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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7.

      池羲的店开在岚城市图书馆隔壁的巷子里,离市中心商业街和东边的静湖风景区各有半小时车程,不算热闹也不算偏僻,周边倒有好几家学校,很多学生放学经过也会顺道进来买些小东西,因此生意一直不错。店的名字却有些不着四六,招牌也不像别家那样显眼,只在门口挂了个木雕的牌子,上面刻着“好来好去”四个字,字迹十分稚嫩,春蚓秋蛇横七竖八,堪称狗爬届的代表。

      于是正式挂牌营业第一天,柯语就率先开启了吐槽模式:“店长,你把这玩意儿挂门口,是准备当招牌还是准备辟邪来着?”
      池羲横了她一眼,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根烟来点上,却夹在手里没有抽,“这是老爷子教我写的第一句话。”

      “哪个老爷子?”洛多多疑惑。
      “有那么一个人。”池羲笑了笑,眯起眼端详着那块歪歪扭扭的木牌,“我小时候笨得很,七岁还不认字,拿起笔只晓得画圆圈,就是写不出横竖撇捺。有一天终于把老爷子逼急了,纸笔一扔,从院子里拎了半截木头回来,让我拿小刀随便刻。那木头硬,纹理又深,我划不动圆,只能一横一竖地走上正道,结果就这么学会了写字儿。”

      “果然是高人啊!”唐诺伸出大拇指,啧啧称奇,“都说朽木不可雕也,老爷子居然能化腐朽为神奇……”
      “滚蛋!你丫才是朽木呢!”池羲好容易捞到个忆往昔峥嵘岁月的机会,分分钟就被唐诺这厮搞坏了气氛,忍不住磨牙,“哥就算是根木头,也是最玉树临风的那一棵,哪里腐了?”
      柯语在一旁嘿嘿笑,“这可没准儿,玉树临风才适合腐啊……”

      洛多多好奇地瞧着那块木牌,“所以这是店长你自己刻的?”
      池羲点点头,伸手摸了摸下巴,“那天老爷子高兴坏了,一个人干掉小半瓶二锅头,喝醉了就满院子砍树找木头,差点儿没把自己一只手剁下来,折腾到半夜总算削好一块,就教我刻了这四个字。”

      “好来好去……是出入平安的意思么?”柯语琢磨着。
      “柯姐你该去补补语文课了……这明显是在说‘欢迎光临、好走不送’,很适合我们店呐。”唐诺继成功挑战店长权威之后,再度不怕死地质疑起柯语的文化水平。
      “唐不甩你个二缺,哪有这么白痴的说法!”柯语跳脚。

      “可我觉得像在跟大家问好打招呼耶!”洛多多笑眯眯地挥起了肉呼呼的爪子,“太阳公公,早上好;小麻雀一家,你们好呀;穿裙子的月亮姐姐,晚上好……这个就是好来好去吧?”
      “……矮油,多多你太软萌了!”柯语沉默半晌,忽然蹲下去捧住他面团似的小脸蛋揉来揉去。
      “不要被表象蒙蔽啊,软萌也掩盖不了这句话的深刻内涵!”唐诺摇头。

      三个人热热闹闹地争成一团,池羲倒像没事人一般站在旁边笑着瞧着,等手中的烟快燃尽了,才凑到嘴边深吸了一口,然后立马被呛得咳嗽起来。
      “真带劲儿。”他将烟头掐掉扔进垃圾桶,挥手驱散空气中残留的烟草味,拉开店门之后又回头招呼一声,“还不进屋?站门口冻成冰棍了我可不管扛啊!”
      “来啦!”

