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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Chapter seventy four ...

  •   阿黛尔消失了,仿佛她的出现从来都只是一个谎言,只是为了给亚力克留下一个幻觉一样的瞬间。

      德米特里试过各种方法来定位阿黛尔的下落,但是因为她拍婚纱照的时候和菲奥娜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德米特里完全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定位阿黛尔的确切方位。

      也许等到菲奥娜的隐藏能力在她身上失效以后,德米特里可以通过任何一个见过她的吸血鬼来找到她,但是他并不知道这会需要多长的时间,也许阿黛尔等不起。

      因为根据凯瑟琳的死亡瞬间,阿黛尔很快就会被吸血鬼杀死或者转化。

      吉安娜和切尔西通过人类社会的科技手段进行了搜寻,可惜依旧一无所获。

      没有人知道这个东亚女孩的身份背景,也不知道她的家庭住址,更不知道她的生活细节。事实上当德米特里终于妥协似地摇头,说自己眼下暂时帮不了亚力克的忙的时候,吉安娜就试着给阿黛尔打过电话联系,但是对方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看起来是她的那部老式手机终于已经电量耗尽,所以自动关机阻隔掉所有试图联系阿黛尔的人了。

      眼看最后一丝的可能也终于要被利刃样的寒风和现实撕扯成遍地残骸,德米特里忽然提议可以去找阿罗帮忙试试看,如果他能通过凯瑟琳的死亡瞬间知道即将杀死阿黛尔的吸血鬼是谁的话,那么他可以定位到凶手的位置,顺着他们去找到阿黛尔。

      知道了到底是什么让亚力克这么反常以后,阿罗的惊讶很快就消弭在了和凯瑟琳的指尖轻微触碰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样的凝重。这种凝重没有在他的脸上停留多久就化开成了平日里的冰冷温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虚空地拍了拍凯瑟琳的手背,并没有真的碰到她,脸上的表情蒙上一层薄雾那样的朦胧,让人辨认不清他到底什么心情:“谢谢你,凯茜。你的能力总让我惊叹,这次还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凯瑟琳退回凯厄斯身边站定,还没来得及脱下的洁白婚纱铺展在骨白色的地面几乎融为一体,仿佛她就是从这样的色彩里诞生出来的一样:“你认识那两个吸血鬼吗?”

      “认识?哦,这个词太保守了,我们太认识他们了。”阿罗的笑容因为声音里的低温而蔓延出一种隐晦的黑色,“亲爱的斯蒂芬,还有他的盟友,弗拉基米尔。”

      “是他们?”凯瑟琳和凯厄斯几乎是同时说出这句话,前者是难掩的惊讶,后者是森冷的嘲讽。

      阿罗轻轻摩挲着双手,坐回椅子上,算不上放松的身形让他的身上黑色西装的每根线条,看起来都仿佛铸造于黑铁一样的冷硬:“他们正在不停地寻找着有潜力的人类作为他们的军队填充物,先是我们的塞拉斯,现在是阿黛尔。不得不说他们挑人的眼光很准,我都有点期待阿黛尔会展现出什么样的能力了。”

      轻微的咬牙声从亚力克紧抿的唇瓣间困难地挤压出来,简握紧他的手,精致的脸庞上大雪森严覆盖,只剩血瞳灼灼如火。德米特里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缓慢地抬起手指着一个方向,“如果是他们的话,那我知道他们在哪儿。”

      “那就去把她带回来。”凯厄斯的决断一向简洁快速,“死亡瞬间里只有他们两个吸血鬼,相信这对你们来说会很容易。”

      “是在晚上。”凯瑟琳补充,对比起凯厄斯的自信,她的心里却很担忧。她从来没有试过去扭转自己所预见的死亡,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一个人的死亡真的能这么容易就被改变吗?凯瑟琳可以确定,阿黛尔的时间沙漏已经被逼到临界点,要么今晚,最迟明晚。

      她一定会死,或者被转变。

      然而事实证明凯瑟琳的担心是正确的,看到亚力克和德米特里他们在一个暴雨的深夜里,裹着一身寒气和还没褪干净的杀气单独回来的时候,她就知道阿黛尔的死亡瞬间已经无法避免的被实现了。

      德米特里掀开湿透的风帽,透明的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条流淌下来,滴落到领带上,和他传达出来的消息一样冰冷:“罗马贫民区被斯蒂芬他们的手下杀空了。所有尸体都被辨认过了,唯独没有阿黛尔。”

