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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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呲——”
打开客厅的灯，君玉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混沌的大脑彻底清醒，踌躇几次终于迈开步子走进去。
曾经充满欢笑的三口之家如今只剩自己一人，无声深夜中更显凄清寂寞。
拿起玄关处的合照，君玉极缓慢的往里走，目光细细扫过客厅的每一处，最后来到沙发坐下。
君玉轻抚着照片，上面的三人紧紧靠着开怀大笑。那时自己刚获得视帝，被父母拥在中间，年少轻狂不知愁，举着金杯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少年意气风发，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念头，十五岁的自己在风头正劲时撇下一切，背起行囊就轻飘飘去国外求学深造。
孤身一身远在他乡总是有些彷徨的，别说遇到同一个城市的人，就算只碰到相同国籍的人也倍感亲切。所以当李思哲刻意亲近时，少年君玉很快就将他当成了挚友。
因为年长几岁，最初的一年里李思哲也的确做足了良师益友的样子。半年后，在君玉开始放下心防逐渐信任他时，李思哲假借醉酒吐露了他的性向。
年仅十六的君玉那时正为自己不同于人的性向所苦恼，不知道如何跟父母坦白，怕朋友知道了会厌恶远离，患得患失间乍然发现李思哲居然和自己是同类人，对他便更多了几分天然的亲近之意。
打那之后两人关系真正好了起来，也就是在那以后的半年里，李思哲一点点摸清了君玉的家庭和他在国外的情况。
独子，家境殷实，父母在国内做生意算有些名气。君玉自己也是童星出身，三四岁就拿到第一桶金，后面也顺风顺水赚了很多。这次来外国求学，就是用的自己小金库里的钱，剩余部分则由他父母暂管。
君玉是自己一人只身前来，只请了个钟点工每天打扫一下房间做顿饭菜。
弄清了这些情况，李思哲还曾打趣，问君玉年纪轻轻一个人住怕不怕。君玉懒散地趴卧在沙发上玩游戏，抬脸笑着回男子汉大丈夫不怕。
话落他就接到父母的电话，说最近有个大生意要忙，可能有段时间没法来看望他，让君玉自己在国外一定要注意安全，要经常打电话报平安云云。
李思哲站在一旁笑着看他，君玉刚吹完牛就被父母拆了台，顿时恼羞成怒随意扯了几句就匆匆挂断了。
迎上李思哲的目光，君玉耍赖皮的找面子：“我就是不怕，何况，真出了什么事不是还有你吗？”
那时李思哲是怎么回答的？
君玉用手撑住隐隐作痛的额头，齿间溢出几丝痛苦低吟，感觉寒意不断从体内冒出，紧紧的将他缠绕。逼仄阴冷，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视线透过指缝触及桌上的花束，君玉感觉周身的阴寒散去一点，抖着手从口袋中摸出天鹅绒盒子，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把胸针紧紧按在心口处。
黎城的脸在脑海中浮现，暖意从心口流淌到四肢，君玉浑身的颤栗终于止住。
他脱力地仰头瘫在沙发上，双目无神看着天花板，喃喃低念：“黎城。”
意识逐渐涣散，思绪又回到六年前。
在自己信赖地说完那番话之后，李思哲他……是了，他只是挑眉笑了笑，说：“到时候我一定会在你身边的。”
可笑那时的自己还暗自欣喜能有这么一位挚友，不必在他面前费力隐藏性向，可以放肆自由的喜怒哀乐。坚信因为有他在，所以异国他乡也不再担忧害怕。
然而现实却狠狠给了一记重击，让君玉明白了，世上根本不存在自己凑上来的，平白无故的善意。
就在那次对话的第二天，李思哲以带他去见识一下gaybar为由，轻松把满是好奇的君玉骗出了家门。天色才刚见黑，里面却已经提前过起了夜生活。
年纪尚轻的君玉一进去就被各处火辣辣的画面羞到脸通红，被周围明目张胆的火热视线打量，紧张的手都不知往哪放。
李思哲见状，就带他去了包间，似乎是君玉的模样逗乐了他，李思哲脸上从头到尾都带着笑，那笑意明显到即便在昏暗的酒吧里都能被一眼察觉到。
君玉却只以为自己出了洋相惹人笑话，气闷地接过他递来的饮料就大口喝下。第二口还没咽下，君玉就猛地吐出来，杯子里的居然是酒。
李思哲脸上笑意更深，君玉被他盯得发毛，有些恼怒的问他酒水是怎么回事。
“到这种地方来，不喝酒难道还陪你过家家喝果汁和牛奶吗？”李思哲纹丝不动，上下打量君玉，“而且不用酒，怎么压住药味，让你乖乖喝下去？”
君玉终于发觉不对，头开始阵阵发晕，身上的力气也迅速退去，杯子从手中落下，在地上摔成碎片。
君玉竭力保持着清醒质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思哲欺身压过来，捏住君玉的下巴，轻蔑地笑问：“你说呢？”