      那是三年前的冬天。

      池羲正盯着窗外出神,一块抹布忽然从天而降,“啪”一下落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店长同志,好逸恶劳是可耻的,我代表全店员工严重唾弃你这种行为!”没赶上好戏倒赶上大扫除的唐诺十分不满,一条扫帚挥舞得跟孙猴子的金箍棒似的满地生灰。

      池羲懒洋洋地架着腿,把右脸转过去指给他瞧,掷地有声地耍无赖,“我是伤员。”
      唐诺嗤之以鼻,“大老爷们蹭破点皮算什么?讲究忒多!”
      “得了唐诺,你让他歇歇,万一真留疤了呢。”柯语一身口罩围裙手套全副武装,蹲在沙发后面擦货架。她跟特别行动队的顾萌品味相投,都对池羲那张脸毫无抵抗力,恨不能搁在恒温箱里24小时保湿保鲜,如今竟然划伤了两道口子,虽然不大,但也足以让她捶胸顿足了。

      “都是男人,凭啥搞差别对待?”唐诺忿忿不平地拖着地。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柯语回答,连洛多多都明白,“唐不甩你就认命吧,这不是性别的问题,是长相的问题……”
      “多多说的好!”池羲恬不知耻地带头鼓掌。
      唐诺边磨牙,边把地板当成他们家店长的脸皮子刮。

      柯语擦完货架,见池羲垂着眼又开始发呆,心里也有些纳闷,便停了手里的活计,趴在沙发背上戳戳他脸上的OK绷,“还疼吗?”
      池羲转脸瞥了她一眼,十分不正经地笑起来,“你给我吹吹,那就不疼了。”
      “啧啧啧……”唐诺和洛多多一起摇头,“没眼看啊没眼看!”

      “你俩去把储藏室扫干净!”柯语毫不客气地赶走两人,然后长腿一晃,便直接跨过沙发坐到了池羲身边。
      “真给吹啊?”池羲嬉皮笑脸地把脸凑上来。
      柯语也不理他,只横了一眼,又问,“中午那人到底是谁?我看他可不像寻常人。”

      池羲眉梢微微一挑,勾着嘴角笑,“模样是很不错,怎么,看上人家啦?”
      “说正经的!”柯语向来是火爆性子,偏偏对上池羲就一点气都没有,也算一物降一物。
      “好吧,其实……”池羲坐直了身体,一本正经地压低了声音,“他看上我了。”
      “……看上个P!”柯语很想一拳砸到他脸上,不过到底没舍得暴殄天物,只能咬咬牙忍了。

      见柯语眼睛都瞪圆了,池羲这才稍稍收了玩笑神色,却仍然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他也是个修习法术的方家,昨天正好路过现场帮了下忙。”
      柯语皱起眉头,“你又在查什么案子?”
      “一桩小案子,几个小毛贼。”池羲扯起谎来毫无压力,弯腰从零食柜里摸出包茴香豆拆开,嘎嘣嘎嘣地嚼起来,还顺手抓了把给柯语。

      他这漫不经心的样子瞧得人心头火起,柯语一把揪住他耳朵,几乎咆哮出声,“小案子能让你伤成这样?”
      池羲立刻很没出息地边叫痛边求饶,好容易挣脱了魔爪,他还挺委屈,“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嘛……小伤,都是小伤!”

      “那这是怎么一回事?”柯语凶神恶煞地一指他换上的黑框眼镜。
      池羲揉着被她揪红的耳朵,干笑几声,“怕你们看腻了,偶尔赶赶潮流换换造型。”
      “你……”柯语实在无言以对,气得一摔抹布就跑了。
      池羲当然知道她是为自己的安危担忧,但心中早已拿捏好分寸,始终没透露任何口风,原因无他:但凡涉及天鉴司的事情,身为泽罗牵扯得越少越好。

      像柯语一样生活在人界之中的妖族通常被称作泽罗。
      泽罗在妖族语中意为放逐者,自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称呼。泽罗的数量很少,岚城这样人口千万的城市里也不过数百个,其中大部分是因为厌倦了妖魔之间无休止的争斗与杀伐,宁愿放弃妖族引以为傲的力量与身份,在人界过普普通通安安分分的生活。另一些则是真正的放逐者,因为在族内争斗中落败或其他罪责被褫夺了一切魔力逐出妖界,流落到人界苟延残喘。虽然妖族在太微结界的压制下基本与常人无二,也没有太大威胁,但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泽罗在进入人界前必须取得天鉴司的许可并接受他们的管束,一旦有任何违禁或不轨的行为势必遭到重惩,擅入者则直接诛杀,这是天鉴司千百年来的铁律。