      她就像被施了魔咒的小美人鱼,太阳一升起来,就变成了一堆虚无的泡沫。

      ……

      AD.2017.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意大利沃特拉.沃尔图里皇家婚礼

      天还没擦黑,普奥利宫后面的森林空地里就已经有许多的黑色身影忙碌开了:
      所有还在冬日寒风里坚韧求生的杂草都被铲碎成脚下褐色土地的来年花肥,为那一簇簇娇妍鲜艳的玫瑰和铺满花瓣的红毯让路。缀满洁白法兰西蕾丝带和鲜花水晶的拱形白钢支架被固定在红毯的起始地,德米特里和切尔西正在忙着将手里的串联小灯泡缠绕隐藏在那些繁杂华美的缎带丝绸里。

      根据苏尔庇西亚和海蒂的设想,白天的光线条件实在太过固定,不好发挥想象空间,夜晚才是属于吸血鬼的狂欢时段。灯光和水晶的共同作用能够在天黑以后,起到一种惊艳绝伦的效果。

      菲利克斯左手托着比他整个人还高的凳子,右手和胳膊下夹着一叠黑色丝绒的凳套,轻快无比地从普奥利宫里走出来,然后随意地抛在海蒂指的方向,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海蒂咬牙切齿地伸手拍在他肩头,力气大得能拍碎一块石头,可惜菲利克斯却连一丝轻微的摇晃都没有。

      她不客气地朝一脸无辜的男人喊到:“你就不会控制一下你的动作吗,这些东西摔坏了还得再弄一批过来,很麻烦的!”菲利克斯咳嗽了一下,“我下次注意。”

      德米特里抚弄了一下手里顺滑柔畅的绸带,朝海蒂吹了一个清脆的口哨,歪了歪头,“看看还满意吗?指挥官小姐。”海蒂侧过身子仔细审视了一下,弯了弯唇角,“勉强合格,我去叫苏尔庇西亚夫人。”

      说完,她轻快得像一只火蝴蝶一样朝还在布置鲜花颜色搭配的苏尔庇西亚飘了过去,给她指了指已经成型的拱形花架。对方让切尔西接上电源试了试,呈现的效果虽然在白天里大打折扣,但是不难想象夜幕降临后的完美。

      菲奥娜抱着一叠从凯瑟琳那里拿来的唱片,小心翼翼地朝前跳跃着走,避开那些还没找到安身之所的花朵和杂乱彩色丝带,一点点向已经搭建好的婚礼台边移动。在那里有一个复古设计的留声机,今晚的背景音乐就全靠它了。

      厚重的冬装让她的行动变得有些迟缓,灵活性也大大降低,蓬松丝带贴着她的脚踝一绕,菲奥娜惊叫一声就朝前栽去,手里的唱片雪花一样洒了出去。

      德米特里几乎是在菲奥娜尖叫出声的一瞬间就来到了她的身侧将她捞进怀里,速度快到可以同时将那些唱片一张不落地捧回手里,眼里含着笑递给她:“小心点,你要去哪儿?”“嗯……”菲奥娜摸摸冻得发红的鼻尖,“礼台旁边,这些音乐是凯茜选出来的。”

      看着对方只几个轻跳就带着自己越过了重重路障来到目的地,菲奥娜气馁地说到:“还是吸血鬼比较好,不怕冷又不用担心摔倒,真羡慕你们。”德米特里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强烈的冲击,逼得他不得不深吸一口气才能说出完整的句子:“你真的这么想?”

      “是啊。”少女点点头,将那张《Love Story meets Viva La Vida》放了上去,轻快浪漫的音乐瞬间倾泻出来,婚礼的美好气氛就此蔓延开。

      她不知道这句话对德米特里意味着什么,只是单纯地觉得这首歌很适合当婚礼的背景音乐,凯瑟琳的眼光很不错。

      “那如果有一天,你也可以变成和我一样的吸血鬼……你愿意吗?”德米特里俯身靠近她,仿佛搂着一件稀世的珍贵瓷器,生怕自己一用力就会弄碎了她。这句话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勇气,留下满心的煎熬等待。

      菲奥娜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扬起脸看着他,“为什么不?”

