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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一章 ...

  •   “要说这江湖中自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决战紫禁之巅后,最轰动的一件大事,就是五年前唐门与名剑山庄的火拼……作为同是立身百年以上的武林世家,这一场大战,当真打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传说中,名家少主人名剑,一人一剑,挑了唐门风字号子弟一百三十七人,云字号子弟二十六人,天字号子弟九人……名家蛰伏二十载,经此一役,名剑一战成名,成为这武林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啊。”

      酒楼里,说书先生一拍醒木,口沫横飞地说着最近江湖中风头最劲的青年才俊,还有最吸引人的江湖奇案故事:

      “说起来,如果与唐家堡一战,只是让江湖中人知道,名家后继有人,让名剑之名为武林所知,那么让名剑真正名震江湖,让世人公认为当世绝顶高手之一的,却是名剑和神刀堂堂主白天羽的决斗。众所周知,近十年,神刀堂声名鹊起,神刀堂堂主白天羽的一把墨刀,天上地下,独一无二,传说在他的刀比闪电更快更可怕,所有曾经见过他拔刀的人,都已经进了地狱(白天羽的刀法的描述部分引用自原著)……如果说西门吹雪将剑练到了极致,那么白天羽就是将刀练到了极致。自白天羽成名以来,就没有一个人能正面抵挡他的出刀,而少年名剑能从与他的决斗中全身而退,可见名剑的剑法只怕已经直追昔年的西门吹雪了。”

      本来茶馆中众人还听得津津有味,但听到说书的最后一句话时,有人忍不住嘘出声了,嚷嚷道:“张秀才,你就吹吧!名剑的剑法可以比肩西门吹雪?吹牛也不是这么个吹法啊!名剑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么给造名声!”

      “张秀才,你这本事不行啊,你没听说啊,白天羽是因为名家人多是侠义之辈,不曾为恶,又子嗣单薄,三代单传,名剑尚且年幼,所以才不忍下手,即便是决斗也只是点到为止,没有取了名剑的性命……”有人接口起哄道。

      “扯淡!整个江湖都知道,白天羽下帖子向名家挑战,结果赶上了唐门上名家找茬,白天羽觉得不应该趁人之危,所以主动推迟了挑战的日期,约在一年后的天老峰决战,据说那场名剑和白天羽的决战,根本没有外人在场,只知道最后他们二人都安然无恙地下了天老峰,却没有对外说明到底谁胜谁负。”

      “要我说,肯定是白天羽白大侠获胜啊,他年长名剑十一岁岁,成名已久,名剑那小娃儿乳臭未乾,怎能是白大侠的对手?”

      “呵呵,可别忘了,名家剑法可是能速成的,名家子弟都是少年成名,再说了,如果是名剑输了,白天羽赢了,双方大大方方承认就是了,反正名剑年纪小,输了也不丢人,可是这什么都没说可就有意思了……我看啊,多半是白天羽输了,他年长名剑许多,输了个开裆裤没脱了几年的娃娃,所以开不了口多说什么吧。”

      “得了吧,习武一道哪有捷径!名家剑法是了得,但就是因为名家剑法太过速成,所以名家子弟虽多是少年成名,却薄于内功积累,五年前,名剑还是十几岁的小屁孩,内功深厚程度能和白天羽比得了?肯定是白大侠赢了,为了顾及名家脸面,才没四处宣扬。”

      “行了,这谁输谁赢这几年都快说烂了,说出个什么来没?正主不出声你们在这里吵个一万年也吵不出个结果,费这劲儿干嘛?要我说啊,比起这么个悬案,唐门和名家这对冤家这几年掐的啊,乖乖,原本还是姻亲呢,现在闹得,这快不死不休了吧。”

      “可不是,听说没,名家又新出了一种药,叫什么‘金风玉露丸’专门解唐门飞针一类暗器的剧毒,哈哈,去年锦衣卫派精锐剿灭关中猛虎寨,猛虎寨买了一批唐门的‘毒死牛’的毒针,听说是预备逃生时保命用的,几个寨主被逼到山洞绝地使将出来,哈哈,结果不知道锦衣卫正备下了前年名家出的‘雪蟾膏’和今年新出的‘金风玉露丸’,一通‘毒死牛’发出去,毒没了效用,对峙的锦衣卫就像被绣花针扎了几针一样,啥事儿都没有,哈哈。”

      “唐门的暗器若是没了解不了的剧毒这项加持,纯靠机械精巧,只怕威力会大打折扣啊……名家这是要往绝了下手……”

      “老黄历了,你没听说,唐门撑不住了,要与名家议和……”

      “这两家都闹成这样了,不拼个你死我活倒是要议和?”