      再看天鉴司列出的一长串禁令名目和近乎严酷的惩处措施,泽罗要想在人界生存下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毕竟,天鉴司存在的意义和使命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维护人界秩序,与那些小打小闹的半吊子修习人相比,妖族泽罗显然是更值得提防警惕的对象。怀揣“其心必异”这种信念执剑四方的天鉴司门人,也因深文罗织、亟疾苛察的做派而成为令众多泽罗避之不及、惶惶终日的噩梦。
      正因如此,池羲十分体贴地从来不把警局的特殊案件带回店里处理,以免增加手下那帮店员们的心理负担,可没想到这回玩脱了,直接把最大的BOSS招惹进门,还是他亲自请回来的……操碎心的店长同志欲哭无泪愁肠百结中。

      没一会儿,唐诺打扫完储藏室,进了柜台先探出头张望一番,见池羲孤零零地躺在沙发上,不禁拉长语调“哦”了一声,“店长你可真有本事,又把柯姐气跑啦?”
      池羲纹丝不动地闭着眼挺尸,嘴里哼哼唧唧,“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跟在后头进来的洛多多一歪脑袋,“狗曲是什么?名字好怪哦……”

      唐诺靠在沙发边,低头打量着池羲,难得的没再戏谑下去,“许多事本来就不需要你一个人承担,何必这么认真呢?”
      “认真?活了二十几年,你是头一个这么评价我来着。”池羲歪了歪嘴角,笑得有气无力。
      “那当然,不是谁都能大浪淘沙慧眼识珠的。”唐诺啧啧两声,劳苦功高地甩着胳膊。
      池羲揉了揉眉心,喃喃自语,“这俩词是一个意思么……”
      “哎哎,别想太多。”唐诺伸出一根指头晃了晃,语气依然十分欠揍,“认真你就输了。”

      池羲坐起身,跟他对视了几秒钟,语气忽转严肃,“我看到了……一些事情。”
      “什么?”唐诺一愣,随即皱起眉头,“不可能啊!药效还没过,怎么会……?”
      池羲微微偏过脸,额发掉落下来挡住了眼睛,唐诺这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取掉了眼镜,心里莫名就是一悸。

      “玄灵看到的未来注定会发生,谁也逃不掉。”池羲扬了扬下巴,幽深的眼眸像旋涡般吸进所有光线,寒意森然。
      一时间,唐诺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雨夜,利刃穿胸而过撕裂血肉,命运却始终冷眼旁观,连嘲笑都吝于奉送。
      他控制不住地退开一步,喉咙发紧,良久,才艰涩开口,“你……看到了什么?”

      池羲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总要走,太过执着伤身体啊……”
      他前半句还人模狗样,后半句就拐成了油腔滑调,唐诺也是被他这架势唬住了,竟然还没反应过来,屏住呼吸如临大敌地等着,结果就听见这货十分沉痛地说,“唐诺同志,我知道你养碧海心费了老大功夫,但妖命关天,你得悠着点,下手千万别太狠!”

      唐诺愣了愣,回头就见洛多多鼓着腮帮子嚼啊嚼,手里剩了一半的正是后院那株养了十五年的碧海心刚结出来的果子。
      他盯着那果子看了几秒钟,又转头瞧池羲,牙关“咯咯”两声,脸上的表情渐渐扭曲起来。

      洛多多顿时一个激灵,忙不迭将半个果子塞回唐诺手中,小声嘟哝,“喏……只咬了一口,还给你了啊!”
      唐诺看也不看,一把捏爆了果子,对某个没下限的家伙露出一个阴森森的冷笑,“呵。”

      池羲见势不妙拔腿就跑,“我去趟警局晚上不回来吃了!”
      大门砰一声在彻底暴走的唐诺面前关上,夹住那货死乞白赖的一句“有宵夜记得留点!!!”
      唐诺狠狠磨牙,“成啊,把你剁成叉烧馅儿!”