      欢愉的钢琴曲里,罪人得到了女神的善良宽恕。

      简拍了拍看着这一对有点入神的亚力克,放柔的声音稚嫩如孩子那样纯真:“我们先把这些灯泡摆好吧,好吗?”少年转头,冲简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绯红瞳孔里浮动着修长浓密睫毛投影下的一片阴影。

      他知道他和阿黛尔一定会再见,只不过是在斯蒂芬他们和沃尔图里的战场上。尽管亚力克从不觉得沃尔图里会输,但是那个萦绕在脑海里的,对再见面的时机的清晰认知让他觉得很折磨人。这两天他一点也不想说话,除了和简。

      吉安娜捧着刚刚收到的来自各个吸血鬼家族的感谢信,急匆匆地朝接待室跑去,将它们一一交到三位长老的手上。马库斯安静地一一看过,然后一封封重新叠好放回原来的位置,阿罗则心情愉快地调侃着对方的意大利语法错误和拼写瑕疵,凯厄斯心不在焉地瞟着手里的信件,一副坐立难安的烦躁模样。

      “亲爱的弟弟,再忍耐一下,天黑以后结婚庆典就开始了。让你和凯茜为彼此保留一点用于制造惊喜的神秘感不好吗?”阿罗无奈而善意地微笑着,带着一种颇有几分揶揄地劝导,“有时候适当的等待能让相遇变得更加妙不可言,相信我。”

      凯厄斯撇了他一眼,咬住那声即将脱口而出的冷笑生生咽了下去,代价是手下的黄花梨木椅子扶手裂纹遍布。他已经等了太久了,久到他早就以为那个关于终身伴侣的传说,是个吃饱了没事干的脑抽精神病杜撰出来逗他玩的,就像沃尔图里散布到人类社会的精巧谎言一样。

      他将那些涂满了歪歪扭扭的字迹的信纸全部扔给阿罗,化成一道黑影朝外面窜出去,阿罗甚至来不及去拦住他,只能望着凯厄斯的背影叹口气,继而是哈哈大笑。

      城堡东南角的四楼阳台上,凯瑟琳一身银灰色羊毛衫地坐在阳台边缘,看着海蒂他们正在为了今晚自己的结婚庆典而忙碌不已,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联系是一种很奇妙的事情,它能够让一些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东西自然而然的发生。就像在吸血鬼世界让人闻风丧胆的沃尔图里皇族,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都是阴暗恐怖高高在上的。但是他们也会像再普通不过的家人一样,为了家庭成员的婚礼而劳碌奔波,每个人都为这场盛典出谋划策,只为了能让凯瑟琳和凯厄斯能够毫无遗憾。

      这换了别人恐怕想都不敢想,但是却实实在在的正在发生。因为凯瑟琳是他们的一员,和他们是会永远联系在一起的家人。

      她伸手拿过阳台茶几上的信纸和钢笔,黑色的娟秀字迹流淌在缭绕飞舞的笔尖下:
      “亲爱的妈妈,我今天要结婚了,对方是我很爱很爱的人。
      老实说,他和我曾经想过的理想类型完全不搭边,但是我依然无药可救地爱上了他。
      他不是什么莎士比亚笔下的完美情人,不过恰好我也不是简·奥斯汀书里的那种窈窕淑女。他能忍让我,我也能欣赏他。
      我得向你坦白,我们的故事一开始真的不怎么美好,甚至称得上是糟糕。在这一点上,我还是很羡慕您和父亲的。
      但是如您所见,我们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连我自己有时候都觉得奇怪,到底是什么能让我在所有事情兜了这么大一圈后,还能如此幸运地拥有这童话般的结局?
      今天我终于明白了,所有的一切概括起来不过是——他是深渊,我堕落得心甘情愿。”

      笔尖停顿切断了后面的话,凯瑟琳抿了抿嘴唇,注视着房间半身人体模型上的那件绝美婚纱,将这封早已没有了收信人的信折成一架纸飞机,朝印象里英国所在的方向扔了出去,打算等它落地再捡回来,算是给妈妈捎的一封信。

      然而纸飞机脱手的一瞬间,凯瑟琳却在楼下花园里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

      “凯厄斯?”凯瑟琳喊出他的名字,凯厄斯也抬头看着她,那种明显的焦躁神情在眼神触及到凯瑟琳的一瞬间便散开了。

      纸飞机被寒风带着转了个圈,摇摇晃晃地拉出一条细长袅绕的白线,最后轻轻撞在凯厄斯的肩膀处,被他伸手接住。他看了看手里的小玩意儿,又看了看凯瑟琳,指尖一转将它拆开铺平。

      “唉!”凯瑟琳纵身一跃从四楼平稳地跳下来,连忙试图去抢那张信纸,声音不自觉地染上笑,“你怎么就拆开了。”

      凯厄斯顺势搂住她,手指穿过凯瑟琳的长发,在她头顶落下一个吻,动作温柔,语气倨傲:“为什么不能拆?”

