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挖井 ...
-
“对啊，这宋小姐说的有道理，李婆子，他们挖井，只是为了让老田哥能有个体面的墓地，又不是让他暴尸荒野。”周围有人说道。
“大家有所不知，先夫早年曾托梦给我，说这口井离酒馆近，井中沾染了酒香，他生平爱酒，愿意死在这里，还警告我不准迁移他的尸骨。”李氏闭眼说道，撑在地上的手有些哆嗦。
“这……”人群中又议论起来，李氏早些年有通神的本事，他们是知道的。看李氏这害怕的样子，莫不是一旦迁了田占的尸骨，就会遭到什么惩罚？
“敢问李大娘，田伯在梦里是怎样警告你的？”宜淑问道，托梦这种事唬得住别人，可唬不了她。
就在李氏正要开口说话时，宜淑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淑儿！你这是在胡闹什么？”
“大哥怎的过来了？”宜淑乖巧地问着，心里却在想，这李氏派去报信的人动作真快。
“我不来，难道由着你胡闹？香娘的父亲已经死去多年，你不好好在你的小楼里呆着，出门管别人的闲事倒是十分积极。”宋维清越过人群，一脸冷如冰霜，瞪向宜淑。
“大哥有所不知，我见香娘是个孝顺人，想着田老伯长眠井下这么多年，也应该有个合适的安身之所，所以才让宋伯带人过来的。”宜淑慢悠悠解释道。
“那你也要先问问别人的家人同不同意，有你这样擅作主张的吗？田家大娘还在地上呢，你也不知道找人扶一下，真是有失相府的礼数和脸面。”宋维清挖苦道。
“大哥说的是，是妹妹考虑不周。”宜淑一副虚心认错的样子，示意彩袖把李氏扶起来。
“娘！”田香从后头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扑到李氏怀里，低声抽泣着。
“既然你意识到自己有错，那就赶紧回去，宋伯，把人散了，此事就此作罢。”宋维清看了看田香哭得发抖的背影，便下令道。
宋运看向宜淑，宋维清毕竟是府里的大少爷，他一个管家，如果将其命令置之不理，已有犯上之嫌。但是，他又是受了宜淑的安排来挖井的，宜淑虽回来不久，但是受宋相宠爱的女儿。两人都是主子，他脸色为难，一时不知该听谁的。
宜淑知道宋伯心中所想，但她并没有说话。为这件事费心这么久，田家还在世的两人，她问不出什么，只能通过死去的田占，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现下人都齐了，如果让她就此放弃，她也实在不甘心。
“宋伯！让他们散了！都回去！”宋维清见没有一个人动作，厉声喝道。
“……是。”宋运向招来的人摆手，让他们回去。
就在这时，人群后面又传来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人都留下，立即动手。”
宋长闻从人群中走来，宋维清身侧的双手已握紧。
“是，老爷。”宋伯见宋长闻一来，心里便有了底。
“大老爷，可使不得啊，亡夫不得安宁，会缠上我们娘俩的……”李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切地哭诉着。
“当年我也曾怀疑过田占，奈何那一晚酒坊里有几个人在，都能证明他不是绑了维清的凶手，”宋长闻又道，“既然他不是凶手，将他的尸骸挖出来，重新安置，也没什么，倒是你们一再妨碍，难道是有什么隐情？”
“爹，事情过去那么多年，我作为当时的受害人，已经不再计较，为何你们一个个的，都想着掺和进来，把田香和她娘逼到绝路上呢？”宋维清目光阴狠，扫了一眼宜淑，然后直直望向宋长闻。
宜淑打了个激灵，她没想到宋维清一个温润书生，竟然也会有这种表情。
“怎么是逼她们呢？鬼神之说，信者有，不信者无，我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冤魂上身把人给生生缠死的，”宋长闻仿佛没看见宋维清的眼神，“更何况，田占不是爱酒吗，等把他挖出来，重新下葬的时候，我让人在墓地里洒上十坛上好的白酒，再给他棺木里放满酒坛，也够满足他的酒瘾了。”
宋长闻说完，便示意宋运，让挖井的人动手。
宋维清双眼泛红，死命瞪着宋长闻，那架势，仿佛宋长闻不是他亲爹，他就要上去和他拼命一样。
“老爷，大少爷，大小姐，”田香吸了下鼻子，轻声说道，“老爷说的有道理，那就让他们挖吧，我相信爹在天有灵，要是知道自己死后有更好的去处，是不会责怪我们的。”
“香儿！”李氏尖利地喊了一声。
“娘，我扶您起来吧，”田香弯下腰，把李氏扶起来，“等爹重新安葬好，我们再去给他好好祭拜一番。”
