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药堂？武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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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钟起床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先打了一套拳舒活筋骨，到身体微微发汗。这套拳法是秦钟父亲教给他的，不是功法，就是凡人也能练。
十几年来一如既往。
血管里冰冷的血液活跃起来，鼓动脉搏，细如蛛丝的力量顺着经脉千丝万缕传递到心脏。在心跳加快后，秦钟放下双掌，走到水井边。
拿起沾水的帕子拧干，擦干净脸庞。
两名黄衣弟子走过来，身上没插小旗，想来也不是黄三那一伙人。
其中有人盯着秦钟的双手：“师弟刚刚的拳法还真是虎虎生风呢。”
另一人说：“比我去外头看杂耍的武师打得好太多了。”
“师弟不要误会呀，我们可没有别的意思。”弟子摆摆手，嘴上说的和脸上写的截然不同。
“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交个朋友？秦钟看他们像是来结仇的。
只是他暂时没有起冲突的打算，他指指天上：“太阳出来了。”
太阳？
弟子抬头看，太阳整个从云层里喷涌而出。
转瞬间，他们明白秦钟的意思了。在太阳升起之前，秦钟已经洗漱好，打完一整套拳法，并且准备出去，如今来刁难他……仿佛是在嘲讽……这太阳都出来了，你们要来挑衅也要早些呀！
嗬呀！
弟子：“秦钟！你这是不懂规矩！”
秦钟：“什么规矩？”
弟子正色：“这刚来的弟子，见到师兄都得问声好，你问了吗？”
秦钟知道这是打定主意要为难他了，药堂新弟子哪里知道这个规矩呢？如果有，黄三应该已经提点过，这么一推敲……就是来找麻烦的。
他不找麻烦，麻烦来来找他。
都是因为他姓秦。
秦钟也不生气，在擦完手掌后目光平视对方：“我还以为和黄师兄说的一样，本门不拘小节？看来黄师兄的说法也不全对。”
黄三？黄三又出来打什么岔子？
弟子说：“他说的是他说的，你需要知道一点，越强的人说话越有份量。”
“黄三哪里能比得上孟……”弟子住了嘴，秦钟已经猜到他说的是谁，药堂第二位，孟天。这么一来，冷戈都猜测还准了！
秦钟叹口气：“你们难道不能说点高兴的事情吗？”
“高兴的事情？”
秦钟：“没人喜欢大清早碰见两个傻子在面前唱戏。”捞起一只水瓢，往地上泼一瓢水，为了不沾到袍子，两名弟子不得不跳开。
“秦钟，你！”
“你们太斯文了，不愧是药堂的明日之花？”他掰动手指，骨头脆响，话一说完，整个人冲出去，拳头恶狠狠砸在一人的眼窝上！
早动手晚动手，都是要打的，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这点道理他是从冷戈身上看到的。
他毕竟只是凡气境五层，要打两个凡气境□□层的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出手太晚。
可他也不是没有优势，他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和磨练出的敏锐的神经，在决心偷袭的情况下，一时之间也占了上风！
砰砰砰！
打翻一名弟子的同时，秦钟扑到另一人身上，肘部顶住对方柔软的腹部，将人如风筝撞飞！
“野……”蛮。
字还未说完，秦钟的身子又压了下来，这一次他锁住了这名弟子的咽喉。这是凡气境九层的弟子，秦钟先钳制住他总是有道理。
他们哪里见过这样野蛮的打法？药堂切磋都是点到即止的，至于武堂，那种野蛮低俗的地方谁愿意花心思去打探呢？
这几点是绝大部分药堂弟子的毛病，傲慢，境界虚浮。
“你……还不快……”九层弟子瞪着另一人，断断续续憋出几个字。
