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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承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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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另一侧的包厢,室内一片狼藉,直播比赛的电子屏幕已经在攻击下碎裂一地。
白鹭并不知道,顷刻间,楼下的局面已经翻天覆地。她和黑曼巴夫人正气喘吁吁地对峙着,蜂鸟上下纷飞,而黑蛇一味地招架,被逼到了角落。
黑曼巴夫人有些狼狈,她扶了扶松散的发髻,再一次拦在门前,把白鹭挡回了室内,缓慢而坚定地说:“白,你不能出去。”
先前,眼见得屏幕中的埃夫里左支右绌,白鹭急怒攻心,不说话,只是一味地抢攻。
然而,黑曼巴夫人精神抗性极强。
她的思念体灵巧地躲避着强大的精神攻击,偶尔受到冲击,也只是低低哀嚎一声。白鹭完全无法绕过顽抗的思念体,彻底控制黑曼巴夫人的神经束。
而另一侧,黑曼巴夫人瞅准时机,单手撑着椅背,轻巧地越过华丽的沙发,一把按倒了躲闪不及的白鹭。两人贴得很近,白鹭瞬间爆发的精神力,几乎灼伤了她的大脑。而她没有躲避,趁着这一刹的破绽,猛地舔上了对方的标记点。
骤然受袭,蜂鸟停顿在空中,白鹭瞳孔放大——她和黑曼巴夫人的匹配度实在太高,临时标记也几乎夺去了她所有的神智。
黑曼巴夫人称得上温柔地松开她的脖子,覆在对方耳侧柔声道:“你不是很讨厌西弗吗?”
白鹭的神色有一丝挣扎,却没有反驳。
“让他们去斗吧,白。是他们拖累了你亲爱的姐姐,不是吗?”
她抿了抿唇,放大的瞳孔依旧视线涣散,下意识地辩解道:“可……可埃夫里是她的……”
黑曼巴夫人见她不再抵抗,便松开手向后靠去,呼吸有些急促,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她。我向你保证,埃夫里不会有事,你甚至可以……”
她顿了顿,神色有些不甘,又有些痛苦:“甚至可以跟着他回去找她。但现在,我绝不会让你出去。”
在标记的作用下,白鹭的大脑仍旧迟钝,她看起来甚至有些委屈,带着鼻音闷闷地问:“为什么?”
黑曼巴夫人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了看墙上幸存的时钟——她知道,抓捕已经开始了。
突然,厚重的房门被重重推开,一个人影几乎是跌了进来。
弥赛亚精疲力竭地滚进了包厢,转身抵住了背后的门,不一会儿,门外跑过一串厚重的脚步声,是军靴。
他神色仓皇,见到一片狼藉的室内一愣,却顾不上疑问,只低声道:“他们抓走了莉莉丝。”
他语速极快,带着微微的颤抖:“他们早就知道这里有向导,我们暴露了。”
白鹭迎上他的目光,打了个冷颤,逐渐恢复了清醒。她脑中思维如电,下一秒,狠狠盯住了一旁别开视线的黑曼巴夫人,语调陡然升高:
“是你?!”
她出离愤怒,几乎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只紧紧攥紧了虚软的拳头:“你居然为了一座矿场出卖了……你居然!”
见对方没有反驳,她仰起脸,嘲讽地嗤笑一声,也不知是嘲笑自己还是嘲笑对方,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把我留在这里,是为了保住唯一可以治疗你的向导?不愧是老谋深算的黑曼巴。”
黑曼巴夫人闻言,转过脸,认真地看着她的每一丝表情,眼神复杂,却保持缄默。
白鹭失望地闭眼,轻声道:“卡瑟林,我以为……起码有你可以相信。”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黑裙的女子微微一颤,眼中露出纠结的目光,低声道:“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白鹭没有答话,她沉默地甩开对方试图搀扶她的双手,发白的指骨攥紧沙发上垂下的流苏,攀着家具缓缓爬了起来。
“弥赛亚,你留在这里。我出去……”话还没说完,她腿一软,再次跪倒在地毯正中。
黑曼巴夫人迅速抱起了她,安置在沙发上。她神色复杂,垂眸道:“对不起。”
旋即,毫不留情地一掌切下,打晕了那具微弱挣扎的身体。
小心翼翼地理了理对方凌乱的鬓发,黑曼巴夫人站起身,紧紧抿住唇角,竖瞳恢复了看不出感情的冰冷。
“你和她一起,待在帷幕后面。”她戴上手套,熟练地掏出抽屉深处的光子抢别在腰后,瞥了眼冷汗涔涔的弥赛亚,“无论一会儿发生什么,都不许出去。”
她想了想,又拿出一片小小的鳞片吊坠,轻柔地挂在白鹭的脖子上,那上面闪着微弱的光:“如果……你看到光线熄灭了,带她从壁炉后的密道离开。”
她隐约能看到门外聚拢的热感人像,冲弥赛亚比了个手势,示意对方隐藏。
随即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好久不见,红蚁。”她勾起了唇角,“或许该称呼您,鸩大人?”
明明只是向导,却带着可怕的威压。
半个多月前,就是这个男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庄园,带来了一张神秘的相片。
他提出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带走一名向导;却也不容她拒绝,照片背后,用彩笔粗糙地画了一只染血的蜂鸟。
“晚上好,黑曼巴夫人。”他也微笑了,唇角的法令纹看起来极富魅力,面具下的颌骨勾勒出近乎完美的线条,而那股危险的杀意却让人心生退意。
黑曼巴夫人没有后退,她斜跨一步,挡住对方的视线:“我以为阁下已经得偿所愿?”
