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岁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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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岁华
01
南国即便是到了夜晚也如同碳烤，看在这番高温的份上，江澄总算是不再吐槽这衣不蔽体的落后风俗。
——如果像蓝家那样里三层外三层，估计得闷死。
江澄无端想起多年以前在姑苏修学的日子，忽然有些明朗的笑意。
从前，他总是不愿意回想起那段时光。虽然那确实是他人生中少有的快活时刻。但一旦想起金子轩、蓝忘机、魏无羡，哪怕是再怎样滑稽搞怪的光景，他也再笑不出来。
就好像多年忌口的莲藕排骨一样，他沉入那个漩涡无法自拔。
可是时过境迁，这些恼怒和愤恨是否真的有必要，江澄已经无法回答。
“好像开了哟，宗……咳。”夹起那一块结实白嫩的海鱼块，你把它摆进江澄的碗里，“澄哥儿，尝一尝？”
奇异的果香味瞬间将他拉回现实，江澄看看碗里，又看看锅里。
座下燃着烛油的浅铁小锅咕嘟咕嘟沸腾着，锅里是红彤彤的番茄和白嫩嫩的海鱼和虾子。混着辣子一同翻滚着的，还有几片薄薄的，叫做“柠檬”的果片。
“用果子做菜，当真能吃吗？”江澄嘀咕了一句，还是夹起鱼片放进口中。
海鱼比起湖鱼终归是缺少了细嫩，而这红彤彤的一锅却未显得多辣，大抵是番茄上了颜色，显得比较麻辣而已。
江澄吃惯了细嫩的淡水小鱼，嚼着着海鱼一时新鲜，不想第二筷下去，已然收不住架势。
不同于河湖鱼类的腥气，海鱼的鲜美十分洁净，在辛辣渐少，酸甜偏多的汁水里，竟不存在半点违和感。
几只海虾很快被江澄拆吃入腹，只剩下一堆半透明的壳。
无辣不欢的江澄看起来并没有多么难受，在没有椒麻刺激咽喉的情况下，江宗主此番吃的压根停不下来，指尖和唇角都油亮亮的。
“喜欢酸辣的汤底吗……”你看江澄少见地吃得香，盘算着中原那些食材适合这类做法，一边把烩杂菌也给他夹了几筷子，“下回试试看牛肉这么做好了。”
“你也吃些，别光顾着给我。”江澄埋头扒饭，吨吨吨地仰头解决一杯椰水，继续拆着虾子吃了。
“对了小二，还有什么菜没上齐吗？”你当时进店，只是让店家随便做一桌，不知道是否还有剩余。
正忙着切香芒的小二道：“还有一盅莲藕排骨，这会子可能快焖好了，马上给您上。”
这菜名可谓是让你闻之变色，正准备开口让别上，这小姑娘伶牙俐齿地便说了：“这莲藕排骨可是我们特色，独这一家有，咱们的莲藕可是从中原进的，香嫩可口。便是生吃，也是脆生生的。”
你转头看了眼江澄，他似乎什么都没听见，继续往嘴里送饭。
这炖菜，在江家，已经数十年没人敢端上桌，不曾想在异国他乡……
“还是不——”
“不妨事。”江澄抿了口椰水，打断道，“尝尝这里的手艺如何？”
你便不再说话了。
热腾腾的莲藕排骨装在竹筒之中，看来其实是另一种风味的炖法。
南国多竹，以竹作为器皿，既增添香味也有健身功效。
江澄舀了一勺，才饮一口，便对你笑道：“竹香挺好的，却喧宾夺主，莲藕的味道反而失了。”
你沉思片刻。
“既然不满意，那么莲藕排骨我来做给你吧。”
——从今往后。
江澄的动作忽而凝固，仿佛时间静止。
温柔的烛光跃上他的眼睫，随着那鸦羽一般的细软微微颤抖。
“好。”他眨了眨眼，和缓地笑。
——寂寞芳菲暗度，岁华如箭堪惊。
02
你们是在最南郡见到金凌的。
南国最南端的地方，接连大海。此郡名叫陵光郡，大概是受了中原道家对朱雀“陵光神君”的称谓的影响。所谓“左青龙，名孟章。卯文。右白虎，名监兵。酉文。前朱雀，名陵光。午文。后玄武，名执明。子文”。
陵光郡这名字，足见南国之人对朱雀的崇拜是何等炽热。连郡的名字，都要用朱雀的人格化称呼来命名。
陵光郡背靠山岭，南面大海，西北至东南走向，大约贯穿半个郡的峡谷，名为铸剑谷。
至于为何名叫铸剑谷，你和江澄都不知道，只是猜测那里是南国较好的铸剑工匠所在之处，故因此得名。
但没想到的是，行出铸剑谷见到金凌的时候，得知的消息却和剑有关。
“既然突生变故，也没猎到朱雀，为什么不先回金麟台？”江澄检查完金凌身上，确定他没有逞强瞒了伤口，才松一口气道，“你让蓝思追先回去，自己不晓得到云梦知会一声？”
没想到金凌少见的没有反驳呛话，而是一瘪嘴红了眼眶。
“爹爹的岁华……”
在异国他乡所承受的陌生、委屈甚至与挫折，在亲人的面前总是难以掩藏。
金凌身上的衣服不知几天没洗，混着汗水都有些味儿了。
他颤声开口：“……舅舅，岁华没了。”
那是金子轩留给他最后的东西，曾经认为可以作为他父亲的象征，守护他一生一世的名剑——岁华。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岁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