      “那个是……”

      “你们两个怎么又黏到一起去了?!”凯瑟琳的话语被苏尔庇西亚无奈地高声打断,“阿罗那个家伙不是答应了要帮我扣住你的吗?!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甩开他。”

      然后,她一把拉过凯瑟琳脱离凯厄斯的怀抱,朝城堡里走过去:“你的婚纱也没换,头发也乱七八糟。天哪,还有几个小时婚礼就要开始了,你怎么能什么都没准备。相信我,除非地球毁灭,你们两个会一直在一起的,所以就不要抢这点时间了。吉安娜?我们的发型师,你在哪儿?!”

      被一路拉回房间后,苏尔庇西亚将凯瑟琳塞回椅子上,从模型上剥落婚纱的动作优雅快速。吉安娜捧着首饰盒不带停地跑上四楼,气都没喘匀就连珠带炮地朝凯瑟琳展示推荐着手里的头饰:“你选一个喜欢的,我再帮你弄发型……不对,你得先换衣服,凯瑟琳。”

      “拜托,别慌女士们。”凯瑟琳捧过婚纱,有点好笑地看着她们,“我已经够紧张了,你们再让我紧张我就真的连走路都不会了。”

      无需任何面部妆点,凯瑟琳换好婚纱后任由吉安娜将自己柔顺的长发盘卷成一个精致的头型,最后盖上拖地的素白头纱,用一个蓝白钻镶嵌成的羽毛型发箍固定好。

      “我希望你告诉我你还没有看过戒指和我们准备的礼物。”苏尔庇西亚站在凯瑟琳身后,看着镜子里那个美丽惊艳的新娘十分满意,“凯厄斯答应过我不会让你提前知道的,我得确定一下这个惊喜的魔力会一直隐藏到你们宣誓的那一刻。”

      “是的,他没有给我提过戒指和什么礼物的事。”凯瑟琳笑着摇头,头顶上的钻石发饰熠熠生辉。她忍不住摸了一下,一手的冰凉触感。据说这是哪个王朝在沦没之后留下的古董级珍宝,凯瑟琳感觉这发饰很有重量,估计比自己还值钱。

      “那真是太好了!”金发天使笑起来的样子和阿罗真的相当神似。她将头纱牵开,垂在凯瑟琳的肩膀前,“你在今晚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圣诞节快乐,新婚快乐。”

      圣诞节?

      凯瑟琳后知后觉,忽然明白了卡伦家的预言精灵给自己写的信是怎么回事了。

      这不是未来,这是命中注定。

      ……

      当最后一片花瓣落定在红毯上时,音乐悠扬地响起,婚礼正式开始。

      卫士们换上了最正式的红黑礼服,整整齐齐站在礼台旁边,女士们的鞋子是统一的玫瑰红,站在铺满花瓣的地毯上的时候,几乎和地上的色彩融合在一起。男士们的领带和胸口的丝巾是红色的,和身旁女伴的裙摆底色相得益彰,沃尔图里的黄金红宝石家徽在他们胸前闪亮如利剑的锋芒。

      一切都和苏尔庇西亚的设想一样,在那些明亮的灯光和水晶的反射作用下,再有了夜晚的衬托,整个会场被点缀得如同落满了星辰一样绚丽。从红毯的起始端一直到那个垂满白纱和鲜花的礼台,他们把银河从天上牵引下来铺在今天的主角脚下。

      每一个受到邀请的吸血鬼家族都如约而来,献上精心准备的礼物,等候在红毯两侧。他们的着装很有标志性地展现了他们所出生的那个年代,有穿着中世纪宫廷装的女士,也有穿着蒸汽朋克风格元素正装的男士。