李氏只是哭，半句话都没再说。
周围人群越聚越多，但都安静地在一旁看着这边的进展。宋伯雇来的人动作迅速，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在旁边挖出一个土堆。
“老爷，井下有白骨！”土坑里有人喊了句。
“全部带上来。”宋长闻命令道。
不多时，挖坑的人先后上到地面，把白骨放在地上。围观的人发出被吓到的声响，胆小的已经捂住了眼。
宜淑立即走过来看，虽然她不是学医的，但以前看电视看书，也知道如果是非正常死亡，人的尸骨上是会留下痕迹的。
不过这田占的骸骨看上去没什么异常，没有发黑或染上其他颜色，而且全身的骨头也很完整。
“老爷，大小姐，如今家父的尸骨已经挖出，还是尽快让他重新入土为安吧。”田香说道，声音里带着颤抖。
宜淑仍旧蹲在旁边，宋长闻见她不动，便说道：“淑儿，让田家的人来收拾吧。”
宋长闻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就倒吸一口冷气，这个看起来娇气柔弱的小姑娘，用那瓷白的手指，把田占的头骨给翻了过来。
待看清之后，宜淑皱起了眉，这枕骨上的裂纹是怎么回事？怎么看都像是重物击打后留下的痕迹。
“爹爹，你过来看。”宜淑喊道。
宋长闻上前来，便看到了那向周围散开的裂纹。
“李大娘，香娘，当年田大伯是醉酒坠井死的吗？”宜淑转过头，问道。
“正是，我爹嗜酒成瘾，那天夜里许久未回家，我和我娘去寻，要扶他离开酒坊。我爹当时不情不愿，刚出酒坊便殴打、怒骂我们，我和娘疼痛难忍，便躲避他的追打，他紧追不放，一时没注意脚下，摔进了井里。
“等我和娘跑过来看的时候，井下已没了声音。”田香面色苍白，仿佛回忆这段往事对她是极大的折磨。
“当晚酒坊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吗？”
“都知道，酒坊老板怕我爹在酒坊打起来，坏了他的桌椅，就让我们赶紧扶他走了。”田香解释道。
“田香说的没错，”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我便是酒坊老板孙足两，那一晚，田占走后，我一直听到他骂骂咧咧的声音。直到后来，李婆子和田香又跑来求救，我才知道，田占坠井了。”
宜淑心里盘算着，如果只是单纯的坠井，那田占枕骨的裂纹从何而来，难道是坠井的时候，后脑勺磕在了井壁上？
但是，磕在井壁上的话，不会有这么规整的放射状裂纹。
人们议论纷纷，挖井的人也都站在一旁，等着吩咐。
就在宜淑不得要领的时候，一旁的元一走到土堆边上，弯下腰，捡起一个锈迹斑斑的东西。
“小姐，你看这个。”
众人听到声音一致望过去，但却分辨不出那生满锈迹的东西是什么，只能大概断定是件铁器。
李氏仍旧垂着头，田香投过去的眼神略显呆滞。
宜淑眼梢扫了众人一眼，便起身走到元一身边，拿起绣帕，接过那掉着锈渣的铁器查看。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长短与成人手掌差不多的东西，是个小铁锤。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田占后脑勺上的裂痕，是这个铁锤留下的？
“李大娘，田香，这个东西可是田大伯的？”宜淑把铁锤拿到她们面前。
“不是不是……”李氏连忙否定。
“大娘都没看是什么东西，怎么知道是不是？”宜淑见李氏始终都没有抬头，又问道。
“这口井原本就离道路不远，经常有人把各种东西扔到井里，也不奇怪。”田香瞥了眼绣帕里的铁锤，回道，“不能井里捞上来的所有东西，都被认定是我爹的吧，更何况这么个小玩意，也没多少用处。”
“但是我刚才看了田大伯的头骨，发现后面有重物敲击留下的裂痕，”宜淑疑惑地问，“然后元一发现了这个，会不会是大伯被人用这柄小铁锤，敲了后脑勺，晕死过去，所以才落井的？”
“我和娘当时为了躲避挨打，跑在前面。当时我回头看，以方便躲开的时候，就见我爹脚下一歪，摔进井里，根本没看见什么人，更别说用铁锤敲他了。”田香不疾不徐地说着。
“哎，你们说，田占是不是也遇到了那个贼人？就当时我们这一带，专门爱敲碎人的脑壳，然后抢夺财物那个杀人凶手？”人群里不知道有谁说了句，引起一阵骚动。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挖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