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兄妹 ...
-
【1】
花木槿表现的很正常，而在整个长城守卫军中，只有铠和兰陵王两人知道这正常背后的代价是什么。
她晚上偷偷溜出去的次数变多了，最开始的几天会哭，会砸东西，到了后来就只是安静的坐着，看月亮，看星星，直到夜色低垂才回到军营睡觉。
铠每次都跟着。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意义何在，伤害了她，拒绝了她，但又比从前更加牵挂她。
他很多时候只是静静的依靠着石壁，什么也不去想，不远处她的存在让他感觉到安心，他会在脑海中悄悄勾勒出她的侧脸，小巧的下颚，笔挺的鼻子，纤长的睫毛，还有花瓣般的嘴唇，他想象着她抬头望月的姿态，孤独而优雅，或是她笑的样子，后者往往一闪而过，因为他很久没有看见她的笑容了，那些曾经的回忆他不敢去想，会疼。
即使无法在她身侧，无法拥她入怀，他还是希望可以在她身边不远处守护她，他渴望她的温柔，渴望她的脆弱，甚至渴望着她的痛苦，他依旧渴望着她的一切。
【2】
对这两人拿着的剧本，第一个看不下去的人是高长恭。
“你每次出去，他都要偷偷跟着，有意思吗？”目送花木槿走进军营，铠就自己会营帐了，此时蛰伏已久的高长恭乘机现出身形，开始冷嘲热讽。
“这样不会伤害到任何人。”不是不知道他的守望，甚至可以说是知道之后故意制造两人独处的机会，这点私心，花木槿觉得并不过分。
“不刨根究底？”
“他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她其实是最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的那一个。但是不能急，她在前几天碰够了钉子，她知道铠虽然平时沉默温顺的像个大型犬，但是一旦固执起来，却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和他硬碰硬，她没那么蠢。
“你太顺着他了。”高长恭心里真是觉得老天不公，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姐妹怎么一个这么逆来顺受一个就这么张牙舞爪呢，不过实话实说他是嫌弃花木槿太没个性，太软弱了一点，瞧瞧我家木兰虽然每次都追着我往死里打但是…
“看来我姐姐没少让你受委屈啊？”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花木槿似笑非笑的说着。
高长恭挑了挑眉，他觉得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深藏不露，说她傻吧，她也就对那异乡人一件事上傻的不计目的，而在有的事情上，她的观察力甚至超过自己。开始他还会有些提防，但是慢慢相处下来，花木槿竟然有种能力让他卸下了心防。
毕竟，大家都为彼此保守着秘密。
“大男人怎么能让女人宠着。”
听他这么说，花木槿不由得摇了摇头，兰陵王这个人，实在是太闷骚了，也亏得姐姐粗枝大叶愣是没发现有个人守护在身边，换了自己，这种跟踪狂般的追求，她可受不了。
“既然你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为何不干脆推他一把，做个了断。”
“他可以推开我，但是我不能推开他。”
“令人作呕。”
“你先学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心上人眼里再说吧。”
两人就这么不欢而散。
【3】
铠总觉得最近的右眼皮子跳的厉害，他问了守约，得到了一个“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说法，他不是很懂，反正就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就对了。
最近发生了太多糟糕的事情，他暗忖着，还能再怎么样呢？于是也没有多管。
接着第二天，露娜找上门来了。
“泥！”她一把抓住了一个士兵，“快缩我格在那尔！”
“什么？”那个士兵突然被这么漂亮这么凶神恶煞而且普通话这么标准的姑娘抓住，一时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是笑。
“嚷嚷什么呢？”花木兰从营帐里走了出来，看见那个女子也是一愣，“这哪来的丫头？”
“嗯？”露娜放开那士兵，走上前打量了花木兰一眼，然后神情不善的说：“你难道是我格的女盆友？”
“什么鬼？”花木兰一头黑线，“这位姑娘，你到底在找什么人？”
“Cain，我格叫Cain。”
“啥？凯隐？”花木兰抓了抓头发，“我们这里倒是有一个叫铠的…”
片刻之后。
“诶诶诶！你们都过来！”花木兰在军营中心敲锣打鼓的，“你们猜你们英明神武神机妙算的队长又做了什么英明神武神机妙算的事情？”
“打了头野猪？”玄策倒是很老实。
“小孩子别多嘴！”花木兰一拳头打在玄策脑袋上，“姐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们！姐给铠取的名字和铠以前的真名就差一个字！怎么样？是不是天才？”
“你是说…铠哥记起来了？！”守约惊讶的停住了帮玄策揉脑袋的手。
“没有啊，是他妹妹找上门来了，”花木兰指了指后面的营帐，“这会儿估计叙旧呢…”
