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舞芳华（下）》千水盈盈

15、月 皓 若只如初

　　相识的时候是一场错误，所以，注定了我们走不到结局……
　　我常常在想，如果我当初没有认错人的话，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又或者，我没有坚持要给爹娘报仇，我和她又会是怎样的呢？
　　可是，没有如果！
　　人生，最宝贵的地方就在于它只有一次。可它最让人憎恨的地方也在于此。因为只有一次，所以不能重来，没有如果，所以，每一步都不能错！
　　我一直以为杀父仇人是柳元崇，所以，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悦儿。虽然事后我都提醒自己，我只是为了报仇才接近她的。可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根本就是发自内心的快乐，这是我一生之中，从来都没有过的。
　　记得临走的时候，她说有一个秘密要告诉我，我知道她是真心的在爱着我。可是，我却有太多的秘密说不出口。
　　我不知道，当她初来长安，发现我身边有了如嫣的时候，是怎样的伤心难过，我只知道，我的心，比她更痛。那时候，我真的觉得，只要她能在我身边，什么仇恨，都不重要！
　　悦儿很聪明，她是故意要躲开我，她没有回杭州。我找了她一个月，才知道她去了洛阳。于是，我去找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我去了白马寺，悦儿寄居的地方，可是她不在。我被她的干爹，也就是玄明大师骂了一顿。我觉得他骂得对，是我伤了悦儿的心。可是，玄明大师却在骂我的时候，无意间说漏了嘴——“你知不知道，你一直在认贼作父啊，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救你，让你那个狼子野心的舅舅把你也杀了！”
　　虽然他并没有在意他说的这句话，可我却听得清清楚楚。我回到长安，经过多方查证，我知道，玄明就是当年跟在爹爹身边的副将，也是他拼命找到了爹爹被栽赃陷害的证据，可是，却晚到了一步。他因为没有救得了爹爹，所以就出了家。
　　舅舅让我去杭州接替李晋，管辖南方一带的势力，正好给了我一个机会。我绕道去了洛阳，终于从玄明的手中拿到了当年的证据——原来，陷害爹爹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舅舅，上官瑾仁！
　　我恨他，恨他害死了我的爹娘，恨他让我成了孤儿，恨他夺走了我所有的快乐，恨他欺骗了我二十多年，恨他利用我。我更恨我自己，认贼作父，却浑然不知，差一点连累到无辜的人。
　　那时候，我真的很绝望，最想的，就是悦儿能陪在我身边，给我活下去的勇气。于是，我去找她，但是没有奢望她能原谅我，我只想把我真实的感情告诉她。我的前半生已经是个笑话，我不想让自己的后半生再留有遗憾。这是我第一次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终于见到她，她也终于原谅了我。可是，有些事情，终究还是回不去当初了。我和她之间多了一道永远也弥补不了的裂缝。
　　是的，她很坚强，我从来都知道。当她被自己的姐姐下毒害成了瞎子，当她知道自己母亲已经去世的事实，我才知道，她的坚强，远远超乎我的想象。可是，看着她那样子，我的心只会更痛。
　　也就是在那时候，我知道，为什么她会那样的与众不同。因为，她不是柳元崇的亲生女儿，而是从未来来的人。
　　我知道是谁在幕后主使这次下毒事件，就是上官瑾仁。可是，我不能说。那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彻底铲除上官瑾仁的势力。但我也知道，只有留在他的身边，我才有机会。
　　柳家上下都在为悦儿的病情担心，所以，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现，危险已经逼近。上官瑾仁要得到柳元崇的藏宝图，而且，他也绝对不会允许柳家这样强大的对手存于世上。给悦儿下毒，只是一个开始。他派了组织中最强的一批杀手，准备对柳家下手。而任初余栽赃柳元崇便是这次行动的序曲。
　　我不会让他毁掉柳家的，我也绝对不会再让他伤害悦儿。我一方面派清岩用六百里加急回长安向皇上拿了圣旨，另一方面说服上官瑾仁，以悦儿为人质来控制柳家富可敌国的财产，为他所用。他表面上是同意了，可是，他还是在迎接悦儿的护卫里面夹杂了自己的人，以便随时动手。
　　以我对悦儿的了解，只要是她认为错的事情，即使有圣旨，她也不会答应的。于是，我只能逼她答应。我故意在她去探望柳元崇的时候出现在那里，就是想让她误会我，然后才能顺利的迫使她为了她的爹爹，答应我所有的要求。
　　她果然答应了，答应交出柳家的所有财产，答应嫁给我。可是，我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恨，深深地恨。
　　我的心在流血！
　　那时候，我天真的以为，我是在用我的方式保护她。可是，后来我知道，我错了，大错特错！
　　我以为，就让她恨我吧，至少她心里有我，不是吗？可是，我越来越忍受不了她对我的疏远和冷淡，我做梦的时候，甚至梦见她连恨都懒得恨我了。我在她的心里彻底地消失，无影无踪！
　　在为上官瑾仁祝寿的那天晚上，她的美丽，她的蕙质兰心，她对着所有人嫣然的笑容，让我无法再继续伪装。我吻她，对她说我爱她，可是，从她的脸上，我只看到了怀疑。
　　我渴望拥有她，但是，我停止了对她的侵犯。她曾经说过，她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如果我毁了它们，也就毁了我们之间最后的一点维系。
　　悦儿很聪明，她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对抗上官瑾仁，我在一旁默默地注视她，也默默地担心她。
　　我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淡，她对我的恨意越来越淡，我应该高兴的，可是，在恨消失的同时，所有的爱也都会消失不见。
　　我越来越害怕，因为我预见了我们的分离。她是那样的特别，几乎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喜欢她。甚至连皇上也是。皇上的出现，让我觉得，我和她分离的日子就在眼前，所以我紧张，我害怕，我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没有悦儿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的，我不敢想象。
　　其实，即使没有皇上，她的心里也永远存在着另外一个人。凌蓝，那个与她一起长大的男子，那个一直默默保护她的小王爷。虽然，他把自己的对她的感情隐藏的很好，可是，却瞒不过我，因为，我们在用着同样的心情守护她，只是方式不一样。
　　她虽然不知道凌蓝的感情，但是，却视他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会有那种发自真心的笑容。在他面前，她不用带着面具生活，她可以是原来那个活泼开朗、有些调皮的柳文悦，而不是什么郡主、王妃！
　　在她的心里是爱着凌蓝的，可是，她自己却不知道，是不愿意去想明白而已。这一点，在她知道凌蓝的真实身份后得到了很好的印证。因为恨，将她对凌蓝的那种姐弟的感情渐渐磨灭，当那些恨随着凌蓝的死一起消失，剩下的便是纯粹的爱，无关亲情，只是纯粹的男女之爱。
　　因为我的“伤害”，曾发誓永远也不哭的她，在知道凌蓝的死之后，却流泪了。我接了她的一滴泪在手心里，我明白，从那一刻开始，我和她的所有一切，爱还有恨，统统终结。以后的她，完完全全，属于另外一个人！
　　她用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了结了我和她之间所有的爱恨。
　　是啊，“若只如初”，如果回到当初……
　　只可惜，没有如果！