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逍遥第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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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趁着蔺殊还在纠结魏泽是如何不发出一点声音，就在那几十秒的短暂时间中离开卧室穿过走廊下到一楼的时候，魏泽已经进了卧室。魏泽把手里的杯子搁在置物架上，蔺殊凑过去瞧了一眼，这才注意到魏泽一直还端着一杯暖呼呼的咖啡。
魏泽的床上零散摆着几张照片，就在魏泽一张张收回到相册里的时候，蔺殊像个从天而降的导弹一样，跳起来扑到了魏泽的床上。蔺殊把最后两张还没被魏泽收回去的相片压在身子底下。而且没有一点打算把照片还给魏泽的意思。
“你起来。”
“我不。”
“把照片还我。”
“我就不。”
“……”
面对着蔺殊这种没有丝毫道理可讲的人，魏泽也意识到了继续跟他说下去是纯粹的浪费时间。只能一物换一物了。
“你说吧，什么条件。”
“没什么条件，就是上一次你给我发一大摞卷子的时候，你说只要我做完了，你就告诉我，我哥他跟你说了什么。记得吧？”
蔺殊猜，魏泽是不会就因为两张照片把这话告诉自己的，毕竟，这可是唯一能够逼迫蔺殊完成作业的筹码。魏泽他身为一个家庭教师，不可能连给蔺殊布置的作业都不管不顾了。蔺殊问这话只不过是想逗魏泽一下，今天跟杨雪的事儿黄了，蔺殊心里闷得很。
“只要我把这个告诉你，你就把照片还我？”
“对！我可是一言九鼎的君子，不会赖你的。再说了，我拿这两张照片，也没啥用处啊，你说是吧？”
蔺殊晃晃身子，从自己身子底下摸出来那两张照片，接着一跃而起，盘腿坐在魏泽床上。他把两张照片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像是用逗猫棒挑逗猫咪一样，在魏泽眼前晃来晃去。
“好，你哥说你发脾气的时候偶尔会像个女孩子。”
语罢，魏泽一声不吭，表情好像在说：我照你说的做完了，把照片还给我。
但是蔺殊一听到“像女孩子”这四个字，登时心头火起。
蔺殊讨厌被人叫做老头儿，也很讨厌被人当做女孩子。在蔺殊出生之前，蔺妈妈一直想要的是一个女孩子，那时候怀孕两个月，孩子的名儿还没给起。老爸老妈还有蔺家延一家三口在台湾旅游，正赶上蔺爸在台湾的朋友约了一位有名的算命先生，那位朋友酒足饭饱之后，就把这位先生介绍给了他。
那位先生一见面就下了结论：二位的孩子会是一位健康的男孩。这一听，老爸乐了，但人家算命先生又说：可是这位小公子命里阳气太盛，需起一个阴性的名字，才能够保证小公子身体康健，仕途一帆风顺。
人家可是大师，大师的话可不能不听，当天晚上，蔺家二公子的名儿就被定下来了：蔺殊。爹妈取这个名字，是为了蔺殊着想，但他本人完全不领这个情。况且，蔺殊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的名字究竟哪里显得“阴性”了？明明就是老头儿的名字。
蔺殊：蔺叔。
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大家称呼彼此的英文名，到还没什么。可是自从回到国内，蔺殊的噩梦就开始了。什么蔺大叔，蔺叔叔，小叔子……
跟蔺殊这老头儿味儿十足的名字截然不同，蔺殊生来一张清秀如女子的脸，瑧首峨眉，如描似削，可谓是转眄流睛，光润玉颜。这张脸不仅给他招来女孩子的情书，还带来不少来自学长学弟们的表白。那一幕一幕，惹来多少腐女子的关注。
但蔺殊向来对男男一事心存芥蒂，别人怎么样无所谓，但若是找到自己头上来，那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几乎每个向蔺殊表白的男人都以被殴收场，他们皆收到来自蔺殊的警告：给我滚犊子，老子是直的，没有断袖癖。
当班里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捏着鼻子，细声细气地叫“叔叔”“叔叔”，蔺殊都恨不得拿针把他们的嘴缝上。有几次，班里的那些习惯于以名字最后一字叫人的女生叫他“小殊”，被蔺殊条件反射的一声怒吼给吓哭了，自那以后，那几个女孩子再也不敢主动跟蔺殊讲话。
改名这事儿，也不是没想过，可这名字是爸爸跟妈妈起的，蔺殊不想改变妈妈留下的任何痕迹，于是这事儿也只能不了了之。大不了，靠拳头说话呗。
这一次，面对着吐槽自己像女孩子的魏泽，蔺殊下意识地抬起拳头。