      柯语回到店里的时候,就见洛多多可怜兮兮地扒着桌腿打瞌睡,唐诺缩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动也不动,屋里灯都没开,半明半暗的光影凝成一团,气氛十分诡异。
      她将手里提着的一大袋外卖放在茶几上,左右瞧了瞧,没看见池羲,便拧开灯问了句,“你俩干啥呐?店长人呢?”

      被食物香气一秒唤醒的洛多多圆润地滚了出来,“哇!盐酥鸡我的爱!”
      “洗手去先!”柯语眼疾手快地揪住他后脖领子扔进柜台里,转身拍拍唐诺的肩膀,“怎么了这是?跟丢了魂似的。店长又欺负你啦?”
      她随口一说,唐诺却愣了一下,微微苦笑起来,“我看起来很好欺负么?”

      “不是你好欺负,是某个家伙性子太恶劣。”柯语取出一个便当盒,将饭菜分了些装进去,“想起来就生气,多大的人了,还成天混不吝的没个正形,一会儿救人一会儿抓贼,嘴上嚷嚷着绝不惹事,一转眼又忘得一干二净,自个儿伤了疼了倒是半点也不上心,光会欺负我们算什么?”
      她忿忿不平地念叨完,才发现大半饭菜都被自己舀完了,洛多多咬着勺子盯着她手里那盘所剩无几的盐酥鸡,扁起嘴巴几乎要当场哭出来。

      柯语有些尴尬,顺手将盘子递给洛多多,“吃吧吃吧,都是你的了,姐晚上要减肥。”
      唐诺十分镇定地目不斜视,“我也不饿,等店长回来再吃宵夜。”
      柯语一筷子敲到他脑门上,横眉冷对口是心非,“谁要给他留宵夜了?我那是……我那是准备自己吃的!”
      唐诺和洛多多对望一眼,默默端起碗来使劲扒白饭——真香!

      “咕……”
      喻局一记眼刀甩过来,正摸肚子的池羲立马端正坐好,继续稳如泰山神游八方地听局长大人训话,倒是旁边大义凛然陪着挨训的梁山十分狗腿地递过一杯茶去,“喻局,您都谆谆教导两个小时了,我俩已经痛定思痛大彻大悟,坚决唾弃自己的无组织无纪律行为,并且保证回去继续深刻反省严肃检讨,往后一定做到请示汇报两不误,一切行动听指挥!”

      梁山一边信誓旦旦,一边悄悄在桌子下面狠掐池羲小腿,疼得他“嘶”了一声弯下腰,额上冒出几点冷汗,像是胃部抽搐得厉害。
      “糟糕,池羲昨天救人受了伤,这会儿老毛病又犯了。”梁山顺势扶住自己发小,一脸揪心的表情相当真切,“喻局您看……?”

      喻局哪里看不出这两人在装模作样地演戏,他自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但到底没再说什么,挥挥手骂了句,“下不为例,小崽子们!”
      池羲与梁山如获大赦,出了局长办公室直奔门口的胖子面馆,一人点了一大碗凉面呼噜噜吃下肚,这才缓过神来开始有力气斗嘴扯皮。

      “我说你是不是傻?惹了这么大的事,不老老实实躲两天,还自个儿上赶着往警局跑,知道自投罗网四个字怎么写不?”梁山一根手指都快戳到池羲眼皮子上了,那架势活脱是菜市场里被人短了二两猪头肉的大婶,还要敲敲桌子划重点,“喻局正跟人耍官腔打太极呢,好不容易争取到一丁点儿主动权,转头就见他口中那位‘舍身救人重伤卧床’的英雄大摇大摆上警局喝茶来了,你还真以为喻局脸黑了点儿皮糙了点儿就不要面子啊?”

