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酒须倾》镜路

9、第九章：收她为徒

　　“你醒了？”

　　静远从没想过，无相道尊有一天能问出这么蠢的问题。刚想笑，看到夏之或冰冷的表情，强大的求生欲阻止了他的笑意。

　　夏之或虽然在静室打坐，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放不下那孩子。待感应到她醒过来时，便过来了。

　　床上的安若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然听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她抬起头看向出声的人。

　　眼前之人身形极为修长，一身青色长衫，垂感极好，没有一丝花纹，腰间系着同色腰带，腰带上缀着一枚白玉佩，走进来时还在微微摇晃着。乌黑的头发随意用一根青色发簪半束起，其余的柔顺垂于身后。浅褐色的瞳孔注视着床上的她。

　　来人岩岩若孤竹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不过，安若素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回归原来的状态了。

　　同样没有回答他。

　　静远见状，怕道尊恼怒，连忙对着安若素道：“这位是救了你的人，你不搭理我无妨，怎么也不理他呢。”

　　安若素听了，抬眼看他，眼神微亮，似是恢复了些许人气。

　　是他，那个在大火中救了她的恩人。恩人在问话，她要是不回答，会很不礼貌吧，但她嗓子疼啊，便只声若蚊呐的“嗯”了声。

　　静远见她总算有所回应，松了口气，不过……“道尊，如今她醒了，要将她送回去吗？”此处毕竟是修仙之地，凡人还是不要久留才好。

　　安若素听了，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静远，眼神透露着拒绝。一字一句，“我不想再回去！”

　　不知是嗓子被火灼伤还是太久没有喝水，声音沙哑得厉害，只说了几个字的嗓子疼得更加厉害了。

　　夏之或走到床前，居高临下的看了安若素一眼，轻蹙眉头，“不回去？你待如何？”

　　静远从安若素的声音里听出了不适，走到桌前，撩起袖子，倒了一杯茶，随即走到床边，递给了安若素。

　　安若素扫了眼静远手中的茶，抿了抿嘴唇，没接。

　　静远见她不接，将茶递给了夏之或，示意他将茶拿给床上的小姑娘。

　　夏之或接过茶杯，微微弯腰，拿到安若素面前，“不喝吗？”

　　安若素又抿了抿唇，眼睛看了看静远，又看了看夏之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喝完的茶杯被她紧紧的攥在手里，不愿放开。

　　安若素脑中想着刚才恩人的问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她现在是一个人了。

　　娘亲和沐姨已经死了，玉离哥哥也不见了，她现在只有恩人了，她不想离开恩人，她不要一个人。可是，她也不能一直麻烦恩人，所以……

　　“我……可不可以跟着你？直到我找到玉离哥哥？”安若素轻声说道，睁大眼睛盯着夏之或，不放过他的一点表情变化，害怕拒绝，也怕引起他的不满。

　　夏之或直起身子，垂眼看她，“玉离哥哥？”

　　“对，他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只要找到他，我就离开，所以……能不能让我先待在这儿？我……没地方去了。”

　　似乎是“玉离哥哥”这四个字给了她一点慰籍，她能说这么长一段话了，也暂时忘了梦里的恐惧。

　　夏之或垂眼看着她，“想留下就不要想着找人，想找人，你就不要留下。”

　　安若素听了，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他，“为什么？”

　　夏之或不答。静远便替他答了：“留轩山，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若留下，肯定会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一旦有了身份，想走是没那么容易的。”

　　“我……”安若素死死抓住手中的被子，听到静远的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怎么可能不去找玉离哥哥呢，可她现在不知道玉离哥哥在哪，一个人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她又没有防身的本领，如果不留下，她还能怎么办？

　　“我……留下……”

　　“既然决定留下，那便不要再想别的人或事了。”

　　夏之或问道：“姓甚名何？多大年龄？”

　　“我叫安若素，十岁了。”安若素呆呆地答道。

　　夏之或听了倒是没什么反应，静远却惊讶出声：“什么？十岁？我还以为你才六七岁呢，十岁怎么这么小一只？”

　　夏之或瞥了眼静远，成功让他闭嘴后，丢下了一句让静远更加惊讶的话，“再过两日，便是拜师大典，届时，你可在拜师大典上拜我为师。”

　　“道尊？”静远叫了一声。“您不是从来都不收徒吗？怎么就收她为徒了？您知不知道您这样会招致其它仙家的不满！”

　　“本来，您若一直不收徒，他们倒也不会说什么，如今，您收一介凡人为徒，不是在打他们的脸么，让他们觉得他们的孩子不如一个凡人！”

　　静远的话使得安若素瑟缩了一下，弱弱的开口：“恩人，要不……您，还是不要收我为徒了吧，我可以拜其他人为师的。”她觉得，只要能留下来，拜谁为师都不重要。

　　“无妨，我自有考量。”夏之或说完这句便走了。

　　留下安若素和静远两人，“既然如此，你先休息，明日我带你去准备一下。”静远坐到床边，先开口，“手伸过来，我再给你把把脉。”

　　安若素这次没有反抗，乖乖的伸出手，眼里满是惶恐不安，“哥哥，恩人是不是生气了？我是不是不该留下来？”

　　静远看了，摇摇头。看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很好奇这孩子到底是发生过什么事才这般惶恐不安？唉，静远长叹一口气，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十岁的年龄，却只有六七岁的样子，身体又虚弱。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别怕，他没有生你的气，你以后都不是一个人了。”

　　静远把过脉，“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对了……你应该要叫我师兄，不是叫哥哥哦。”

　　“师兄？”

　　“嗯，对了，你发生了什么事？怎会被道尊带到留轩山？”静远这时想起来问她的经历。

　　安若素低下头，用沉默拒绝回答。

　　“罢了，不想说便不说吧。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静远见她沉默不语，想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不在追问，起身离开。

　　夜，静凉如水，月光透过窗子铺洒一地。

　　睡了很久的安若素，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床顶，没有一丝睡意。

　　安若素知道，她的留下，肯定给恩人带来了麻烦，静远的话，她并不是听不明白，可是，她很自私，也很胆小，她不敢一个人！所以，她会在学好仙术后离开，去找玉离哥哥。

　　将近天亮，安若素才迷迷糊糊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