      “听说西面最近也不太平,西方魔教最近动作很大啊……”

      ……

      江湖中人聚集的酒楼,必然就会讨论江湖事,很多时候只讨论江湖事。

      江湖本就多事,江湖人说不尽江湖事。

      悦宾楼是近几年开遍北地的酒楼。

      悦宾楼的菜很好吃,悦宾楼的酒很好喝,悦宾楼的环境很干净,悦宾楼的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很精彩,悦宾楼的定价并不昂贵。

      一间酒楼的菜很好吃、酒很好喝、环境干净、说书先生的故事精彩、收费还不贵,就足以让这间酒楼人潮如涌、日进斗金了,更何况,在每一个地方的悦宾楼,几乎菜都是一样的好吃、酒都是一样的好喝、环境都是一样的干净、说书先生的故事都是一样的精彩、收费都是一样的不贵,这简直就是“搬金山”回家的节奏啊。

      然而这还不是悦宾楼最让人啧啧称奇的地方,悦宾楼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之处其实是,恩,如果你能在一个月内跑遍整个北地的悦宾楼,你会发现,几乎每一个地方的悦宾楼的菜色都是一模一样的,每当一间悦宾楼推出新的菜色,就意味着所有的悦宾楼都会同一时间推出这种新菜;你还会发现,几乎每一个地方的悦宾楼,每一种菜的火候、咸淡都是一模一样的,如果闭着眼睛尝去,几乎分不出来这是山西的悦宾楼还是陕西的悦宾楼;你还会发现,几乎每一间悦宾楼的小二,都穿了一样的衣服,带着一样的帽子……而且,极少极少的有特殊关系的人还会知道,悦宾楼不定期的毫无规律的推出的各种新菜和新酒的规律。

      桂鱼。

      长约半尺的桂鱼。

      去鳞鳃、内脏,洗净沥干。

      锋利的小刀去掉鱼头和鱼背部的鱼骨,刀极锋利,刀光极快,只见青光闪了几闪,整块鱼骨从鱼身上剥离,只在尾巴处留下少许脊骨。

      鱼去骨后,皮朝下摊开,用刀如笔,几乎带着几分诗意一样以刀作笔,刀锋划过的弧度极致优美简约,在鱼皮上“画”出菱形刀纹。

      刀锋入肉的五分之四而鱼皮不破,极其巧妙的在尾巴处开一个口,将尾巴从刀口中拉出。

      收刀。

      食盐、胡椒粉、料酒、干湿淀粉,一双极为优美手,手指修长,白如玉琢,用一种不多不少刚刚好的动作,近乎优雅地将这些调料在鱼身上涂匀,下已经烧至七成热的油锅中炸熟,出锅。

      鱼头蘸淀粉入锅,炸至呈金黄色捞出,摆盘。

      松子入油锅,熟后捞出,静置。

      少许油,少许清汤,食盐、糖、食醋入锅,湿淀粉勾芡,热油推匀,出锅浇在鱼身上,撒松子。

      (作法引用自网络资料,特此注明)

      名剑在做菜。

      名震江湖,被誉为近年来崛起的声名最响亮的年轻高手,竟然在做菜。

      然而,最稀奇的还并不是富可敌国的名家二少爷名剑在亲手做菜,也不是他做菜的动作十分优雅,甚至还隐隐融入了几分武学意境,而是作为一个理当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世家子弟,他做得菜竟然不是‘黑暗料理’还真的很好吃,这如何不令人啧啧称奇。

      为什么说名剑做得菜很好吃?

      难道看着好看、闻着香气扑鼻就一定很好吃吗?

      当然不是,名剑做菜好吃,不是因为他做菜的姿势优雅,做出来的东西卖相好,而是因为这不是笑三少第一次吃名剑亲手做得菜。

      看了一眼因为动作极为精准、幅度极小,所以十分干净几乎想没用过一样的灶台,又扫了一眼方才一直低眉敛目站在厅室周围静候的名剑山庄的侍女们,小碎步上前,鞋子贴地的移动,几乎没有声音的依次涌到灶台前,默契地仿佛拆卸什么精密机械般配合着将本十分干净整洁的厨具全部拆卸开来,逐一搬了出去,几乎转瞬之间,厅室又变成了一个间干干净净的厅室。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阵仗了,但是每次看还是觉得很咂舌,笑三少无奈摇头,道:“十天前,这里还只有一间十分破败的旧亭子,周围遍是杂草,十天后,这快临崖石地上已经建起了一座小宅。”看了看脚下平整的木板铺就的地面,转头看了下崖下奔流的河水,小宅前是修得很是齐整的露台,从露台望去,雾气缭绕间,山水若隐若现,叹了口气,笑三少接着道,“哎,都说君子远庖厨,我真是不知道,你为何如此喜欢侍弄口腹之物,而且要求还这么高,偏偏要在这千丈崖顶上,美景当前的时候下厨。”

      “再多嘴,我就省了一副筷子了。”落座的唐清宇,即此时外人眼中的名剑,正用一方丝巾轻轻擦拭着刚刚用香皂洗完的手,眉头都不抬地回了一句。

      有侍女正在摆置碗筷,听到唐清宇这话,抬头看向笑三少,笑问道:“三少~?”尾音百转千回,还带了点儿上挑的疑问之意,显然是在说,您还吃不吃了。

      笑三少立刻跳了起来,以自己绝佳的轻功飞速霸占了名剑对面的位置,叫道:“名剑下厨,普天之下能有幸一尝的又有几人?我怎么可能错过!”