“叙旧…”苏烈往那个方向看去，然后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老花眼犯了，“那为什么有个人提着刀追了出来？？？”
【4】
“失忆？你开的这个玩笑太拙劣了！”露娜提着刀就往铠身上砍，铠不知道这姑娘哪来那么大的火气，只能狼狈的闪躲着。
“你以为现在一句轻描淡写的不记得，就能弥补你犯下的所有罪孽吗？”她吼得声嘶力竭，泪水也不由自主的淌了下来。
“哥哥，明天就是成年礼了，如果成了继承人，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傻丫头，那力量只是代表了一种觉醒，而真正联系着我们的是其他东西，继承人要承担的很多，但并不意味着独行，”他摸了摸她的头，温和的说道，“只要还有一个人迷失着，或受困于黑暗中，我们全都会感觉到，并为他分担，因为我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而且都朝向相同的目的前进。”
“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没那么担心了。”
“你不需要担心，”他冰蓝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温柔，“小妹，无是不是继承人，我都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的。”
“骗子！”回想起这一切，她握着刀柄的手开始颤抖，泪水顺着皎洁的面颊滑落，铠一时竟然看呆了，忘了闪躲。
呼吸之间，她的刀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真的…半点值得回忆的都没有吗？”她的声音也在颤抖着。
他在她眼里看不见自己，因为他们眼里的蓝色已经融为了一体。
那脸庞，竟然那么的熟悉，是梦中的那个女孩吗？只不过脱去了稚气，变得更加自信和美丽。
“我记得你…”
“哥哥！”她哭着扑进他的怀里，在被她紧紧搂住的那一刻，铠想起了很多的东西。
那一夜血红的月亮。
魔刃上亲族的血迹。
还有被自己亲手折断的剑。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
她哭喊着向他寻求答案，但是他无法言说，因为无论他逃的多远，他的宿命依旧纠缠着他。
而他早已决定，要一个人背负着这一切。
“我无话可说。”他的鼻子酸了酸，然后用力的推开了她，冷着声音说道：“如果你是来向我复仇的，那就快点拔刀吧。”
“你真的，是我的仇人吗？”她似乎还是不敢相信那一切是真的，她一直期望的，只是找到他，找到真正的他。
“你难道忘了吗？”
他的手握住了她的剑刃，剑被轻易的从她手中抽出来，然后被扔到了地上。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这可怕的力量…她的蓝眸中闪过一丝恐惧，尘封已久的记忆，再次鲜活起来。
【5】
在被月光之力选中的那个夜晚。
血红的月光冰冷的照耀着大地，她的长兄，她最敬爱的亲人，杀掉了父母，亲人，以及所有的兄弟姐妹。
“小妹，你不是我的对手。”那个面目全非的人说。
“为什么要这样做？哥哥，想成为继承人，我可以让给你。为什么连父亲，母亲，连家人都要杀掉？”
“小妹，记得吗？你十一岁时，闯入村庄的杀手挟持了你，我将他们全部杀光的事？”
“是的，我记得……”
“其实，我并非想救你，不过是单纯享受杀人而已。”
魔道能赋予人力量，也能让人疯狂。露娜意识到，她的哥哥，已无法控制自己。
“你很美丽，小妹，我指的是，你越来越强了。我对继承人的位置没兴趣，我就是越来越想杀掉你而已。
“哥哥…”
“为什么还不开始？我要杀你了，你还在迟疑？”
“那时候……你救了我。我对你充满敬仰，想成为你这样的强者…哥哥，我无法忘记这份温暖，就像无法忽视月光。”
“说废话干嘛！拔剑啊！那些小事，我统统忘了。”
“但我不会忘记。杀了我，我愿意把生命还给你。”
兄长把剑收回剑鞘。
“没意思，”他说。“跟不反抗的人决斗，没意思。”
他拾起她的剑，轻松折断，然后离开。
那断剑，一如他们破裂的场景。
而现在，这剑是完整的。
她，也不再是那个软弱的女孩。
“我不会再哭着祈求你的怜悯，也不会奢望你可以回头。”她弯腰捡起剑，纤细的手腕抬了抬，那剑尖指着他，“足够强大到可以挑战你，哥哥，并带你回家。
“不，回不去了。”铠也拔出了自己的剑。
“新月突击！”
“不灭魔躯！”
【6】
When your dreams all fail
当你的梦想破碎，
And the ones we hail，
当你仰视之人殒落，
Are the worst of all，
曾经的乐园成了最糟的梦靥，
And the blood’s run stale，
我们却苟延残喘地活著，
I want to hide the truth，
我只求隐藏这真相，
I want to shelter you，
将你庇护在虚构的天堂，
But with the beast inside，
但我内心的野兽蠢蠢欲动
There’s nowhere we can hide。
让我们无处可逃。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兄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