      这些风格迥异的吸血鬼站在一起却显得怪异的和谐,很难说是不是因为他们都很美丽的缘故,就好像他们也是这场婚礼的点缀之一。

      海蒂看了看手表的时间,将留声机的唱片换成了那首事先预定好的《Beautiful In White 》,然后悄无声息地站回自己的位置上。

      梦幻般的音乐声吞没了现场来宾们的窃窃私语,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朝红毯的开头处看去。那是一首饱含深情的告白音乐,迎接着白色的新娘踏上这条通往永恒的路。

      穿着单薄却雅致的米白色礼服的菲奥娜跟在凯瑟琳身后,替她牵着裙摆和头纱。这样的低温之下,她还只穿着刚刚过膝的裙子和一件毛皮披肩是很冷的,但是她很高兴能跟在凯瑟琳身后,看着她走向自己的幸福。

      她的胸前戴着德米特里给她的家徽项链,那会让整个会场的非沃尔图里吸血鬼都对这个脆弱甜美的人类女孩保持着相当的敬畏。哪怕菲奥娜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反抗和威胁他们,但是那个项链足以证明她的身份。

      没有亲人的陪伴,凯瑟琳就这么独自踏上婚礼的红毯,她并不觉得这是遗憾,因为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畏惧和顾虑,不需要搀扶和送别。她要等的那个人,就在红毯尽头等着她。

      踩上去的一瞬间,脚下的触感十分柔软,分不清是来自那从白色渐变到尽头的红色遍地玫瑰花瓣还是那席手工地毯。芬芳从凯瑟琳的步伐下一朵朵绽开,漫卷依附上她的礼裙,沿途都是热烈的祝福和掌声。

      一身黑色西装的凯厄斯没有束发,任由它们随意而优雅撒满他的肩膀。璀璨奢华的灯光下,他的头发丝丝缕缕浮动在空气里,好像满月的光辉那样明亮。

      这条路并不长,但是凯瑟琳觉得当她的手终于和凯厄斯的手握在一起时,自己仿佛已经走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微微低头凑近凯瑟琳的耳廓,丝滑的声音像是海妖在引诱呢喃:“你很漂亮,凯茜,让我惊叹。”
      “海蒂她们的眼光很好。”凯瑟琳没有去着意控制自己的笑容,而是慷慨地让它展露出来,全数捧在手上送给眼前等待了自己三千多年的守候者。

      “跟我来。”

      凯厄斯拉着她的手,站上那个等候已久的礼台,凯瑟琳的头纱和裙摆跟随在她身后,从礼台边缘流淌下去,好像清晨从山间蔓延开的白雾。

      礼台周围是覆盖在支架周围的层层叠叠素色帷幕,顶层一圈光线柔和的灯光,将纱间的宝石吊坠照得闪闪发亮。这些钻石或者黄金吊坠有许多种形状,从雪花到南十字星型,从六芒星到弯月型,没有任何两件是重复的。

      阿罗从最前排的椅子上起身,站在礼台最边缘的地方,示意大家随意入座,浸染着真切欣喜和愉快的声音比平时听起来更加富有活力和温度,一字一句都传达着某种欢快的韵律:“感谢各位前来参加我们家族成员的婚礼。如你们所见,今天的主角已经站在这里了。没有人不喜欢这样的美好结局不是吗?我们共同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实在太久了,还好凯茜总算出现了,一切都和它应该的那样完美。”

      说完,他微笑着朝简扬了扬手,金发女孩轻快上前,手里端着个铺着酒红色法兰绒布的银色托盘,有一个黑色刻烫金V型家徽的木盒安静地躺在上面。

      “欢迎你的到来,凯瑟琳夫人。”简扬起脸,猩红的眼睛里闪烁着头顶灯光的光辉,看起来分外柔软美好。

      “谢谢你。”凯瑟琳笑着朝她点头,目光落在简手里的盒子上。

      凯厄斯松开她的一只手,掀开了木盒的盖子,露出里面的沃尔图里家徽项链和一对婚戒,瑰丽明亮如夜空的星辰。凯瑟琳觉得说是婚戒不太准确,因为男款的戒指明显和阿罗和马库斯手指上的那个极为相似,像是代表着沃尔图里的某种威信的戒指,而女款的戒指则和它的另一半一模一样,只是线条更柔和,更小巧。

      “这是沃尔图里成立之初,我和阿罗他们一起有的一个权戒。”凯厄斯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在上面摩擦了一下,然后将它递到凯瑟琳手上,自己则拿起那个女戒,牵起凯瑟琳的右手,“它象征着沃尔图里最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现在我想把它分享给你。我已经等了你太久了,凯茜。”