      池羲捧着汤碗喝得十分怅然,“他们往常不是不乐意见生人么,谁知道这回竟然在警局磨了这么久……梁菜头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看上那个白发小姐姐了,找借口留着人不放呢?”
      梁山一口茶呛得猛咳起来,“开什么玩笑!那是小姐姐吗?!连贺老鬼都要听她指示,辈分绝对是祖奶奶级的,我可惹不起……”
      他话音一转,脸上隐隐透出几丝可疑的红色,“不过她长得确实很水灵,看上去跟平常的大学女生也没什么分别,实在太显嫩了点。”

      池羲当即报以幸灾乐祸的奸笑,“梁菜头你完了!守了二十几年的情窦初开就刷到隐藏boss,还是战斗力爆表的美女boss,这关绝对过不去啊!”
      梁山眼神幽怨,盯得池羲心里微微发毛,“你说,如果我从现在开始练级,有没有咸鱼翻身的可能?”

      “你来真的?”池羲有些诧异,伸手摸了摸下巴,“练级要看天赋的,而且你这年纪也太大了些……除非赶上千年一遇的机缘,否则估计没戏。”
      梁山不吭声了,闷头吃他的第二碗凉皮,表情也蔫蔫儿的,像棵才刚冒头就被百八十斤生活无情扼杀的白菜秧子。

      毕竟是自家兄弟,池羲瞧着他无精打采的模样有点于心不忍,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当然,希望还是要有的。虽说阶级差距过大,赶恐怕赶不上了,但咱可以反过来思考——练级是难,掉坑可就容易的多啊。”
      “什么坑?”梁山挠了挠头,觉得自个儿脑门还挺平坦,不像有坑的样子。

      池老师放下筷子开始谆谆善诱,“你想想,一个事业心重,能力又强,看上去还特别高冷的漂亮小姐姐最怕什么?”
      梁山沉默半晌,虚心求教,“怕什么?”

      “自然是怕别人关心她,疼惜她,还锲而不舍地对她好咯!” 池羲高深莫测地一笑。
      “哈?”梁山一脸二哈式的蠢样,脑洞明显走歪,“你是说……让我死皮赖脸死缠烂打?”
      “瞧你这点出息!”池羲恨铁不成钢地叹气,“我的意思是你要充分展现自己的人格魅力,用真诚和勇气俘获小姐姐的心!”

      梁山皱着眉头咬筷子,“真诚勇气什么的,好像有点虚啊……”
      “不然你还有啥拿得出手的?”池羲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事实。
      膝盖重伤的梁山捂住胸口抽气。

      池羲抽了张纸巾擦擦嘴,招手示意耷拉着脑袋的梁二哈俯耳过来,“你要知道,再强悍的小姐姐也是需要人宠的。感情这事儿没有捷径,只能正经八板地拿真心去换。而且女孩子心思总归会细腻一点,你要么就别招惹人家,要么就踏踏实实站定了,别遇到点儿冷言冷语就打退堂鼓,上刀山下火海你也得咬牙撑住了。等人家掉了坑动了心,自然百炼钢化绕指柔,阿弥陀佛皆大欢喜。”

      梁山琢磨了好一阵子,忽然回过味来,“所以说我还是坑咯?”
      “你以为呢?”池羲施施然起身揉了揉肚子,“我吃饱了,快结账去。”
      “靠!”梁山磨着牙付完面钱,又跟胖老板招呼一声,这才冲池羲挥挥手,“我回去加班了。”

      池羲毫不犹豫跟着他往警局走,“我也瞧瞧去。”
      梁山一脸嫌弃地想把人撵走,可池羲跟块狗皮膏似的黏上了就不撒手,他顿时心生警惕,“你打什么主意呢?今儿局里忙得很,你可千万别来添乱啊。”
      池羲干笑着耸了耸肩,“店里也不安生,我在警局避避风头!”

      梁山见他那怂包样子忍不住嘲讽了句,“哟!刚才某位专家教导我的时候不是挺能说的嘛,怎么轮着自己连手底下店员都搞不定了?”
      “那不一样,其实你某个方面确实比我强。”池羲说得相当坦然。
      梁山头回听见他如此直白地称赞自己,一时没忍住内心怒晃的狗尾巴草,揽过池羲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认识你这么多年,终于说了句实话!”

      池羲点点头,迎着他发小期待的目光十分恳切地表示,“你脸皮比较厚。”
      “……………”
      梁山忿忿收回手,“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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