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迢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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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圆自洁，向浅洲远浦，亭亭清绝。
白璧无瑕的姿容。如同美玉一般幻化而成的少女。
她穿着泡泡袖的连衣裙，外面套白色短外套，迎面走来。眉目干干净净，如同白雪、又似清风，让人一见难忘。仿佛投身于清澈的湖水中一般。
柳莲二留心她很久了。
这个总是会在每月的月中和月末的假期出现在这座书店的少女简直就像一个谜团一样。她面容还存有稚气，很明显只不过是十二三岁左右的豆蔻年华。她不吝啬于笑容，这个少女甚至不知道有很多人会踩着她来到书店的时间出现只是为了能看见她。
柳莲二也是其中之一。
但这绝非是出于青春期萌动的爱慕之心。
那份心情无疑是亲近和喜爱，初见时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从心底油然而起。柳莲二睁开眼透过书架的缝隙看着对面正垂着头寻找书籍的少女，阳光下她的眼睫仿佛是金丝一样。
心在跳。
如同骨与血相融一般，有那么一瞬间柳莲二甚至想直接过去询问对面的姑娘的信息，幸好理智提前上线让他没有冲动行事。立海大的军神反复蜷握手掌平复心情，轻轻呼了口气。
心灵感知这种东西真的是异常的不科学，但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很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东西。
——就像他与叶皎初见时的心悸。
他一点点尝试接近她。
大概是因为女性天生的敏锐、她注视他的目光一开始是存在对于陌生人的警惕和疏离感，这很正常，女孩子在外警惕心强是一件好事。
他并没有因此气馁，尽力展示的温和友善和尊重也被她完全的感知到，她的态度逐渐软化柔和下来。甚至每个月来书店聚首成了两人不成文的默契。
他喜欢听她说话，喜欢与她交谈，也喜欢她念叨着日常生活的样子。由一开始血脉里涌动着的亲近的渴望到对她自身的喜爱并不是难事，或者说，喜欢叶皎这个人是太容易不过了。
“我一开始是对柳前辈很警惕的。”某一天的叶皎这样说：“毕竟不是自夸，从小到大因为我这张脸来搭话的人真的很多。”
“不乏有不轨之心的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柳前辈就有种说不出的亲近之感。”小姑娘说到这里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感觉就像面对亲人一样。”
“也许。”
半是试探半是引导，柳莲二看似是玩笑一样说出一句话：“我和迢迢真的是兄妹呢？”
她脸上的笑容变浅，叶皎垂着头看着搭在茶桌上的手指，指甲上浅浅的粉色是龙马捧着她的手涂抹好的：“血脉相连的兄妹吗？我没有奢求过这种事情。”
“我现在已经拥有更多了，太多的贪婪是会毁了我自己。”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让柳莲二辗转难眠，一直煎熬着是否要告诉家人的少年终于在第二天选择了坦白。
可随之而来的更深的焦灼。
柳莲二不知道如何面对叶皎，他很想告诉她——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从来没有放弃寻找她，哪怕她可能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但残忍的事实却是，他们近乎缺席她此前所有的人生，并且接下来的所作所为会破坏她的生活。
进退两难。
他那样的喜欢她，所以才会更加觉得痛苦。
“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哪怕尽力克制自己在训练中还是会露出异样和失误的柳被抓了正着，谈话中难得心绪不宁的柳莲二透漏了口风。
“开朗聪慧，敏锐又温柔。”
他说这些话时眼里不自觉般含着笑意，随即又被愁绪掩盖：“所以我真的做不到，直白的告诉她。”
“但你不可能一直瞒着她，柳。”
最先开口的竟然是柳生比吕士，他推了推眼镜：“早晚会有被捅破的那天。”
“隐瞒是不会解决问题的。”
穿着浅绿色裙子的小姑娘捧着热茶专注的听完柳莲二尽量逻辑通顺却也无法完美的控制自己，期间偶有断裂的发言。
“也就是说。”叶皎放下茶杯：“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妈妈是你的姑姑？”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柳莲二的姿态看上去依旧清淡冷静，但手心却不断沁出冷汗：“如果你怀疑的话，我们可以做一下血缘鉴定。”
“我很抱歉……迢迢，对不起。”
“怪不得。”叶皎托着下巴，恍然：“怪不得你愿意叫我迢迢。”
那近乎模糊的记忆里，她记得抱着自己的妈妈说过，她的名字很早就定了下来，是由外祖父母起的。
“迢迢牵女星，皎皎河汉女。”
叶皎重复了一遍这句诗：“迢迢，皎皎。叫我皎皎的很多，但是迢迢这个名字倒是没有几个人。”
竟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柳莲二听见了她轻柔的叹气声，随即，叶皎抬起手覆在了他的手上：“不需要道歉。”
“这不是你的错。”她的声音除去一开始的惊讶后便恢复了往日里温熙：“妈妈和外祖父母决裂后便断了一切联系，哪怕后来她……”
叶皎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沉默许久后她才继续说道：“后来她自杀后也没有留下太多的信息，怪不得任何人。”
“姑姑她……”
“妈妈她就是这样的性情。”时隔多年再说起这些叶皎已经很平静了：“为了爱情可以付出一切，为挽回爱人做什么都可以。”
所以哪怕是自己的孩子也不能动摇她的决心。
“迢迢……”
“我没事的。”叶皎微笑了一下：“她虽然变相的抛弃了我，但也是她养育了我。在决定舍弃生命之前更是替我安排了后路，我不恨她，虽然也很难去爱她。”
“就算两清吧。”
这是坦白，也是试探。
柳莲二清楚的明白叶皎传达的东西，少年人握住她的手：“迢迢。”
“你是我的妹妹。”
“我知道接受这个事实并不容易，我也不想强迫你。”
叶皎垂着头看着两人交叠的手掌，她突然开口：“做亲缘鉴定吧。”
“这件事情我不可能隐瞒我现在的家人，他们有知情权。”
眉眼干干净净就像白雪一样的少女再一次劝慰他：“不是你们的错。”
硬要说……只能怪命运弄人。
大概是因为她的表情过于温柔，柳莲二忍不住贪心的问道：“如果是真的，迢迢愿意和我回家看看吗？”
叶皎仰起头，叹了口气：“我可以倒是可以。”
但是……
家里的醋缸子会直接翻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迢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