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人歌》沁源芳菲

33、芊菀番外之追忆少年时

　　跪在稷下学宫的一天一夜，对我来说是漫长的。我不明白，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落在韩娥大师的眼中，万般皆是错。自从我来到稷下学宫之后，韩娥大师就对我怀着深深的敌意，那敌意就像是一把利剑一样，让我步履维艰。
　　被人拖出去的时候，在场之人皆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唯独只有乐姜兄妹三人，对我施以担忧的目光。那素日里一贯清冷的季礼，这一刻如此护着我的样子，使我恍惚之间又感受到小时候从胖哥哥身上获得过的温暖。我分不清此刻的季礼对我究竟是怎样的感情，是以思绪有些杂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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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少年的时光，简单纯粹。仗着父王和母后最为宠爱我，我总是怂恿胖哥哥一个人带着出宫去。
　　宫外的事物，十分吸引人。有软绵绵的兔子，也有那些供人耍完的蟋蟀，再有就是各式酒楼，每日供应特色美食，勾着来往路人的味蕾。而我又是一个极为喜爱美食之人，所以每当来到外面，我第一个拉着胖哥哥去的地方便是越国最为出名的韵锦酒楼。
　　话说这酒楼内，菜式应有尽有。不过这片川儿则是最吸引我的一种食物。片川儿其实就是面条，肯定有人会觉得我既然出宫了，为何偏偏要选择面条来亏待自己。然则我只是爱上了片川儿那独特的味道。在片川儿中有丰富的配料，采用雪菜和瘦肉来制作，再配以高汤，使得整个面条口感好吃极了，总是能给人回味无穷之感。每当我吃得形象全无的时候，胖哥哥摸摸我的头之后，就会用自己的袖口温柔地帮我擦着嘴，用着略显无奈的语气，对我说道:“你这丫头哟，带你出趟宫，到叫你吃得略没样子了。”
　　“这有何妨，反正这里只有哥哥你认识我不是”
　　他用手指勾了勾我的鼻子:“你哟，惯会逗我，等我哪天把你放在宫外，看你要如何。”
　　我嘟着嘴，对他说道:“哥哥，你怕是舍不得。”
　　“好好好，我不舍得，不舍得。我们莞儿生的如此可人，惹人怜爱还来不及，我又怎会弃你而去呢。好啦，快把这碗吃吃好，好不好？”
　　胖哥哥就是这么好，每次都快要到骂我的时候，只要我对他一撒娇，他的语气就立马软了下来。世间宠爱我到这个地步的人，也只有他了。现在只要想到他，心里就满是温暖。
　　他知我喜欢护城河畔夜晚的烟火。所以每次出门之时，他一定会带我去的地方，便是那护城河畔。他怕我会因为走边边，一不留神，掉入河里，于是他每一次都走最里面，而后用手环抱着我，用他伟岸的身躯紧紧护着我。有一次我想逗逗他，故意做出一副要跳入河中的样子，他被我这样子吓得直接就冲了过来，对我说道：“莞儿，不可胡闹！”
　　我知他对我好，就有些任性地说道：“哥哥，哈哈，我就是吓吓你，结果你真的被我吓到了。哥哥你真是太有趣了。”
　　胖哥哥揉了揉我的脸，有些无奈道：“臭丫头，下次不能这么吓我，知道吗？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是好？”
　　我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酒窝，而后说道：“哥哥，我不好好在这吗？你还常说我胆小，你看看你自己嘞，哭得跟个泪人似的，真难看。”说着，我就拿着手帕，擦掉了他眼角的泪。那个时候，我还不弄不清楚，自己与胖哥哥之间，究竟是他依赖我多一些，还是我依赖他多一些，但我明白，无论过去了多久，哪怕我渐渐忘却儿时的时光；可是他对我的这份好，永远存在于我的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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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年后，有很多人夸赞过我的歌声。听过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公主，你的声音堪比天籁之音。只可惜不能一睹公主芳容，否则此行就没有遗憾了。”而每当有人对我这么说的时候，父王就会站出来替我说话：“感谢阁下对小女的赞美之词，但是小女之芳容，实在不能轻易示人。”想必在场之人，有人定会在心中说道：“有何好遮遮掩掩的，不过就是越王王后难产剩下的小公主，至于如此护着吗？让我们见见容颜，又不会伤害公主。这越王也忒小心翼翼了！”