他没有回答,只加深了微笑:“您应该知道窝藏向导的罪名,作为朋友,我不忍心看到您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受到蒙骗。”
黑曼巴夫人傲然仰起下巴,道:“谢谢阁下的好意,但是,我并没有看到没有任何可疑的人物。”
一旁的警察碍于黑曼巴夫人的地位,蠢蠢欲动,却不敢明目张胆地冲进她的私人包厢。
鸩面具下的瞳色加深,他的声音变得低沉,道:“让开。”
黑曼巴夫人痛苦地皱起眉毛,却没有移动。半晌,她睁眼,额上冒出虚汗,神色却清明,冷冷地反驳道:“我以为,用‘指令’命令‘朋友’,是很失礼的行为。”
鸩见她竟抵抗了精神控制,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的确是我失礼了。”
他已经得到了莉莉丝,懒得再在无关的人身上纠缠,退开一步,道:“那么,暂时告辞了,亲爱的夫人。我想我们还会再见的……或许在白昼之都。”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极轻,黑曼巴夫人动作一僵,默然接受了这一句充满恶意的威胁。
鸩扬手示意众人带走昏迷的莉莉丝,和场中倒下的S。
擂台边缘,埃夫里肋骨断了数根,又在后续的剧烈运动中,戳伤了肺部,此时口里不断地冒出鲜血。然而,剧烈的疼痛下,他并没有彻底失去意识。
莉莉丝正躺在S身旁,警官们动作麻利地将两人固定在担架上,突然,一只满是鲜血的手从旁边伸来,挣扎着抓住了莉莉丝的衣角。
勉力爬到擂台正中的埃夫里收紧了手指,他嘴里满是血沫,无法开口,眼神却亮得可怕。
警察尝试着拽开他,却讶异地发现,竟挣不过一个重伤虚弱的伤患。
鸩听到动静,饶有兴致地转过身,看向这个最初欺骗了他的“哨兵”,似乎对他顽强的生命力很感兴趣。
没等他细细端详,黑曼巴夫人瞳孔一缩,上前阻挡住鸩的视线,低声道:“他是我的。”
“我突然对他有点兴趣。”鸩微微一笑,偏了偏头,“永夜之地的矿场,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黑曼巴夫人用余光瞥了眼包厢深处——绝不能让这个男人带走埃夫里,否则一旦他的身份暴露……可是,她也并不愿让白鹭跟随埃夫里离开联盟,甚至一想到这张与“她”相似的面容,时时出现在白鹭周围,她就恨不得掘地三尺,把这个祸害埋了一了百了。
心思如电转。
“……卡瑟林,我以为……起码有你可以相信。”
脑中闪过白鹭失望的神情,黑曼巴夫人犹豫了一瞬,终于定了心,道:“生意归生意,但这个孩子不一样。”
鸩闻言,有些诧异地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原来……”
尽管内心几乎要抓狂,她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嘴角抽搐地默认了对方的误会,坚持道:“他不一样。”
“而且,他只是个不足挂齿的非特质系。”她展开折扇,掩饰住自己的嘴型,靠近鸩的耳侧,低语:“您已经有了S,或者说,是西弗殿下,如今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呢?”
“你在威胁我?”鸩的声音极低,两人似乎在亲昵地交头接耳,语调却冰冷,“你可以试着说出去,看看国会和‘塔’会不会放过你?”
黑曼巴夫人知道自己赌对了,心下了然,加深了笑意:“我在意的东西很少,如果您坚持要破坏我‘微不足道’的小小乐趣……我不介意让您看看我的胆量。”
“偷偷窃取帝国皇室基因,恐怕在我死前,还能看到您先我一步,成为联邦的弃子。”
鸩没有再反驳,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敏锐到可怕的对手。
遇到记忆断裂的西弗纯属意外,而利用西弗的基因重开实验,他甚至瞒着联邦政府与‘塔’——他们只知道他在利用狂躁哨兵,研究新型的抑制剂。
时隔多年,在他的刻意掩藏之下,没人意识到其中一个狂躁的哨兵,竟是帝国退位的太上皇。象征皇室后裔的环状链,在抑制剂的作用下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计划本是万无一失。他打算用一个强悍的战士,引出并回收躲在埃夫里背后的莉莉丝,为保稳妥选择了S,谁知竟在这里……
狡黠的黑曼巴只猜对了一半,却偏偏是最致命的一半。
“知道太多恐怕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亲爱的夫人。”他没有坚持,面无表情地示意手下放开埃夫里。
黑曼巴夫人掩藏了笑意,只道:“知道太多?呵,我对您的任何计划都没有兴趣。”
她皱了皱鼻子,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即使我曾经见过……那位大人,也并不是因为什么愉快的事。相反,您最好祈祷他不要落在我的手里。”
鸩不置可否,只是眼神闪烁,透露出无法掩饰的杀意。
楼下,埃夫里彻底失去了意识,警察却依旧无法从他手里,囫囵地拽出莉莉丝,不得已割断了连接两人的衣角。
旋即,跟随着白袍男子的秘密警察,如来时一样,无声地消失在昏暗的夜幕中。
黑曼巴夫人松了口气,笔直的身体松懈下来,斜靠在墙上。她头疼得厉害,饶是她的精神力在哨兵学院“锻炼”得强悍无比,也无法完全抵消超S级向导的指令。
皇室后裔,莉莉丝,鸩。三条线索在她脑内交叉,隐约指出了一个可怕的答案。
她扶着墙壁,挪回两人掩藏的房内,却见白鹭已经醒了,面上不再是那副失望厌恶的神色,只是有些恼怒地瞪着她:“卡瑟林,我想,你欠我一个解释。”
黑曼巴夫人有些虚弱地笑了笑:“白,恐怕我们惹上了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