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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跳猫僧 ...

  •   苏云瑶犹豫了一下,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果不其然,又是因为那位六公主。

      原先今日一早,穆氏和恒王妃要去诵经房诵经,让苏云瑶和六公主一起抄写两份经书一并送过去。苏云瑶得了话,便带了雅兰去敲六公主的门。谁知,那位六公主压根没开门,一句“不去”直接回绝了。苏云瑶不好去找恒王妃和穆氏说,只得自己将两份经书抄写好送去了诵经房。

      “罢了,她虽是公主,却也不是成日去恒王府的。相处不来就别勉强,横竖你是跟世子过,又不是跟她过。”苏夏时宽慰道。

      苏云瑶叹了口气,说:“我也知道,只是…唉,不说这个了。对了,你还没去伏虎峰吧?那边的精致很好的,不如我陪你去瞧瞧?”

      “好呀。”卫惊蛰欣然同往。

      灵安寺位于龙虎山的“降龙峰”之上,地脉天成,自古香火鼎旺,又因沾了个“龙字”颇受皇家推崇。与“降龙峰”相对而立的“伏虎峰”则稍显没落,但精致别具一格。一边是风光旖旎,另一边则是绝壁深崖。

      经过一夜的雨水浇灌,山间的百物格外清新。空气里潮气未散,带着些泥土青草的气息。

      两人登上伏虎峰,正巧看到很多人围在一处。

      走过去瞧,只见人群中站着一个身着僧袍却束着头发的男人手里拿着个项圈,旁边蹲坐着近二十只野猫。那人高高举起手中的项圈,小野猫们便纵身一跃,依次从项圈上跳了过去。

      此番场景自然引得众人拍手叫好,而那人笑容和煦地蹲在地上摸着小猫的头,显得很是亲切。

      “那人就是跳猫僧。”苏云瑶说。

      苏夏时疑惑道:“跳猫僧?”

      “对啊。”苏云瑶拉着苏夏时往前靠了几步:“这跳猫僧的名号是香客起的,那人并不是真正的出家人,只是住在这伏虎峰上,据说是灵安寺的俗家弟子…”

      “伏虎峰上有多少跳猫僧?”苏夏时好奇道。

      苏云瑶提了裙子蹲下去,逗弄一直黄白相间的小野猫,嘴角挂着笑:“哈哈,只有此一人罢了。”

      苏夏时闻言,不由得转过头去,再度审视那位跳猫僧。

      跳猫僧虽身着青僧袍,却长得浓眉凤目,好一张俊雅绝伦的脸,且那眼神里似乎带着某种莫名的亲昵,任是谁看了,都会倍生好感。

      跳猫僧似乎感知到有人在注视自己,循着目光看去,恰与苏夏时探究的目光撞上。

      他粲然一笑,甩着僧袍下摆走来:“两位姑娘若是想逗弄野猫,可以尝试用这个。”

      只见他手心里躺着些许黄色的颗粒,看上去硬硬的,只有小拇指盖大小。

      “这是何物?”苏云瑶好奇道。

      跳猫僧道:“这是在下驯化野猫使用的粮食,可以说是猫粮。”

      苏云瑶拿过一颗,方才手边的小野猫便主动凑到她手边,用头顶着她的手背缓缓地蹭起来。

      “哈哈,果然是灵物,怎得就知道是自己吃的东西呢…”苏云瑶被小野猫的举动逗笑,不由得又问跳猫僧要了好几粒猫粮。

      跳猫僧眉目轻柔地转向苏夏时:“这位姑娘,不要试试看吗?”

      苏夏时早就收回注视他的眼神,闻言只摇了摇头道:“谢谢,我就不试了。”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娇丽的声音:“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未来的恒王世子妃啊!”

      苏云瑶一惊,手上的猫粮散落在地,好几只小野猫都凑了过去。

      苏夏时也循声转身去看,只见乌压压的一群人从山道而来。

      众人为首的是一个姿态骄纵的女子,穿着件蓝色的锦衣,十五六的模样,面容却十分美艳,眉眼间透露着不可一世的张扬。

      女子身后跟着十余个丫头,其中一个丫头仰着下巴,厉声道:“哼,真是无礼,见着公主还不行礼?”

      原来这为首的女子就是六公主齐媛!

      这倒是苏夏时第一次真切地看到六公主本人,真是如同传闻中一样跋扈。

      苏云瑶忙站起身,拉着苏夏时行礼:“民女苏云瑶、苏夏时见过六公主。”

      “呵,这就是你学的规矩不成?见着本公主就只这般行常礼?”齐媛目视前方,丝毫不看两人:“看来,你这恒旺世子妃的位置还没坐稳,架子倒是先摆起来了啊!”

      苏云瑶的脸色极度难堪,可她与齐媛的身份差摆在这里,只得重新行跪拜大礼。

      只见苏云瑶两手措置胸前,屈膝跪下,低头叩拜道:“民女苏云瑶,给六公主请安,六公主千岁!”

