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再见他 ...
-
一行人很快抵达正院外头的穿堂,结果迎面遇到一个大丫鬟,那丫鬟先是朝苏韵卿等人笑着行礼,再与郝嬷嬷道:“嬷嬷,等齐家三位夫人进去后,您先且别急着唤人,刚刚外院传话,会有贵客过来拜见老太太。”
“哎,知道了!”
郝嬷嬷接话,那丫头笑着再施礼出去了。
苏韵卿知道今日男客女客是交错给老太太请安的。
过穿堂,就是正院的院子,顺着正中的石径往里,则是承恩院的正堂。
院子里百花齐放,鸟语花香,几树石榴,几树海棠开的正艳。
苏韵卿无心欣赏,只定定抬眼望向门槛内,高坐在正北上方的一位穿着一品诰命服饰的老妇人。
慈眉善眼,笑意融融,虽白丝盈发,却是精神矍铄,正是她外祖母,江南望族谢家的老姑奶奶。
谢老太太并非苏韵卿的亲祖母,她亲生外祖母早在她母亲三岁时就去世了。
后来外祖父续娶了谢家小姐,谢老太太过门将原配那几个儿女当自己亲生的待,故而她的舅舅和母亲们待老太太如亲母,谢氏后来也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一家人亲密无间。
苏韵卿等人被领了进去,即便她心潮涌动,却不敢流泪,今日是外祖母的寿诞,落泪是犯忌讳的。
三人齐齐施礼。
老太太很高兴,还特地问了苏韵卿几句,夸她相貌才识。
这个时候管家在旁边以不高不低的声音报道:“彰武侯府送江山如画杭绣坐屏。”
里头是慕家的族人,外客的贺礼当场宣告,也是慕家的郑重。
老太太一听是杭绣显然来了兴趣,看了一眼管家又问苏韵卿道:“杭绣?如今杭绣极为难得,难为你们弄的到,老婆子受之有愧。”
“老太君哪里的话,我家老太太说这珍十二娘子的绣品也只配老太君您欣赏。”苏韵卿温柔地笑着。
些老太太一听是珍十二娘子的绣品,一时还真惊住了。
“快抬出来看看!”她是性情中人,满脸期待和兴奋。
苏韵卿暗暗一笑,就知道外祖母喜欢。
屋子里的媳妇们都笑着附和,
“亏的齐老太太舍得这么好的东西给咱们老太君做寿礼,咱们老太君别人还好说,就爱珍十二娘子的双面绣,今日还是一副坐屏,那真是举世罕见了!”
屏风被抬了进来,老太太迫不及待站了起来,大家扶着她观赏,均是赞不绝口。
这一回贺氏和姚氏可是对苏韵卿刮目相看,她能让老太太当场叫着看寿礼,这面子也是无人可比了。
苏韵卿三人靠边,静静看着老太太在那嘀咕,她很欣慰外祖母喜欢这份礼物。
正当此时,前面穿堂传来一阵呼唤,
“内阁首辅季大人到!”
一听有外男拜访,苏韵卿等人不宜留下,遂连忙跟着婆子出了厅堂往侧边廊下走。
才走没几步,余光闪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脚步如铅,无论如何都挪不动了,她靠在转弯边上那棵柱子,静静地等待。
她背对着来访之人,自然看不到什么,只听到一连串或急促或飘虚或快或慢的步伐中,有一个熟悉的步伐,稳重而从容,仿佛踩着某种节拍,像踩在她心上似的,那么让人怦然心动。
“季大人百忙之中抽空来给家母贺寿,铭感五内!”
是大舅舅的声音。
“哈哈,你别急着感动,我可不是看你面子来的,我是看你们家老六的面子!”他指了指右边这人。
“哈哈,阁老欣赏我们侍郎大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只要有慕侍郎在,我们这些人在阁老眼里都是摆设!”有一中年官员扬声笑着附和。
“哈哈!”
一路官员笑语悠然地往前上走。
她侧耳倾听,始终不曾听到他接话,直到脚步声到了门口台阶,才听到他清朗如泉的声音从爽快的笑声中穿透出来:
“几位大人莫要取笑在下!”
苏韵卿眼捷一颤,两滴滚烫的泪珠落下,灼伤了那娇嫩的容颜。
时隔两年半…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
十二岁的少年状元,慕家最有天赋的子弟,满腹经纶,年仅二十五岁就任当朝三品大员吏部侍郎。
这还不打紧,更重要的是那张秀逸绝伦的面容,那难以言喻的清越气质。
这世间有一种人,只要他一出现,其他一切都成了陪衬。
说的就是她的小舅舅,慕六爷,外祖母最小的儿子。
“大嫂,你怎么了?”
前面先行几步的姚氏发现苏韵卿没跟来,扭头唤醒了她。
苏韵卿忙擦了泪,低着头跟了上去。
里边几位当朝重臣给老太太行了礼,老太太十分高兴,大家说了一会儿客气话。
外男不宜久留,慕家大爷将客人送去外院待客厅,只留慕承筠在老太太跟前。
人一散去,他清冽的目光一下子就扫到了那扇屏风。
还没说话,老太太就注意到他的神情,连忙笑呵呵地介绍道:“筠儿,你瞧瞧,这是珍十二娘子的江山如画,好看吗?”
慕承筠一袭月白长衫,一手在前,一手负后,挺拔而立,即便是常日见到他的慕家女眷,也不禁为那绝世的风姿而惊叹。
“好看!”他目光淡淡的,幽静而深邃,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哪家送的?”
“章武侯齐家,正是他们那位年轻的侯夫人上门贺寿。”说到这老太太突然想起一茬事,叫嚣了起来,“哎呀,忘了给那三个年轻的媳妇回礼了!”
一个年轻媳妇立即笑着安抚,“没事没事,老太君,待会寿宴后,孙媳妇定当送去。”
“哎哎!”
慕承筠闻言眸色倏忽一变,目光定格在西北角那一首诗上。
字迹很漂亮,十分飘逸的行书,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字迹跟自己的字迹很像……
而这个世上唯一写字类他的只有那个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姑娘。
他心口骤然窒息般凝住,本能的伸出手去触摸那墨迹,轻轻碰了碰,再收回在鼻尖一闻。
熟知笔墨的他怎能不知,这是前不久刚写下的诗。
作诗的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