

　　“况且，谁也不敢肯定地说桃花刹是一个女人。梁兄不是也没有看见他的真面目么？”丘暮云道。

　　“他可能是一个女人，也可能不是。”突然有人接口道。却是刚刚失去了师姐的那个少年。

　　丘暮云往少年看去，只见他眼神迷离，满面泪痕。

　　丘暮云叹道：“小兄弟，节哀。”

　　梁上花道：“小兄弟似乎对桃花刹有所知晓。”

　　少年抹了抹眼泪，哭道：“师姐见过桃花刹，她说，这桃花刹穿着是女人，可听声音，却似男似女，她怀疑桃花刹是故意男扮女装，掩人耳目。”顿了顿，那少年又痛哭起来，“师姐，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梁上花接着问道：“不知小兄弟是何方人士？你师姐又是如何遇到桃花刹的？”

　　“我，我们是云州柳家......”

　　云州柳家，丘暮云只觉得脑袋中一声闷雷，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让丘暮云心头大乱。

　　丘暮云看向静静躺着的粉衣女子，她面容清秀，双目紧闭，眉头微微皱起，嘴唇如桃花般鲜红。

　　“她，她是云州柳家的？”丘暮云颤抖着问道，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

　　“她，她是，是柳家庄庄主的女儿，柳燕。是我的师姐。”

　　听到这句话，丘暮云只觉得天旋地转，忙运气定住心神。“她，为何会在此？”用尽力气才问出这句话，却看到梁上花听到云州柳家竟也满脸苍白。

　　“师姐是来找桃花刹报仇的。”

　　“报仇？”

　　“嗯，桃花刹杀了师兄，师姐是来替师兄报仇的。”

　　“桃花刹为何要杀你们师兄？”

　　“那得从三月初六那天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