他的呼吸喷在脸上，让君玉几欲作呕，拼命拖着无力的身体闪躲，却仅仅只从沙发上滑落在地。手心传来刺痛，正按在打碎的玻璃杯上了。
李思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同猫捉耗子一般，戏弄地数着：“一，二，三……”
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君玉眼前景象已经开始模糊，只能凭借本能往门口挪去，嘴里也发出微弱的呼救声。在李思哲数到“七”的时候，所有景象和声音远去，君玉的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再次醒来时，率先感觉到手心传来的痛意。眼前被绑了眼罩，睁大了眼也只能看到无尽黑暗，身上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手脚都被绑着。
君玉维持动作不变，屏气感知周遭，轻微的震动感和呼啸声，应当是在李思哲的车上。真是讽刺，车里弥漫的香水味，还是出自自己送他的礼物。
用手试探着摸索了一下，指尖能触到椅背，君玉推测他现在应该是侧躺在后座。放缓了动作小范围移动胳膊，慢慢掀开外套后摆，从裤子口袋里抽出偷藏起来的玻璃碎片。
小范围活动头部，用椅座把眼罩蹭下来一点。看李思哲正专心开车，君玉用指尖捏着玻璃片，极轻极缓的割划手上绳子。
外面一片黑沉沉的，估计已经远离了市区，君玉手上动作不停，心却一点点沉下来。同时也有些不解，如果他只是对自己有那种企图，大可直接在酒吧……为什么大费周章把自己绑起来，还要往荒郊野外走。
正这样疑惑，车里忽然响起一阵音乐，君玉吓得呼吸都停顿了。等李思哲接起电话，君玉才反应过来是李思哲的手机在响，一边后怕一边欣喜的加快手上动作。
“嗯，知道了，烦不烦！”李思哲语气不耐，带着从未在君玉面前展现的戾气，“闭嘴！四千万很快就能到手，过几天我就回去。”
李思哲说完就用力把手机合上扔在一旁，看起来似乎异常烦躁。
手上的绳子脱落下来，可以更方便的拿着玻璃片去够腿上的绳结了。君玉一边注意着他的动向，小心地去处理脚上的束缚；一边在心中冷笑，原来不光为色，更是图财。
小范围活动着发麻的手脚，君玉仔细打量周围环境。幸好刚下了场雪，夜色不至于太过黑，窗边不见灯光，只闪过影影绰绰的高大树影，看来在自己昏迷的时候，车子已经行到郊外了。
君玉握紧手中的玻璃片，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他在等一个时机，等到则生，等不到……或许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死死盯着前面，挡风玻璃底端有道光爬上，就是现在！
君玉攥紧玻璃碎片猛地扑上去，对着李思哲的脖子用力划去，可惜他身上没什么力气，准头不足只在李思哲右脸上划了一道。
李思哲瞬间反应过来，狠狠掐住君玉的脖子把他按在副驾驶上，君玉看一击不中，丝毫不顾自己的险境，打算拼着鱼死网破，死也要拉他垫背。一手伸过头顶去摸索车门，一手往前伸去抢方向盘。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前后不过几秒钟，两人争斗间车子在路上失控打摆，直直撞上迎面而来的车。
李思哲及时踩了刹车，对面也紧急减速调转方向，所以只是飞快的擦碰，车身都没有太大损伤。李思哲被冲击力撞得昏迷了几秒，对面车里的人安然无事，唯有君玉伤得最重。
虽然存了同归于尽的想法，但本能促使他去够车门，没想到车门打开的瞬间两车正好相碰，一下就把他甩了出去。
看到对面车上的人走下来查看，李思哲也来不及再管君玉，恨恨的啐了一口，迅速发动车子逃离了现场。
司机见他连句话都不说就扬长而去，顿时气得不行，听到车门声连忙回头报告：“黎总，你看这人他……”
黎城抬手止住他的话，避开耀眼的车灯，往黑黢黢的路边走了几步。
从傍晚开始他胸口就又闷又疼，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但总感觉有什么大事发生，而且绝对是他不想见到的那种。现在更是疼的喘不过气，黎城的直觉告诉他，一定有那里不对劲。
“救……”君玉费力的睁开眼，看到不远处还有车灯在，微弱地喊着，“救命……”
说不上自己哪里受伤，只觉浑身都疼。
他才十七岁，他根本一点都不想死，他想活！
可是刚被掐过脖子，又受了重伤，被摔在黑夜下枯枝掩映的雪地里，呼救声弱的连自己都听不到，谁又能知道这里有个人急需救命呢？
君玉躺在冰凉的雪地里，血液一点点流出，带走仅有的温度，刺骨的寒冷和绝望将他淹没。
暗无边际的视野里忽然亮起一点亮光，一个高大的人影逐渐靠近。
君玉意识几近模糊，无声地说了句“救我”，接着再也支撑不住，双眼缓缓阖上。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过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