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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结束的勇气 ...

  •   清晨,魏青峰早早就醒了过来,身边的人儿睡得正沉,他探出手去在额头上一摸,似乎还有些发烧,只是没有昨晚那么厉害了。

      看着苏蓉酣睡的面容,魏青峰既欣慰又嫉妒,不禁伸出手去摸摸她细嫩的脸蛋,细滑的触感像柔软缠绵的丝绸,丝丝缕缕地一直延伸到心脏去。昨晚他可是隐忍得厉害,出走那么多天的人失而复得,心情不是不激动的,可是人家病着,还发着高烧。浑身火热的苏蓉被他抱在怀里,又舍不得放手,直接结果是他也发烧,两具滚烫的躯体贴合在一起,他自然是没有睡好。

      想起以前苏蓉总是早早就起来为他煮好早餐,他轻轻翻身起床,为她盖好被子,然后走进厨房,准备熬一锅适合病人喝的瘦肉粥。

      尽管卧室的门关着,可潜意识里他还是放轻了动作,怕吵醒里面睡觉的人儿。淘米,洗锅,开火,他有条不紊地做着。守在灶台边,他想,原来,为自己喜欢的女人做一锅羹汤,是这般地令人安定和幸福。

      苏蓉从沉睡中醒来时,闻到了诱人的瘦肉粥的香味,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熟悉的房间,连被窝的气息都还是那么地熟悉,她皱起眉头,回想起昨天夜里失态的哭泣,不由得懊恼自己的意志不坚定,她不应该回到这里。这样一想就要坐起来穿衣下床,魏青峰正走进来,看到苏蓉穿衣,连忙走过去制止:“你干什么?还病着呢?乖乖地躺着。”

      苏蓉不依,执意要起床,回想起昨晚魏青峰丢信用卡的那一幕,更是觉得屈辱,冲他大声说道:“你个暴发户,有钱了不起啊,我又没把自己卖给你,我要回学校。”劈头盖脸地说完这番话,自己都觉得讶异,她从来没有冲魏青峰这样大喊大叫,言辞嘲讽,要么是冷淡,要么是温顺,为什么从昨晚开始自己变得频频失控?

      魏青峰闻言知道她还在记恨昨晚的事,不过肯吼出来说明问题还不算太严重,他知道苏蓉的性子,真正生气的时候会一言不发,眼神冷得像冰,真真的冰山美人令人不敢靠近。于是他厚着脸皮靠过去讪笑道:“宝贝儿,你听错了,是我要卖,是我这个老男人硬要把自己卖给你,还倒贴一大笔钱,你行行好,吃点亏,就收下我吧。”说完,抓着苏蓉的胳膊摇晃着,还故意用可怜兮兮的眼光看着她。

      苏蓉再生气,这下也被魏青峰搞怪的样子逗笑了,三十几岁的人了活脱脱就是一小丑的样子,都说东北人会搞笑,不然怎么出了那么多有名的笑星呢?她嘴角忍不住一翘,随即又摆出一副冷冷的样子,“你可是堂堂的魏总,我受用不起。”

      “受得起。只要你愿意,那将是我的荣幸。”魏青峰缩头作卑微状,“小的愿意任女王陛下差遣,来,我这就服侍您刷牙洗脸,等会儿再乖乖吃饭、吃药。”

      苏蓉在想,自己脑子肯定是烧坏了,不然面对如此油腔滑调的魏青峰,她竟然厌恶不起来,以前她可是最讨厌这种类型的男人——浅显轻浮,不正经。她欣赏的是那种低调、内敛,不轻易开口,用眼神说话的男人,即使开口也会是不显山露水的那种,或含蓄或优美的话语从一贯紧抿的嘴唇中说出来,声音低沉、沙哑、略带磁性,句句植入心底,令人回味悠长,而不是眼前的这种直白、低俗、诙谐的表达。

      可是,她竟然破天荒觉得这样也很好,难道连审美都慢慢被魏青峰改变了?即使是不能长久的甜言蜜语,她也愿意收入囊中,每天都认真地活着,事事权衡利弊,她也很想随性一次。可是这样一来,之前的分手岂不是显得矫情么?她竟然第一次迟疑执行自己先前十分坚决的决定,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既然这样那就过一天算一天吧,反正魏青峰也没有说约定终生之类吓人的话,只是要求她继续跟着他过而已。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的时候,“Night Cat”转让了出去,丹夏的离开被敲定了下来。酒吧的生意一直很好,不愁找不到买家,这样急着转手实在是有些可惜,可是丹夏却无所谓的样子,说一味地挣钱太没意思,以后她想更洒脱的活着,就要舍得抛开这些身外之物。何况,她信心满满地说,到了丽江也不一定就赚不到钱啊。

