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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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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双羡问道:“是善果吗?”
花善果答:“师父,你昨夜受伤了?”
叶双羡答道:“已不碍事。”
花善果再不言语,叶双羡轻声问道:“昨夜你可有受伤?”
花善果本来一肚子委屈怨气,听到叶双羡的关心,那股怨气从嗓子眼冲到了头上,转着圈要从眼睛里往外冒。
花善果忍着眼泪,答道:“没有。”
叶双羡听到花善果的声音里带着些哭腔,又问道:“吓坏了吧?”
花善果忍不住抽泣的说:“昨夜我迷路了,我是往崇安走的,可是越走越远,寺东很害怕,天很黑,还下着雨。”怨气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委屈,不住的从心里冒出来。花善果想忍住不哭,拼命的吸气,可还是抽抽噎噎的。
叶双羡心疼的说:“好了好了,不哭了,已经回来了,都过去了。”
花善果再控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说道:“师伯们都怪我,都说我有错,师兄们又说,是他们的错。徒儿不懂,徒儿不明白,徒儿没有错,师兄们也没有错,明明都没有错。师伯们为什么要这样啊?徒儿不懂。”
叶双羡听着花善果的哭诉,说道:“是师父的错。”
花善果情绪已经开始平稳,说道:“才不是师父的错。”
叶双羡欣慰的笑笑,说:“有很多时候,没有人做错,却又人人都有错。”
花善果琢磨着这句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花善果守在屋外,让叶双羡心里踏实了不少。叶双羡侧躺下来,想睡上一会,可脑海里始终在思索着,谁的错,若是一定要说是何人的错,是何时开始错的,那如何怪的到花善果身上?
记起那天大师兄苏奉晨降妖归来,浑身是血,胸口处的抓痕触目惊心。
据苏奉晨所说,是回崇安途中,遇到一姑娘向他求救,说自己被猫妖追赶,也正是那时,猫妖已赶了过来,苏奉晨自然是想保护那个姑娘,便受了猫妖一爪。苏奉晨虽身受重伤,但心内仍挂念那个被猫妖迫害的姑娘,交代师弟们去快些去救那个姑娘。
叶双羡听到猫妖,心内五味杂陈,守在苏奉晨身旁。叶双羡是苏奉晨最小的师弟,苏奉晨在叶双羡心中如兄如父,叶双羡一直在苏奉晨身旁,目睹苏奉晨同死亡做斗争,直到苏奉晨没了气息,叶双羡趴在苏奉晨身旁痛哭。
这时,前去寻找猫妖的师弟们回来,叶双羡红着眼睛问道:“可为大师兄报仇?”
陆凤陵答:“并未寻到。”
叶双羡拿起自己的剑起身,邵洋江说道:“大师兄的仇,是一定要报的,只是妖猫狡猾,并不是那么好寻到的,且也并不是一时就能对付的了的。”
叶双羡说道:“我知道她在哪。我自己去便可。”
众人劝道:“师弟不可。”
“师弟,大师兄也不会愿意见你去冒险的。”
“师弟,若要去,也该提前布好阵法,这么贸然前去,岂不是送死?”
“……”
叶双羡听不到师兄们还说了些什么,回头看了眼一身是血,脸色苍白的大师兄,拎着自己的剑跑了出去。
陆凤陵想跟上去,邵洋江拦住,说道:“让小师弟一个人静下吧。”
陆凤陵说道:“我怕他去找猫妖。”
邵洋江答:“方才我们寻了那么久都寻不到,不会有事的。”
花听溪拖着一张巨大的蛇皮,心情大好的回到锁猫洞中,见到叶双羡站在洞内,一手扶在剑柄之上。
花听溪拖着蛇皮,跑到叶双羡身旁,得意的说:“瞧,我赢了这蛇妖,你看这张蛇皮,做成垫子是很不错的吧。”
叶双羡说道:“妖便是妖,终究是要害人的。”
花听溪本来正要把拖回来的蛇皮拉到石头上做垫子的,听到叶双羡的话,不高兴的把扯着蛇皮的手一松,说道:“我何时害过你?”
叶双羡说道:“我这次来,是要为大师兄报仇的。”
花听溪愣了一下,说道:“你大师兄怎么了?”
叶双羡生气的说道:“猫妖,不要再耍花样,大师兄胸前的抓痕,除了你,这周边还有其他猫妖吗?”
花听溪才明白叶双羡所说的师兄是谁,解释道:“那怎怨得了我?我与蛇妖斗了几日几夜,眼看蛇妖斗不过我,我自然不肯放蛇妖跑走。要怨只怨你师兄,他被蛇妖迷惑,竟想阻我,我不过是轻挥爪,将他赶开。”
叶双羡问道:“那便要我师兄的命吗?”
