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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墓中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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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进程比想象中顺利多了,我们有信心,能在此次漳泉之地的项目工作中,取得长期有效的进展!”
“是我国民族文化史上的巨大发现,必将引起整个世界的震动侧目!”
“阴雨连绵,广播断断续续。”
墨蓝色的笔墨,水晕下已然失了色,只能模模糊糊看个大概。
江浅浅拂过印着鲜红五角星,内页写着‘庆祝改革开放十周年’的笔记本,又抬头看了看这处处沉厚古朴气息的石殿,莫名觉得心头挥之不去的违和感更甚。
前秦地宫,1988年的考古笔记?难怪那叫小颖的卷发少女怀疑自己是穿越了。
“NPC给出的,应该就是这关的线索了!”窸窸窣窣一阵动静,周围人在低声交谈。
恐惧的氛围稍稍退散,有人低声说着自己的猜测:“没错!我们这次随机分配到的身份是误闯地宫的迷途人,目标是寻找失窃的宝贝。找回了宝贝,这城主就告诉我们离开的路!所谓‘离开的路’,自然指的就是出塔的方法!”
“那快去快去,还等什么!”
话音未落,人群就三三两两的散开了。
刚才的婢女早就不见了,初遇的三人男团留在原地,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擦身而过时,就差把不管闲事四个字写脸上的杜若突然搭话:“我刚才看到你在掐自己,你是有S#M倾向么?”
他一身半新不旧的白衬衫,洗白的牛仔裤,长腿细腰高个子,声音低低懒懒,气质疏离。配现在这一身知青装,莫名有种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的书疯子特质。一手随意抵着后腰,一边弯腰俯视江浅浅,杜若笑的也漫不经心:“有些同好,我觉得可以和小姐姐可以交流下。”
“你多大?”江浅浅问
杜若答:“25吖。”
“我23,”她面无表情:“喊一个比自己小的人小姐姐,就算卖萌,亲你这年轻是不是有点不合适了?”
“噗嗤,”身后娃娃脸直接笑出了声:“小姐姐正直威武。”
他自我介绍道:“姐姐我叫姜林,今年20。”
江浅浅抿唇不语。
“今晚,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门。”像只是开了个无关大雅的玩笑,杜若直起身,不见半分纠缠模样:“不然会死人的哦,小妹妹。”
轻轻一笑,他带头离开。
江浅浅看着三人组的身影消失在石殿拐角处。
思量片刻,她又重新翻开了那本旧笔记——
“雨势来的太急太快。”
“没想到在这样的深山中,真的遇到了‘桃花源记’般的奇事……”
“这‘世外之地’奇异的逃过了千年的战火,极大程度的完整保留了先秦时的风俗及建筑特色,教授认为与石制建筑的稳定性有关……”
“这种全石制的建筑,非常的罕见和稀有。”
笔记里的内容,证明曾有一队1988年的工作人员,在深山挖掘开发途中忽遇暴雨冲垮山岩,顺着山缝,他们进入一座繁华喧闹的秦朝地宫。
在那里,避世遗族自给自足,躲避了千年的战火,绵延至今。
五千年古卷记载中,的确深藏了不少隐世一族的传奇,但罕见真实,大部分文卷表达的不过是封建文人的一种寄托与想象。
蓦地,江浅浅联想到了长廊上,骤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瘦长鬼影。她肯定那绝不是人。那这所谓的遗族……
刚才有人提到线索,找回失窃的宝贝,交换出塔的路?
我国现存的,最大的琉璃塔,飞虹塔的底部直径不超过四十米,重建后,中古八大奇迹之一的大报恩寺琉璃宝塔底部圆周不过百米。
所有人都在提到塔,可什么样的塔,装的下这样一座石城?
天空压的极低,晦涩的灰蓝色沉闷到窒息,明明城建恢弘,一望无际,却仿佛连流动的白云都让人觉得逼仄。
搜寻线索无果,夜色渐降。
休息的石室极矮极窄,窗都没有,床头半盏白蜡点亮石墙。进门的时候,她听见门边,有个高个女人拉着中年男人的抱怨,说有个叫小斌的年轻男子随身物品里有个老式相机,不知道是不是关键物品。眼见小斌对墙照了半天,也没什么异样,可回来后却问什么都不应了……女人怀疑他发现了线索在藏私。
江浅浅转头打量墙壁,五彩斑斓的壁画璀璨而妖异,栩栩如生,并没随着时间流逝暗淡半分,足见当年画匠技艺的高超精湛。
光滑的石壁,使煌煌麟甲在昏黄的光线下仍有游动反光的之感。两条腾蛇头尾交缠,粗壮蛇躯互相缠绕,明明壁画死物,注视久了,却觉得那层层鳞片下紧贲盘缩着的,碎骨齑粉的肌腱力量如鲠在喉。
异兽竖瞳腥黄,似墨泛绿。
不觉时间流逝,一直盯着壁画瞧的江浅浅,蓦地觉得,那紧缩的竖瞳……似乎滑动了下。
怎么可能?!