魏泽面不改色，趁着蔺殊关注点转移的空隙，从蔺殊手里把两张照片轻易拿了回来。
“物归原主。”
蔺殊的拳头离着魏泽的脸只有两公分，可魏泽一脸淡定。好像在说：你要打就打，我看你能不能打得着。
拳头虽然举起来了，但蔺殊转念一想，这压根儿不是魏泽的错。老哥不止一次在自己发脾气的时候提到这个。蔺殊仔细打量着魏泽的表情，好像在看他有没有借此羞辱自己的意思，可魏泽一副毫不在意的冷漠脸。话说回来，魏泽刚才说话的语气也只是平平淡淡的转述罢了，要是想要借此讽刺什么，早就可以说了，没必要等到现在。
蔺殊正要默默把拳头收回来，但又觉得发出去的拳头突然收回来太丢面儿了，于是乎，他学着武打小说里的角色活动筋骨的样子，转了转手腕，甩了甩胳膊，又气沉丹田做了个深呼吸。
“我房间没开窗，你做什么深呼吸。”
魏泽一边把相簿放回抽屉里，一边从镜子里瞄了一眼蔺殊。
“我，我觉得空气不错，嗯，空气挺好。”
说完，蔺殊背着手，一副老干部视察完毕的样子离开了魏泽的房间。
这刚回到自己房间，蔺殊突然意识到自己错失了一个良机。真应该好好看看那两张照片拍的究竟是什么，竟然让魏泽毫不犹豫地就把自己想知道的说出口。一想到自己错过的那两张照片含金量如此之大，蔺殊不禁恨得直砸枕头。
周一下午的第四节，是每周一次的班会，可这预备铃刚打，班长就把月考成绩单贴出来了。蔺殊其实向来都是不关心自己成绩的，反正都是倒数呗，不管倒数第几，考倒数的就是同一个世界的兄弟姐妹，不分你我他。
上周五在家里的时候，老哥也亲口说了，从今天开始，自己只要每天结束下午第三节课之后就可以回家，不需要上自习，班主任也教导主任也同意了。蔺殊本可以不看成绩单直接拎着书包走人的，可现在不一样了，家里多了个长久定居的家教，考试成绩会直接影响家教对自己的态度。一想到这里，走到教室门口的蔺殊往人群里探了探头。
5……54？
蔺殊盯着自己名字前面的数字，大脑开始急速搜集信息。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个班里就是只有五十四个人啊，自己怎么可能是五十四，难道说，我蔺殊现在的成绩是班里的倒数第一？
倒……倒数第一？
一时间“倒数第一”四个字好像变成了有形的钢筋水泥大字，从天而降稳准狠地砸在了蔺殊脑门儿上。蔺殊开车的时候心思也完全不在看路况上，一直到回到家，进了玄关换了鞋，蔺殊仍然感觉自己置身于斯蒂芬·金笔下的一片灰色迷雾之中。
蔺殊的习惯是在回到家之后先到冰箱拿一瓶冰啤酒或者冰咖啡，非得要喝点什么才行。蔺殊家的冰箱放在厨房门外，他打开冰箱门的时候，发现王阿姨在厨房做饭，于是顺手拿了两瓶果汁出来。蔺家延跟蔺殊都没有喝果汁的习惯，这都是蔺家延买来给王阿姨儿子的。
刚来到蔺家的时候王阿姨会不好意思，他一直以为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是不好相处的，尤其是只有俩兄弟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但时间久了，她发现这俩男孩子都是温柔善良的人，尤其是大哥。小儿子虽然脾气差了点，但心底里也是个善良孩子。
蔺殊把果汁搁在客厅茶几上，朝厨房里喊了一声，“阿姨，我把给弟弟的饮料拿出来了，您一会儿记得拿。”放下东西，蔺殊就坐沙发上开始看商业新闻。半晌，厨房里走出来个人，蔺殊用余光瞥着，心想：王阿姨咋这么高了呢……
等那人走近了，却是魏泽。
将近一米九的人，系着王阿姨那整整小了俩Size的围裙，一手拿着铲子，站在走廊上。
“你们家的厨房秤放在哪儿了，我要烤玛德琳。”
“厨房秤？”
蔺殊原本想要说，为什么做饭的是魏泽而不是王阿姨。但魏泽一开口，蔺殊的关注点全都被吸引到厨房秤上，他压根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但又懒得开口问，于是就从沙发上坐起来，跟魏泽一道去厨房找。
在柜子里扒拉了半晌，都没找到秤一样的东西。
“颜色是什么？”
“颜色……”
蔺殊想了想，忽然凑到魏泽身前，“我楼上房间有一个称体重的，然后储物间也有一个，反正都是秤，拿来用用呗。”
魏泽没说什么，把桌子上摆出来的食材暂时收到了储物柜里，然后摘下围裙。
“我去一趟超市，你趁这时间把我发给你的卷子检查一下，回来之后我给你打分。”
这话说得十分自然连贯，就像是告诉蔺殊今天的晚餐内容一样。
“哦。”
蔺殊应了声，坏笑着注视魏泽从玄关离开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逍遥第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