花听溪说道:“他死了吗?我本意并非要他性命,只想让他不要阻我。不过,他已被蛇妖盯上,便是我离去了,蛇妖也不会放他走,蛇妖受了伤,肯定会吃掉他,好恢复功力。”
叶双羡说道:“你莫要再狡辩。”
花听溪怒道:“我不过说出实情,你师兄如此死掉,总好过被蛇妖吃了。”
叶双羡痛心的说:“你怎能说出如此冷漠之话?”
花听溪说道:“生死是常有之事,何来有情无情?”
叶双羡拔剑说道:“好,猫妖,我今日就为我师兄报仇。”
花听溪看着叶双羡的剑,说:“我是妖,我在你死我活的争斗中活着,我没有师父,也没有师兄弟,我不懂你和你师兄间的情意。可我知道,我从未想过害你。”
叶双羡说道:“不必多说,动手吧。”
花听溪说道:“你打不过我的。”
叶双羡拿着剑要上前去,花听溪挥爪在自己身上划过,叶双羡吃了一惊,看着花听溪身上的抓痕,从脸到脖子,再到胸口,鲜血溢出,染红了黄色的衣衫。叶双羡手中的剑掉落在地。
花听溪说道:“你救我一命,我今饶你一命。我伤你师兄一爪,也还你师兄。如今我们互不相欠。下次再遇,你只管除妖,我也不会手软。”
花听溪跨过掉在地上的剑,往洞外走去。叶双羡看着花听溪滴下的血,叫了声:“听溪。”
花听溪回头,脸上的伤痕还在微微往外渗血,花听溪说道:“早知今日,当初便不该相识。”
花听溪身影已消失,叶双羡弯腰捡起来,一时间满脸泪痕,不知道是因花听溪的离去,还是因大师兄的离去。
叶双羡回到崇安,邵洋江见叶双羡比离去前更加失魂落魄的样子,说道:“师弟,报仇一事,莫要心急,我们从长计议,一定能寻到猫妖所在,为大师兄报仇。”
叶双羡轻声说道:“她走了。”邵洋江虽然不解,但看叶双羡伤心难过的样子,也没再继续说什么。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叶双羡时常想起时,也会问自己,如果重新来过,会如何?他还是会救下那只躺倒在他脚边的花猫,他还是会不舍花猫的离去,他还是会不知不觉将花听溪放在心头,还是会想要带花听溪浪迹天涯,还是会怨恨花听溪伤了苏奉晨,还是会拔剑指向花听溪,而最终,他依旧会责备自己。或许就像花听溪所说的:“早知今日,当初便不该相识。”
花善果终于在冬日里盼来了雪天,就见洋洋洒洒的白色从空中飞落,很快整个世界便白茫茫一片。惊呼的不知花善果一人,整个崇安都兴奋了起来。
寺东跟着几个师叔在雪地里跑跳,滚着雪球要堆雪人。花善果裹的厚厚的,站在屋内窗口看着雪天中的一切,呵呵的笑。
叶展颜紧张的守着花善果,花善果察觉到叶展颜并未被雪景吸引,问道:“你不喜欢雪天吗?”
叶展颜说道:“雪天冷,师父容易伤到。”
花善果说道:“那你去陪师父好了。”
叶展颜把花善果头上的帽子拉了拉,说:“我在你身旁,你冷了,可以添些衣服,莫要动法力御寒。”
花善果笑着说:“我要是可以用法力御寒,还用穿这么多?”
叶展颜也笑笑,花善果说道:“我们出去玩。”
叶展颜摇摇头,说道:“雪还在下,容易受凉,等一会雪停再出去。”
花善果坐到窗口,探着头看着窗外热闹的景象,说:“真好,下雪了,大家这么开心。”
叶展颜说道:“是啊,好些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花善果托着下巴,趴在窗口说道:“我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说鬼皇降大雪,若水河被冻住,顺着冻住的若水河,便可去往若水尽头的极寒之地,鬼皇将自己的灭魂剑封印在了那里。能拿到那把剑的,就是能统领六界的皇。”
叶展颜问:“之后呢?”
花善果嘟嘟嘴巴,失望的说道:“之后,就再没下过雪。”
叶展颜轻声说“你来崇安那天,也是这么大的雪。”
花善果把头往窗外一探,开心的叫道:“雪停了。”然后拉起叶展颜往屋外跑去。
叶展颜看到花善果开心的跑跳,伸手去刚刚堆好的雪人,和寺东追着,跑着,笑着,闹着。
那天,叶双羡带叶展颜去山间,识药草,谁知刚到山中,没一会便下起了雪来,叶双羡带着叶展颜急忙忙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