冷滞无声,四下悄寂,再看,冷壁依旧是冷壁。
明明无半点异样,那被暗中注视的感觉却挥之不去。欲睡难眠,索性起身地江浅浅又掏出了那卷藏起的卷轴——
“绝路幽幽,生门暗藏。勇者多惧,智者多惑,幸者不仁。”
“回头无处,破题逃生者谁?”
“忠告:规矩不可不守。不要相信任何人。”
*
夜半,勉强浅眠的江浅浅是被走廊上来回的脚步声吵醒的。像有很多人,忙碌的走来走去,小声交谈。
声音不大,但小碎步仿佛永不停歇,细细索索,深夜里密密麻麻噪音格外惹人厌烦。
“你们大半夜的烦不烦啊?!”暴躁的女声听上去很熟悉,是那个叫小颖的新人。
一瞬间,门外的脚步说话声真的停了。
正呼出一口长气,却猛地听见一声歇斯底里恐惧至极般的尖叫。
小颖?
一个激灵翻起身来,指尖触上冰凉的石门,又想起有个声音曾漫不经心说过“不要开门,会死人”。
门外尖叫拉的极长,仿佛不把喉咙叫破绝不停止。
触电一般,江浅浅松了手。像是被什么一把卡住了喉咙,转瞬,小颖的惨叫猝然而止。
附耳贴上石墙,只能听见“嚓——嚓——咯哧”的声音
像有什么金属的东西互相摩擦,又像有什么东西在大口咀嚼。
顺着石门下的缝隙,一股鲜臭的血腥气隐隐飘来。
第二天,江浅浅毫不意外的顶上了两个硕大黑眼圈。在场的大多数人也是一副睡眠不良的模样,不过脸上却没什么太大动容。
走廊很干净,石阶上半点血滴都没有,然而那个名叫小颖的姑娘,的的确确不见了。没有人解释,没有人问。
——就像那个姑娘从头到尾不曾存在过。
“小斌,小斌!”刚走到大殿口,又听一个熟悉的声音疾声唤。
被唤作小斌的男人神色恍惚,全身僵硬。当着众人面,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后,直接就没了气。
看着小斌青中带紫的面色,有人颤抖着声音问道:“怎么会这样,你们做了什么触发了死亡条件?”
“没有啊,没有的,昨天一直都和大家在一起。”高个女人哭着说
“昨夜,不知诸位睡得可好?”白衣婢女又悄无声息出现在高台上,对有人暴死眼前的情景完全不为所动,“我家城主休息的不好,因为居然有人大胆妄为偷了我家城主的珍宝。”
婢女咧嘴笑,樱桃小口开到耳根。
这时人群才看见,原本空无一物的大殿上,竟突兀出现了一把黄金座椅。座椅的男人一身青衣修长魁梧,面上厚重青铜面具下眼孔就像两个黑洞,看不清神色,深不见底,一眼就觉得毛骨悚然。
突兀出现的二人组打断了一切,四下半点声音都无,那个悲痛的高个女人连抽噎也发不出来了。静悄悄的,众人的惶惶不安的看少女眸光玩味似的在人群中扫来扫去。
“大胆贼子,快将他拿下!”随着女婢一声令喝,大殿上不知哪里冒出几个手持重斧的金甲卫士,顺着少女的指尖,从他们中拖走了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
“没有、没有,我根本没有拿。”那男人竟生生被吓尿,两手在空中疯狂摆动,力争着自己的无辜。谁知拿下他的金甲卫士,在衣袋里翻了翻,随手就掏出了一柄五福如意,碧绿通透,水色极佳,显然不是寻常之物。
“我没有拿过!我没有拿过!是嫁祸,有人害我!有人害我!”像是被猫摁在了脚下的耗子,男人最后的叫喊崩溃又绝望,看向周围人的眼光充满了怀疑怨毒。
“不——啊——!”拼尽全力的辩解却没起到半分作用,那婢女毫不客气,让左右直接将男人当众砍成了肉糜。
重斧碎肉,男人的叫声逐渐微弱,腥臭的血像是潺潺溪流,蜿蜒流淌在白玉色的台阶上。
死……会死!
一步踏错,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