那人在地上弓着身子翻滚，捂住眼睛。
秦钟没想太多，转过头死死盯着九层弟子。一转头的功夫，坏了。
脑后凉风袭来，秦钟甚至来不及躲闪！
要是被法宝打中，他的脑袋就开瓢了。
五指细白的手缓缓探出，诡异的速度依然抓取到法宝的边缘——时间仿佛静止。
秦钟心有余悸，回头看到冷戈提着一只脸盆站在路上，至于法宝，哪里还有影子呢？
冷戈看着弟子，痛心道：“你竟然用脸盆偷袭你未来的师弟！真是太毒辣了！”
弟子白着脸：“我、我的法宝呢？”明明刚刚还在的，怎么就成脸盆了？
就算是偷袭，谁他奶奶的用脸盆？！
堂堂药师，用脸盆偷袭，这说出去笑掉大牙！
二人很快明白，是冷戈做了什么手脚，将法宝藏起来了！
“你！一定是你藏起来了！”
“你手上拿的明明是你洗脸的盆子！”
冷戈瞪圆眼睛，“别血口喷人，我怎么可能比你们起得还晚！这脸盆绝对是你们谁带在身上的！”
不，这不是我们的脸盆！
九层弟子没从她脸上盯朵花出来，难道这天赋异禀的四脉弟子真的会撒谎不成？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说假话……
难道真是……
他扭过头，深沉看着师弟，“你的脸……”
师弟：“我没脸！”
“呸，脸盆！”
冷戈大惊：“难道你早上从不洗脸吗？药堂！我居然没想到药堂会这样！”
弟子跳起来，“我每天早起早睡，漱口洗脸！晚饭后还会洗个澡！”
冷戈：“不，我不想知道！这个脸盆明明就是你的，我刚刚全都看见了！”
这下没人细想她徒手抓法宝的本事，重点全放在脸盆的主人是谁身上。
从刚刚的角度，还真只有冷戈和偷袭的弟子能看清，冷戈说的话自然显得有份量起来。
九层弟子翻起身，拍掉灰，像只垂头丧气的狗，拖着骂骂咧咧的师弟跑了。他可比师弟有眼色得多，既然打不过，那就跑！
“师兄，我的法宝……”
“想个屁的法宝，要是这事情捅出去，你就完了！”
谁知道这家伙这么傻兮兮的！私下竟敢动用法宝，一旦捅出去，不受罚才怪！
……幸好，有那宋张出手，要是秦钟有个三长两短……
这头，冷戈把脸盆放在井口，打水，准备洗脸。
秦钟：“刚刚你不是说这是别人的脸盆？”
冷戈：“我什么时候说了？”
秦钟：“……就在刚刚。”
冷戈招招手，秦钟走去，一把勾住他脖子，几乎要给他压断：“忘记刚才的事情，如果你们都不想有麻烦的话。”
她很少露出这种阴沉的神色，秦钟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冷戈指着脸盆：“脸盆就脸盆，那又怎么样！他用法宝偷袭你自然要受罚，可你把事情捅出去了，不就和那伙人结下大仇！”
正和秦梦的意思。
若是没有冷戈，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捅出去和药堂一半的弟子结下梁子，要么忍气吞声在病床上躺上个把月。
看来……冷戈的脸盆还真是救了他一命……
就是对方找来，也可以说，刚刚就是用脸盆在战斗，哪里来的法宝呢？
恐怖如斯，秦钟想。
冷戈此人不简单。
冷戈洗脸的空档，百臂看着那小子一脸敬佩，便知道他的心思：“挺有狠劲的小子，可惜太傻，被你骗了。不然，我还想指点他两招……”
方才那小子打的一套拳倒是有些东西，而且下起手也不犹豫，正和了他们妖族说一不二的性子！
冷戈淡淡道：“你指吧。”
百臂：“别做出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样子，你我还能不知道吗？你刚刚分明就是见财眼开，自家的法宝一个都舍不得卖，倒想拿别人的法宝卖掉！”
冷戈摇摇头：“你怎么能这样想呢？我出手只是为了我未来的翅膀，卖钱什么的，我也只是可以名正言顺地还给对方。”
在黑市上卖出去，对方再买回来，不是不声不响是什么？也算是给对方一个教训，破财消灾嘛。
她真是化干戈为玉帛的女人！
百臂：“我看你无风不起浪。”
冷戈伸个懒腰，起床的怨气一散而净后，问秦钟：“你知道六行城有没有卖东西的地方？”
“我想想。”