　　父王深知定会有人心中不满，不过为了不得罪各国使者，从而影响越国与邻国之间的关系，父王总是会用极大的耐心对这帮人说道：“小女出生之时，曾找人卜过卦。巫者曾经有云，小女天资聪颖，日后定有一番成就。不过为了不让这光芒过盛，影响日后的发展，年幼之时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否则轻则小女夭折，重则越国基业毁于一旦。”
　　“大家想必都知道，我越国的巫术是远近闻名的。但凡我越国大巫卜过卦的，十有八九定会成真。所以为了长远考虑，小女只得失礼至此，还望各位不要怪罪小女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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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而在大家的呵护下，我渐渐成长成了一个大姑娘。许多人都以为我是有人专门传授技艺，才能有这样的歌声。他们不知道的是，许多年以前，我其实连曲调都还认不清楚。
　　一次偶然的情况下，我与胖哥哥撇下了一众侍从，来到了山间一处亭子之中。
　　看到远处有亭子，我惊喜得整个人又蹦又跳，指着亭子，对胖哥哥说道：“胖哥哥，胖哥，你快看，前面有亭子！”
　　“我知道。莞儿你跑慢点，小心摔倒。”
　　“哎呀，哥哥，我这不是开心嘛!你看着亭子，和越宫之中的亭子还真是不一样。”
　　胖哥哥微微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有什么不一样，你来说给哥哥哥听听看。”
　　“哦，好。这亭子雕饰华美，整体结构牢固，且亭子外伫立的神兽，神态逼真极了，像.....像......像......像......像......像.....”
　　“像什么？”我一连说了六个“像”字，可就是不知该如何正确描述这神兽的样子，是以我话说着说着居然结巴了。最后还是胖哥哥帮我说完了整句话：“傻丫头，这是白虎呀。”
　　“白虎是什么？”
　　胖哥哥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让我与他一同跪在神兽的面前行礼。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白虎神兽的意义。白虎是据说是最令妖邪敬畏的神兽，与青龙共为镇压妖邪的神灵。若遇到白虎神兽，则需要虔诚敬拜。因为白虎不仅仅是镇邪之神，同时也是战乏之神，具有辟邪及喜结良缘等多种神力，是一种瑞兽。
　　那时，我与胖哥哥跪拜完之后，偶然听见山间好似有一种黄鹂一般的歌声在我耳畔响起。而后我情不自禁地便跟着唱了起来，那歌声，沁人心脾。我跟着跟着，竟然犹如进入到了一种忘我的境地，竟不知自己身处何处，整个人轻飘飘地，仿佛乘风而去之感。
　　胖哥哥见我唱完之后，便摇了摇我的身体，好一会儿，我才恢复了清醒。我对胖哥哥说道：“哥哥，抱歉。刚刚传入我耳朵里的声音，实在是太好听了，我情不自禁就跟着唱了起来。唱得难听你别见怪哈。”
　　原以为他会就此取笑我，谁知他竟然对我说道:“我竟不知芊莞公主你居然有如此美妙的歌声。”
　　“哥哥你惯会取笑我。”
　　“没有，没有。这次我是发自内心的评价。你真的是天赋异禀，小小年纪这个声音就如泉水声一般好听。日后若是多加练习的话，定能有所成就。”
　　于是从那以后，私底下胖哥哥便经常拉着我唱歌。每每他拿出的曲谱，都是他反反复复翻了好多遍，他练熟曲调之后，才拿到我的手上。可以这样说，日后我之所以熟练学会礼乐技艺，很大程度上多亏了胖哥哥。虽然我与他那时都不知礼乐是何物，父王也并不打算在我生病之前也并不打算让我修习礼乐，但是机缘巧合之下，我们跟随着命运的指引，学到了很多新的事物，为日后的礼乐技艺修习奠定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