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姜离献阵 ...
-
姜离在东望平原设的大阵，除了得到天道的指引，还找了神兽一族帮忙。
姜离找的是那只名叫白珏的九尾狐。姜离历来识人不太准，这一次瞎猫碰上死耗子，倒叫他看准了。
白珏当时不过六万岁，与姜离不太熟。他虽然也想知道姜离死而复生的法子，甚至已经猜到了模糊大概，但是他要坦荡得多，姜离说无可奉告，他也没有使什么阴招。反倒在姜离联系他，说想到了对付魔族的办法，他不疑有他，立刻与姜离接洽，并同他一起琢磨如何将阵法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那个时候，赖皮龙他们，已经完全被魔侵蚀，或被魔族占领了肉身，或死于被魔族占领肉身的同族刀下。当初围困黄泉的那两万神兽精锐，近乎全军覆没。即便在魔诞之后，姜殊立刻解开了分隔围困的阵法，他们仍没有逃过自相残杀和互相吞噬的命运。
所以神兽一族一开始就元气大伤。而原本群魔乱斗的魔族，也渐渐有了领袖冒头。
这一战打了三百年，在第一任魔君天魔元君带领下，魔族越战越强，而神兽一族早已是强弩之末。
“若此阵当真能发挥效力，那么至少能将魔族主力封印千年！”白珏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这无止尽的杀戮终于有希望结束了。
姜离却格外淡定，“嗯，关键在于这献阵之人。”
白珏望着姜离笃定的神色，突然说不出话来，“此事，我们再想想办法。”
姜离摇摇头，“此事非我不可。”
白珏气笑了，“没道理你一人抗这个功劳吧。”说是功劳，不如说是负累责任，不该由姜离一人承担。
姜离却好像没听懂白珏的言外之意，“我需要你谋划，将魔君及他的主力引入阵中。”
白珏乐了，“然后看着你赴死？”
“没有谁想死。”姜离道，“如果不是我，那又该叫谁去赴死？况且，这个阵法是我设的，由我来才更加稳妥。”
“说到底，我才是根源。我活着，叫别人献阵赴死，待事情平息，我依旧是众矢之的，甚至更招人恨。”
白珏无话可说，“你就这么护着你那个儿子？”宁死也不愿透露死而复生的秘密？
姜离道：“我死而复生，几乎是他以命换命换来的。你觉得，他有义务用自己的性命来满足神兽追求长生的贪欲？”
当然不！白珏只是没想到，姜离复生的代价这般大。可反过来想，死而复生，怎么可能容易呢？姜离对姜殊有养育之恩，姜殊对姜离有慕孺之情，但旁人算什么？凭什么求这个长生？
半晌，白珏道：“是个好孩子，不枉你护着他。”
“我儿子自然好！” 姜离神色骄傲，眉飞色舞，正准备向白珏细数姜殊的诸多优点，却又很快收敛下来，道：“献阵一事，我瞒着他的。”
白珏早就猜到了，叹道：“若是他知道，指不定会替你赴死。”
是以，在姜离的有意隐瞒下，姜殊只知姜离在寻求炼化魔种的办法，却不知他早有了赴死的决心。
姜离是个烂好人，他自己也清楚。任谁稍微对他好些，他就把人放心上，但结果往往不太好。要说姜离洒脱肆意，并非一开始就这样的。而是上过当，吃过亏，又一次次与亲近的人离别，被逼出来的。但他永远记吃不记打，永远是对谁都掏心掏肺，永远是事后不得不洒脱。
所以明知姜殊非人非神不容于世，但是只那小怪物茫然无措向自己求救那一眼，姜离就打算把他捡回家，当亲儿子养着。
怕把姜殊也教成像自己一样的烂好人，他还经常对姜殊耳提面命，即便你拥有得很容易的东西，也不要轻易给别人。结果姜殊跟他一样没心眼，耗尽自己的修为为他牵魂引灵。
所以，保护姜殊是姜离自认理所当然的事，但代价是背弃了所有同类，早就恨不得以死谢罪了。
是以，魔诞一事虽然诡异而且突然，但不管神兽一族接不接纳，他必然也是要挺身而出为神兽而战的。
姜离自认，此事皆因他而起。若他不捡回小怪物，不对小怪物太好，小怪物就不会因慕孺之情为他牵魂引灵，神兽一族就不会执着于死而复生之法，就不会因贪欲滋长心魔，不会生灵涂炭，万劫不复。
但一切假设都不存在。他怪自己，却不会怪姜殊。所以姜殊不除魔，他亦无法强求。但寻找炼化魔种的方法一事，他还是习惯与姜殊商讨。姜殊也没赌气，认真与他一起想办法。
姜离明白，姜殊有脾气的。姜殊和天道一样，想让魔族给神兽一族一点教训。但是姜殊又和天道不一样，这个小怪物，是真的毁天灭地也不怕。只不过，姜殊如今还不够本事做到这一点罢了，所以冷眼旁观魔族肆虐罢了。
姜离也明白，自己当初可以说是顺手捡了姜殊回家，但对于姜殊来说，自己是他在这世间唯一在乎的亲人。若是这世间让姜离受委屈，姜殊就真敢掀了这天地。
姜殊重情，却又绝情。对在乎的人重情，对一切外物绝情。
炼化魔种之事并无头绪，姜离想到暂时封印和圈禁魔族的办法，至少，换得千百年的安宁，给神兽一族一点喘息之力。
但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重情又绝情的小怪物。如果知道姜离要以身献阵，姜殊必然会阻止，甚至会因此想尽办法除魔。但姜离明白，这魔，除不了。哪怕姜殊替自己献阵，这魔也除不尽。
有清就有浊，有灵自然有魔，相伴相生，相生相克。只是从前，这些阴晦浊气不似如今强大罢了。而强悍的神兽一族，恰好助长滋养了这些浊气。
天道解决不了，姜殊解决不了。姜离也解决不了，但是他敢于赴死。
只要暂时压制做魔族，换得短暂安宁，直到找到更成熟的办法。
其实，姜殊想的没错，姜离口中的“生离死别其实很容易”就是对离开的人而言，因为解脱的是他们，折磨的却是留下的，着实可恶！
姜殊对姜离是毫无防备的，所以在沉睡于镇魂石之前，姜殊只以为自己同往常一样，不过睡一觉就灵力充沛罢了。
但姜离却封住了他的记忆，将他送入了轮回阵。因为姜殊的亲近和不设防，姜离早就能轻松接近轮回阵了，送一个人进去也不是难事，况且轮回阵本来就不排斥姜殊。
于是姜殊这一睡，大梦千年，物是人非。
姜离成功封印了第一任魔君以及他的主力，魔族元气大伤，退缩回魔渊。姜离的牺牲，换来了长达万年的平静。万年之后，魔族在新任魔君带领下卷土重来的时候，神兽一族效仿姜离，再次献阵封印魔君。
而姜离，在白珏据理力争下，以救世主的名义载入神族史，同时隐去了引发众神之祸的姜离死而复生之事，也隐去了神兽一族贪欲助长心魔的魔诞之罪。
那段不堪回首的劣迹恶行被隐去，却不代表被原谅。从那时起，魔族不断壮大，一次次挑起战争，神兽一族奋起反击，亦总有英烈效仿姜离献阵，重挫魔族。
即便如此，也阻止不了神兽一族加速消亡的命运。十万年后，几乎全部沦为灵兽的灵族，只在神族灵族史上，瞻仰姜离神君以及历任献阵者的风采。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姜离献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