      齐媛从鼻子里挤出一道冷哼,皱眉看向依然站得笔直的苏夏时。

      两人的目光交汇,各自都在眼中看到了不满。

      齐媛甩了袖子道:“你又是何人?架子倒是比未来的恒王世子妃还大了?!”

      苏夏时的面上早已蒙了霜,闻言,冷然道:“苏家嫡女苏夏时,给六公主请安,六公主千岁。”

      “你就是苏家嫡女?”齐媛有些不可置信,复又将苏夏时打量一番。

      苏夏时淡然道:“民女不过一介白衣,不若公主殿下尊贵,怕是也没什么人会冒充罢。”

      齐媛被她噎了一句,半晌回不过神来。

      只这会儿,齐媛身后的小丫头们却也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都说苏家嫡女虽是一介白衣,却有着大齐国皇上许诺的“除见天子方可不跪”的特权!

      说来,这个特权还要归功于苏家大爷。

      当年苏家大爷与还是皇子的圣上结识,两人一路闯荡竟是包揽了大半个齐国的商路,后来皇子登基成了皇上,便要封苏家大爷为大司徒即户部尚书一职,总管国库进出。然而,苏大爷却以不喜官场为由直接拒绝,相应地换来一个“除见天子方可不跪”的特权。

      只是这特权只限于苏家大爷的嫡亲,所以苏夏时可以不跪,但苏云瑶不得不跪。

      齐媛身为六公主,自然很清楚父皇对于苏家的重视,也知道父皇当年给予苏家的特权,只是瞧着眼前冷眉冷眼的苏夏时,还是颇为不爽。

      在苏夏时身上碰了一鼻子灰的齐媛,只得将气性全数撒到苏云瑶身上:“苏云瑶啊苏云瑶,要本公主说你什么好?都要成婚的人了,竟然还与旁的男子在众目睽睽下说说笑笑,也不知世子表哥知道后,该如何自处呢!”

      苏云瑶跪在地上,凸起的石板硌得膝盖生疼,又听得六公主此番话,不由得红了眼。

      齐媛转过身,刻意忽略苏夏时的存在。

      她迈着悠悠地步子走到跳猫僧身边,语带娇嗔道:“你倒是不知规矩!这猫粮是本公主逗弄猫儿的东西,岂是能随随便便让旁人碰的?”

      跳猫僧叹了口气,语带笑意道:“倒是在下的过错了,还请公主息怒。”

      齐媛“哼”了一声,摆手道:“罢了。错不在你,倒是有些人看不清自己的身份罢了。”

      “公主可要去山顶一观?”跳猫僧道。

      齐媛也不知道想到什么,捂着嘴笑道:“走罢。”

      小宫女们自然是亦步亦趋地跟上,只是没走几步,还能隐隐听到齐媛说:“哼,父皇还说那苏家嫡女是个贤良淑贞的人,依我看也不过是个会勾人的狐媚子…”

      苏夏时见人走远了,上前将苏云瑶扶了起来。

      “小姐…您受委屈了…”雅兰连忙给苏云瑶揉膝盖。

      苏云瑶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我没事。”

      苏夏时拍了拍苏云瑶的肩,小声道:“云瑶姐姐,妹妹有句话,你定是要记在心里的。”

      “什么?”苏云瑶抹了一下眼角的泪。

      苏夏时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如今她欺你,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日后你要反击,也要仗着自己的身份。”

      “自己的身份?”苏云瑶复问。

      她能有什么身份?不过是苏家二房的嫡女罢了。就如方才,苏夏时有免跪的特权,可自己却是丝毫不能反抗的。

      苏夏时知她想差了,不由得叹道:“你自己不知道吗?!你是未来的世子妃,恒王世子妃!她欺你,就是打世子的脸,打恒王的脸!恒王妃管不管是恒王妃的事,横竖世子要是也任由旁人这般欺你,我看这世子妃不当也罢!”

      苏云瑶一愣,恍然明白了苏夏时的意思。

      原先倒是她自己想差了,只想着尽力讨好了恒王妃,这样进府后才能有好日子,也是因为这个,才三番四次地任由六公主出言侮辱不得回击。无非就是怕让恒王妃知道了,厌烦自己,却万万没想到,六公主的举动是在打恒王府的脸啊!

      “姐姐明白了?”苏夏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问道。

      苏云瑶用力地点了点头:“姐姐明白,说来…倒是姐姐糊涂了,还没妹妹你看得清。”

      苏夏时倒也不是看得清,只是前世的经历让她比苏云瑶更早知道怎么处理这些关系罢了。

      六公主再得宠,终归是个公主。而恒王是皇上的亲弟弟,恒王府掌管着近三分之一的军中资源,恒王妃的娘家又是蜀南大将军府,恒王世子又是唯一的继承人。若两者真是有了冲突矛盾,皇上最是清楚利弊。所以,那该让该退的自始至终也不该是恒王府的人啊!

      一番话说开,苏云瑶不由得对苏夏时刮目相看,没想到比自己还小上两岁的人竟已如此通透。

      两人说罢便往灵安寺回,完全没发现身后跟着的一道黑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跳猫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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