      戒指沿着凯瑟琳的手指流畅滑动,最终定格在了她的指根部,耀眼无比。凯瑟琳愣愣地看着他,直到凯厄斯朝自己勾了勾手才反应过来,将手里的权戒给他戴上。握在一起的双手上,一对完全一样的戒指代表着他们已经交换了承诺,将会属于并且永远属于彼此。

      音乐还在继续,歌手满含感情的唱着那份真挚的爱情,周围的欢呼和掌声热烈如浪潮,将婚礼的气氛瞬间推向制高点。

      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凯瑟琳,第一次主动吻上面前这个即将伴随着她走完永恒的伴侣,得到的热烈回应仿佛一个湍急漩涡拉着她无止境的下沉,永溺深海。

      音乐还在继续,曾经发生的故事随着那些歌词一点一点苏醒鲜活在凯瑟琳的脑海里:
      “not sure if you know this, but when we first meet,I got so nervous, I couldn’t speak.(不确定你是否还记得,但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紧张得说不出话)
      In that very moment, I found the one and my life had this missing piece.(在那个特别的时刻,我找到了我的唯一,我生命中缺失的部分)
      So as long as I live I love you,will have and hold you, you look so beautiful in white.(故此,我对你的爱将至死不渝,我会拥有并珍惜你,穿上洁白婚纱的你,如此明艳动人。)
      Tonight, what we have is timeless. My love is endless. And with this scream I say to the world, you are my every reason, you are all that I believe in……(就在今夜,我们将拥有永恒。我爱你矢志不渝,我要告诉全世界,你是我所有的可能,是我所有的信仰……)”

      歌声的间隙,凯瑟琳听到凯厄斯吻着自己含糊地说:“我爱你,从第一眼开始。”

      ……

      直到热气已经将面前的镜子氤氲得模糊到看不清自己的样子了以后,凯瑟琳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浴室里站了很久了,久到自己的长发发尾都已经被水汽润湿成一绺一绺贴在睡袍的腰间。

      她伸手将镜子上的水汽抹开,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样子,然后开门,小心地抱着已经换下来的婚纱走了出去。

      “这个挂在哪里好?”凯瑟琳将婚纱举到眼前,半遮住凯厄斯正在换睡衣的动作,手臂微微有点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一种不太好精确说出名称的感觉。

      “都可以,柜子里或者墙上。这里也是你的房间,不用问我这些事。”凯厄斯的手指扣住领带轻松的将它拉扯下来,随意丢在地上,声音相当愉悦美好。

      “那我挂柜子里吧。”凯瑟琳快速说完,转身去开柜门,将婚纱小心翼翼地挂进去,再把头纱叠好垫在裙摆下面。

      凯厄斯很快将睡衣换上,也不系腰带,任由前襟随意地敞开着,坐在床沿边看着刚刚关好柜门的凯瑟琳,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还要做别的什么吗?”

      “什么?”凯瑟琳转头,没明白他这么问什么意思。然后她的目光就落在了对方裸/露胸口的一片光滑上,微微的僵硬,然后又放松下来,问,“怎么了吗?我没事了。”

      “没怎么。”凯厄斯轻轻摇头,然后朝她伸手,嘴角带着笑,“过来。”

      凯瑟琳顺从地走了过去,到目前为止她都表现得还不错,没有那种紧张到想落荒而逃的感觉,除了嘴里的毒液在不停地泛滥着提醒她,其实自己紧张得要死的事实。

      真不知道该不该感谢这忠诚的毒液。

      凯厄斯拉住她的手朝怀里一带,顺势起身将她压在身/下,铺天盖地的熟悉气味和冰凉银发几乎将凯瑟琳淹没。她还没叫出声,就感觉自己的双手被扣在一起举过头顶,狠狠摁在柔软的床面上,动弹不得,对方手指间的戒指和自己的戒指紧紧贴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凯厄斯……”

      凯瑟琳下意识地叫了他的名字,不知道想要说什么。凯厄斯伸手点上她的嘴唇,暧昧温柔地摩挲,带着控制不住的微微战栗,逼迫她把后面的话全部咽回去,语气低沉诱惑得一塌糊涂,“嘘——!别说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Chapter seventy fo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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