      侍女听闻,抿嘴偷笑,但依旧布了碗筷。

      德化白瓷的碗筷,剔透如玉,让人简直不忍用这么干净漂亮的碗筷来吃东西。

      再次摇头叹息,笑三少道:“也只有和你一起吃饭啊、出游的时候,我才会深刻地痛恨,自己为什么这么穷,并且由衷地羡慕起有钱的好处来。”

      “你若想,也可。”唐清宇道。也可两个字,说的是只要笑三少想,也可以成为像名家一样的巨富。

      摆了摆手,笑三少道:“算了我可受不了每天这么一大堆人围着,还是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好。”一边这么言说,却不耽误手上的筷子直直向着那炸得酥脆的鱼身下筷而去。

      名家的二少爷,也是名剑现在实质上的当家人吃饭,自然不可能只有一道菜,一道名剑自己做得菜,自然还有其他各色荤素配菜,还有美酒。

      熟悉名剑的人都知道,名剑好吃,自从三年前名剑在孤老峰的山腰,靠近名家堡前庄的位置上修了一个别庄入住后,就网罗许多名厨在别庄,熟悉名剑的人还知道,他颇有几分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做派,出入之时,只要条件允许,动静都要有人服侍,能穿最舒适的衣服就一定不会穿不舒适的衣服,能吃最好的就不吃次的,能最乘最舒服的马车就绝不乘不舒服的马车,能睡最好的床最好的房间就绝不会委屈将就自己去次一点的床次一点的房间,甚至如果没条件,时间有允许,像这次一样带着名家的仆人在原地再建一座院子都干得出来。

      这不,你看看,他连方才净手时用的都是上等丝绸的帕子!

      这诚然是个看上去喜欢奢华的人,但却并不招人讨厌。

      一般来讲,喜欢奢华的富二代,人们潜意识的都会打上一个“油腻”、“不学无术”、“纨绔”等等的标签,可这些和名剑半点儿都挨不上。

      因为其一,名剑长得好看,非常非常非常的好看,好看得让许多自觉自己好看的人打了照面都会忍不住哭泣着去撞墙,哀叹世界上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的程度;其二,名剑气质好,没有富家子的嚣张浮夸,行动坐卧都很带着世家子弟会有的温文教养,举手投足,优雅有度;其三,名剑有本事啊,剑法超群,且第一次出现众人的视线里就是唐门攻上孤老峰上时,小小年纪的名剑沉静到近乎冷酷,一把青丝剑大杀四方,杀到后来,唐门剩下的人差点儿没给腿软给名剑跪下,其后又进退有度的处理善后;其四,名剑品味好,喜华服,但他身着的华服都是华在质料以及做工上,屋室之中的摆设,都极为名贵,却也风格却非常清淡素雅,笑三少有幸在冬日里乘过一回名剑的马车,整辆马车上没有什么繁复的雕花,从外面一看就是上了漆的木板制成的普通马车,一迈步进去才发现整个内部用纯白色的皮草贴了做得内壁,马车里上的那张大床那叫一个舒服,床上还别有机巧,有机关能扣住床上铺得皮草和锦缎的棉被,打滚都不担心弄乱了,马车轮子外侧有一层不知道什么做得外皮,和木轮子间镶了一圈弹簧,减震效果明显,所以马车特别平稳,笑三少听说,为了这种减震轮子,名剑“打劫”鲁班神斧门,这是笑三少少有觉得有钱真是一件特别值得羡慕的事情……其实从这辆马车就能看出来,名剑所谓的喜奢华,其实是爱舒适,而不是为了向什么人炫耀“老子有钱”;对了,还有其五,名剑自律甚严,从不欺男霸女,对身边人管束也很严格,名家家风严谨,侠义之名,江湖皆知;其六,名剑文武双全,琴棋书画,似乎都通……

      当一个人出身世家、家里超级超级超级有钱,长得又超级超级超级好看、武功非常好、非常有品位、文化水平高、人还很君子、能力很强时,他喜“奢华”这件事情还是一个缺点吗?

      不是!

