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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丢了药引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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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问我:“你……或许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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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了摇头:“没有了,谢谢你。”
可笑的是,我和张霆默在一起了大半年,我竟然都没有问过他的家庭情况。直到那天张霆泽走后,我才从温姝口里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原来,张霆默是军政界赫赫有名张家的儿子,而我那天见到的张霆泽,其实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现在张家的这位老爷子,想当年那也是在革命的战场上浴血奋战过,实打实从枪林弹雨的生死线上爬过来的。奈何这份从祖上就传下的军旅荣耀,却硬是中断在了老爷子的这位独生子——张宗瑞的身上。
要说霆默兄弟俩的这位父亲当年也真是倔得厉害,军校好容易都熬毕业了,却突然死活也要脱下这身军装。
老爷子被气得发了狠话:“你今天胆敢脱了这身军装,明天我张家就再没有你这个儿子!”
于是,自从张宗瑞脱了军装以后,果真就再也没有进过张家的门。
可俗话说的好:“将门无犬子”。张宗瑞虽然没有了张家这殷实的后盾,但后来却愣是单枪匹马地在商界杀出自己的一片天来。
我如今所在的天姝传媒,是隶属于国内入围了世界500强的天姝集团。而张宗瑞一手创办的景瑞集团,它如今的实力已与天姝集团不相上下。
今天的张宗瑞,俨然已是商界呼风唤雨的人物了。
而更让老爷子失望的恐怕是:张霆默和张霆泽兄弟俩作为如今张家孙子辈的接班人,竟然也都没有从军。他们一个选择了跟随父亲从商,另一个则是投身了伟大的公安事业。
要是从为国贡献的角度看,大概还是张霆默这最小的孙子还勉强能让老爷子略感舒心些吧,我想。
我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觉,醒来以后是早上5点半。在我保证了多次“不会再随便吃安眠药了”以后,温姝也终于被我赶去学校了。
温姝前脚刚走,后脚老蒋的电话就打来了,我猜他是刚开机。
“你半夜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挠挠头,吞吞吐吐地答:“也……不算什么事,就是我多吃了两片药。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什么药?”他问。
“安眠药。”
“安眠药!”他自问自答的声音和我的回答重叠在一起,只不过音量一高一低。
“你疯了!”他的声音又提高了一个八度。
直到他的话音落下,我才把手机重新贴回耳朵:“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真的是不小心吃多了。有你这么通情达理的领导,我的前途一片光明啊,傻子才会想不开……”
没等我说完,他就烦躁地打断:“你那男朋友呢?关键时刻怎么连个影子也找不见?”
他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句句往我心窝子里戳。
听我半天不说话,他才放缓了语气道:“你现在在哪个医院?”
我赶忙道:“不不不,你千万别来看我!我真没事了,真的!顶多算我请半天假,最迟晚上直播前我一定能回到台里。”
电话那头,他似乎是叹了口气:“好吧,那我不去了。晚上你就别来了,直播的事我找人替你吧。”
“别,我能去的。七月星话,七月星话,没了戚悦怎么行,那可是我一手创办的节目。”
“知道了!”也不知道我是哪句话又得罪了老蒋,他说完这三个字以后,竟然直接挂了我的电话。
大概我的举动实在太容易引起误会,我去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医生竟死活不让我走。
那是一个看起来头发严重谢顶的老顽固,鼻梁上还夹着一副老花镜。
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上挑的视线越过眼睛,从镜片与额头的空隙间打量着我。
老顽固斩钉截铁地告诉我:“以你现在的精神状态还不能出院。”
我顿时犹如置身于精神病的白色大门前。我身穿病服,突然有一股肃杀的风朝我扑面而来,谢了顶的老顽固举着把菜刀站在门外冲我大声吼道:“戚悦!你不能出院!”
我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这才从脑补出的画面里回到了现实。
可我这一哆嗦,让坐在我对面的老顽固眉毛皱得更紧了些。
我在心底哀嚎:完了,这下恐怕真哆嗦出精神病了!
我从生硬地嘴角挤出一个笑来:“老顽……医生,我真的就只是不小心吃多了药。我保证,我下次绝对不吃了,我肯定不吃……”
“行了,你这种病人我见得多了,一开始都说是不小心吃的,日子长了……”
日子长了?不会吧,难道这就要给我送去精神病院了吗?我吓得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日子长了,就会对安眠药产生依赖,心理上就会有暗示,所以越不吃就越睡不着。”
我这才舒了口气,问道:“那您说我该怎么办?”
他扶了扶老花镜:“你这是心病,得找对药引子!”
我在心里苦笑,我何尝不想找回我的药引子?可惜我不能。
“您的意思我懂了。那……出院的事儿……”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若执意要走,把你家属找来让他签个字就行了。”
我低着头,支支吾吾地道:“我……没有家属。”
“谁跟着救护车把你弄来的,你就还把谁找来,这总行了吧?”
我点头如捣蒜,赶紧应着:“哎!哎!谢谢您!您真是好人呐!”
温姝陪我出院的时候已经到了晚饭的点上,而离我电台开播又尚早。想人家陪我折腾了一天一宿,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于是我当机立决,请她吃饭。
关于吃饭的地点,我俩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找出一家合适的。最后,我灵机一动,去了张霆默之前给我推荐的一家连锁餐馆。
我还记得他推给我那张餐厅名片的时候眼睛里蕴着光亮。
他说:“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这家餐馆的,哪天有空我骑车带你去。”
我把下巴搁在他坐立的肩头上问道:“那他们家有虾仁玉米馅饺子吗?”
他偏头想了想:“暂时还没有,不过以后应该会有。”
我挑了挑眉:“那肯定也没有你给我做的好吃!”
我记得,他还宠溺地亲了我一口:“就冲这饺子,我看你也离不开我了吧!”
我现在想,是不是那个时候他真的给我下了道咒印。因为我渐渐发现,今天的我,好像真的离不开他了。
我和温姝乘坐公交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到了一家黔菜馆,餐馆的名字起得也还算上口,叫黔五味。
贵州气候潮湿,四季分明,饮食虽以酸辣为主,但这酸不似山西那么浓醇,酸而不冲;这辣也不似川陕那么辛烈,辣而不猛。黔菜调料丰富,吸收各个菜系之特色,偏又独具五味,菜品和人品一样,皆有一副海纳百川的气量。
难得的是,这黔五味布置倒也别出心裁。雕花楠木桌椅靠着灰色复古石墙,墙上设着镂空窗棱,古韵古香。餐厅南面的一张石桌上,几十种颜色不一的调料被精致地摆放在一个个方形黑瓷碗里陈列着,每个调料旁还被细心地标注好名称以供食客学习参考。显然,这是将饮食真正凝聚为了一种文化。
温姝点了几道菜就把菜谱递给了我,我接过了那菜谱,却没有翻开它。
“你们这有虾仁玉米馅的饺子吗?”
那服务生凝神想了想,道:“不好意思小姐,我们家不做饺子……”
突然间他又改口:“做!做的!您稍等下,饺子马上给您做。”
我和温姝因这服务生颠三倒四的动作相视一笑。
而十多分钟后,我们不仅等来了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竟还等来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