      苏蓉知道丹夏这样能干的女人,到哪里都会搭建起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伤感的同时,也高兴她终于能走出感情的桎梏,去寻找另一种生活。

      丹夏在N城有两套房子,一套已经卖出,另一套她把钥匙留给了苏蓉,“宝贝儿,你愿意的话就住那里去吧,也好替我照看房子,或许有一天我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回来还有个落脚的地方。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打算,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要回这个城市。”

      丹夏的脸上,有着苏蓉从未见过的决然,却也有着浑身的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忧伤。丹夏收拾行李的时候,苏蓉曾见过那个人的照片,十多年前发黄的照片,美丽的莫愁湖边,丹夏亲密地倚靠着男子,当年青春无敌的笑颜如花般绽放,而男人那时年轻俊朗的脸庞,已转化成现如今在本地新闻中时常可以看到的一张严肃坚毅的面孔。苏蓉很少看电视,但也偶尔见过那个被称为年轻有为,正值青年就担当重任的省领导干部。

      苏蓉的生活经历知道,这样一个年轻的男人迅速步入政坛,他的家世决不会是平常人家。

      丹夏说自己有限的青春,上演着一幕幕变幻莫测的戏剧,情节狗血。她带着风轻云淡的浅笑回忆起那些深藏在疤痕底下的往事,她认识他的时候,一个是政府机关的无名小卒,一个是朝气蓬勃的女大学生,机缘巧合,相识相恋。现在想来其实他们的恋情从一开始就是偷偷摸摸的,见不得光的,想想十多年前,一个公务员和女大学生谈恋爱,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可是那时候,她一颗情窦初开的少女心却顾不得那么多,完完全全地系在他身上,原本单纯的爱情,没想到后来会演变成灰姑娘与豪门的较量,无权无势的灰姑娘自然斗不过豪门,却从正牌女友化身为人人公愤的小三,甘愿做了深爱男人的地下情人,然而情人也不是想做就做的,终究也会东窗事发,原配与小三的斗争从来就是原配获得正义的支持。

      丹夏嘲讽道:“我这一生前三十年,就像是一部狗血剧,很狗血,很戏剧,后三十年,我要活得很生活,很真实。”

      她说,苏蓉,你知道那种身在戏剧中的感觉吗?什么叫戏剧,戏剧就必须要有矛盾冲突,矛盾冲突越是高潮迭起,戏剧越是成功,演员越是难以把握,我就是在这种高潮迭起中迷失,被打入最底层,然后清醒,最后背负骂名,默默离去。戏剧的感觉就是好像每一天都是偷来的,你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好随时迎接下一波的矛盾冲突,也得小心翼翼地维护眼前的平静,因为说不定下一刻一切就会化为泡影。

      苏蓉有些了然,为什么丹夏在知道了她的事情后,会那么尽心尽力地帮助她,开解她。别人说女人三十看二十,怎么看怎么厌,她和丹夏年龄相差五六岁,生活经历也截然不同,却奇怪地成为了好朋友,以前丹夏说是缘分,原来,是被张然抛弃的她身上有丹夏曾经的影子吧。

      丹夏走的那天是下午一点多的飞机,她没有直接飞去丽江,而是先去了拉萨。苏蓉去送她,丹夏的行李很少,她打趣说,现在出门谁还大包小包只要钱带够就行了,这样一身轻松地离开,代表着真正地和过去告别。俩人出了门,准备拦的士,远远的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锃亮的黑色奥迪,漆黑的玻璃看不到车内人的模样,可苏蓉知道就是医院里停过的那辆,她不禁抬眼担心地看向丹夏,只见她神色如常,甚至还露出了一个淡定的微笑,的士开过来,二人坐了上去,车子缓缓开出朝机场出发,身边的景物在倒退,自始至终,丹夏再也没有回过头看一眼。

      苏蓉不想知道故事的具体情节,也许丹夏在二十八岁离开那个人后,还一直爱着那个人,也曾有过藕断丝连,但是,她知道这一次是真的ending-day。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结束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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