      甚至会成为一种风潮!

      就像昔年江湖中许多少年剑客都穿白衣、学面瘫冷脸模仿西门吹雪一样。

      名剑的做派还仅仅是小范围内的风潮,没有风靡整个江湖,一来是他还没有成为西门吹雪那样真正的江湖公认的无敌剑神,二来……是因为多数的江湖中人都没有名家那么有钱,想模仿也模仿不来……

      作为少数的可以说得上是名剑朋友的人,时不时上门蹭蹭美食、马车,过过舒服日子的笑三少,毫不客气地下筷开吃。

      慢悠悠地喝着今年新从绍兴运回来的陈年花雕,此时披着名剑这层“皮”的唐清宇,看着对面这个忙不迭大快朵颐美食的俊朗青年,忍不住想起第一次与这位笑三少打照面的那次。

      整个名家堡前庄,罚恶榜石碑之下,几乎一片血河,围观的人很多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跑了,还有一些在冲突到中间时,意识到太过危险,也撤了,混战打得一片焦灼,血肉横飞时,有人冲着名李氏开出的赏金不要命的冲上来帮忙……

      等到一切结束了,站在那里还活着的两个人,只有两个。

      一身被血染成了红色衣衫的本来穿着白色外氅的“名剑”,和一身黑衣看不出来染了多少血的笑三少。

      提了一缕香和窃玉贼人头来还榜领赏金的笑三少,卷进名家和唐门之间的这场大战,纯属意外。

      他本来想跑,但后来却不想跑了。

      他一直留到了最后。

      赏金猎人里,只有他一个人活着留到了最后。

      他站在血水尸骸中对唐清宇说:“你很厉害。”眨了眨眼,想了想,又说,“我一直以为我自己很厉害,很多比我年级大很多的人都没有我厉害,但是你和我差不多年纪,却好像比我厉害。”顿了一下,“比我厉害一点点,就一点点,但还是比我厉害,恩,所以我应该好好努力了。”

      唐清宇是怎么回答他的,与笑三少不同,他的衣服很干净,非常干净,但他的剑很脏,剑神鲜血淋漓,他没有用衣服去擦剑,也许是怕弄脏了自己的打了这么长大架依旧干净如初的衣服,他随手甩了甩剑,他的剑好,非常好,所以不挂血,甩几下就干净了。

      他一边甩着宝剑,想,青丝剑这个名字也很好听,不如就暂且叫青丝剑好了,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你搞错了,我的年纪,做你爷爷也许不够,做你爹肯定绰绰有余。”然后用不握剑的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道,“返老还童,其实是个老棒槌。”

      黑衣少年瞪大了眼睛,看着名剑,惊讶得张大了嘴合不拢。

      看着黑衣少年这幅样子,莫名地觉得有点儿可爱,唐清宇忍不住笑了。

      唐清宇的脸很好看,萧白亲自给捏的,非常非常好看。

      非常非常好看的脸,笑了,那自然就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看的笑。

      看着这样非常非常好看的笑,黑衣少年的脸莫名的红了。

      因为这个交集,他们认识,然后就成了朋友。

      这实在是一个非常短暂的交集,但是他们就是成了朋友。

      喝着酒,看着笑三少吃东西,唐清宇想起自己对这个人升起的那点儿莫名的好感。

      自己为什么会对笑三少有这种莫名的好感呢?

      也许是因为笑三少性子活泼潇洒,自来熟,有点儿像……像萧白。

      下筷如风,快把一条松鼠桂鱼吹完了笑三少摸着半饱的肚子,笑着对唐清宇道:“我知道只要在你厨房里见到的菜色,十有八九,一两个月后,就会在悦宾楼的新菜菜单上了,但是我还是喜欢吃你做得菜,因为悦宾楼的师傅再用心,也还是做不出你做出来的那种味道。”

      名剑做得菜,隐含剑意。

      唐清宇笑而不语。

      所以,笑三少就是那极少极少的有特殊关系的,会知道悦宾楼不定期的、毫无规律的推出的各种新菜和新酒的规律的人之一。

      那个规律就是——名剑喜欢上了新的菜品和新种类的美酒,并且愿意下厨试菜了。

      天还未入秋,一年之中,这个时间点是一个不错的时候,还未冷,又开始有了几分秋日的凉爽,草木依旧青翠,枯黄还未爬上树梢,站在这露台之上,看着临崖之下的一汪翠绿的江水,只见远远地一艘艘高三丈的大船组成的船队,在青山掩映中,破水而来。

      “唐门的人到了?”收了筷子,给自己倒了杯酒的笑三少眉目淡然,一饮而尽,瞬时笑眯了眼,道了一声,“好酒。”

      俯首站在露台上眺望着江景的唐清宇道:“到了,阵仗不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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