还是有的，因为六行宗的缘故，此地的城池还交易些丹药法器，引来许多商人。修士看机缘，那么商人就看商机了。
“也好，见过药长老之后，你陪我出去一趟。”冷戈把水倒进路边的苗圃里，脸盆也收起来。
“先吃饭，别的不急。”她说。
六行宗的伙食不错，厨房做的馒头贴实喷香，小菜粥饭也算清爽。就冲着这伙食，只怕也有人愿意拜进来。
两名弟子逃走后再没有别的动静，看来也是夹着尾巴做人，或者那一伙人对于两个小虾米并不重视。
堂子里有许多张方桌，现在大半坐着人，有黄色衣衫的药堂弟子，也有黑色衣衫的武堂弟子，泾渭分明，淡淡的敌意弥漫。
冷戈的隔壁桌坐着几名俊秀的年轻人，冷着脸，一语不发。他们和别的弟子不同，冷戈在他们的腰牌上看见了排位，这几个家伙甚至挤入了前十。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丹凤眼青年身上，鼻梁高挺，嘴唇鲜红。他的牌子上清清楚楚刻着数字二。
想来这就是和秦梦争夺药堂座首的第二人。
想来就是孟天。
这几人不是来找麻烦的，他们盯着黑色衣衫的另一伙青年，那伙人就没有这么斯文俊美了，一只拳头比钵盂还大，想必那也是武堂的拔尖人物。
一名黄衣弟子冷笑道：“你们武堂的座首呢？已经夹着尾巴躲了好几年了吧！我看你们也不过如此！”
被戳中痛处，对方骂起来也毫不客气：“孟座首呀，被秦梦那小娘皮压一头的感觉如何！还记得去年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六行第一人吗！脸痛不痛，要不要俺替你吹吹？”
见孟天受辱，原本一语不发的几名弟子也开口了：“你们还是顾好你们自己吧，我记得武堂入不敷出好几年了——”
“你！”大汉拳头握紧，随即被人拦下。
他低声骂道：“若是座首在这里，哪里会让你们这群小人得志！”
被指名道姓地骂，正主却清风云淡。
孟天先掰开一个馒头，耐心地夹好几筷子菜放进去，合拢，吃一口馒头喝一口粥。
孟天说：“我也不欺负你们，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我们比试双方最擅长的。”
武堂和药堂最擅长的是什么，当然是打架和玩火！
壮汉想一想，觉得没问题，一口答应下来。
秦钟低声说：“这哪能比试出结果呢？”
冷戈吃好喝好，放下筷子：“武堂不会赢。”
什么意思？秦钟猛地看她。
冷戈笑而不语。
刚刚她若是没有看走眼，孟天的真实境界只怕已经摸到了破障境边缘，只是压制之下，看着比对面的纯元境巅峰低个三四层。
孟天没清闲太久，就被长老派来的人叫走，剩下的药堂弟子也吃过饭，心照不宣离开。只剩下武堂弟子们愤愤不平，骂骂咧咧。
武堂都是粗人，哪里将就那么多呢。
那为首大汉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门，脸上阴云密布，想来是那几人说的座首都事情刺激到他了。
座首没闭关之前，二堂还能一争高下。
如今药堂人才辈出，像秦梦，像孟天……这往后，哪里还有出路呢？说不定哪日连武堂也解散了。
那些家伙自诩炼过丹药便高人一等，武堂弟子大多数受气吃苦！如今这情况……就算个把月以后的比试赢了又如何……
何况看孟天的样子，他也捏不准注意。
“师兄，我们该如何是好？这一个月之后的比试，派谁去？”
“我好好想想……”
冷戈站起来，“我改主意了！”
秦钟：“什么主意？”
冷戈往外走，“我要加入武堂。”
“这是……”
冷戈偏头，冷笑和方才的弟子们如出一辙：“我讨厌别人在我面前充山大王！”
孟天哪里知道，这随口一句话，招来冷戈这心胸狭隘的小人！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药堂？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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